天使不翹愛 第11頁

「福伯,我什麼時候可以出去走走看看?」趁沙穆睡得熟,她問出了自從他出現在她平靜的生活後一直想間的問題。事實上,她想問的是自己什麼時候可以回家。

平日總是在她面前一臉和善的福伯聞言,立即抑郁地皺了眉。回家?他不認為小姐會喜歡那個家。「小姐。你答應過福伯不提的。」他語氣里的不悅顯而易見。

比絕音別過臉不願看向福伯,她知道自己沒有遵守約定,但是沙穆的到來是她和外界聯系的另一個開始,她已經遁世九年,難道真要這樣一輩子待在這個以天為罩、以海為護欄的天然牢籠里?

景色的美她看了九年,潮起潮落,她都能推敲出時間來;年復一年循環的月圓月缺,讓她可以看著它算出精準的時辰;海潮音律的變化莫測也教她給模透了。她的生活隨著潮來潮往一天度過一天,枯燥無味得像是嘴里嚼著一塊臘片似的,一直到沙大哥出現在她面前。

但是,他終究還是會走的,而她的日子又會回復到以前,她又會是不知世事,不懂得外面的世界變成什麼樣的無知女子。

天知道她多想回自己的家,像個正常的女孩那樣長大,可是福伯打小就不斷提醒她,千萬千萬不要提起自己的家,不要說想回家這類的話,她不知道為什麼,但還是乖乖地听話。只是最近因為和原本不屬于自己這方枯燥世界的沙穆相遇後,想走進外面世界的心一天比一天強烈,強烈到忘了自己答應過福伯不再提這件事,忍不住開了口。

「為什麼我不能回家?」

埃伯嘆了口氣,他哪會不願意帶小姐回家,只是……他相信只要小姐想起那件事,就算自己使出吃女乃力氣要拖她回去,她也不會回去的。

「小姐,福伯不是真的想讓你在這里待一輩子,相信福伯,有一天我一定會帶你回家的。」剩下一年了。一年之後小姐就真的長大成人了。到那時候……也該是她回家的時候了。

看著福伯的表情在她提起這話題後就一直凝著,谷絕音後悔自己無端提起這個敏感的話題,她不是有心要讓福伯難過的。

「對不起,福伯。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問的,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我必須一直待在這里。」突然一種想法竄人她的腦中。「難道我的身體真的……」

「沒這回事。」福伯打斷她的話,瞥了眼橫臥在臨時搬來的床上的沙穆,慶幸他還睡得跟死豬一樣,沒听兄他和小姐的對話。「會好的!相信福伯,一定會好的。」要不然他也不會帶她來這里了。

「那……」谷絕音低下頭,不一會兒又立即仰起臉,回復開懷的模樣。「只要我身體好了,是不是就可以回家?」

「如果你真的想回家的話。」這一句話,福伯說得十分沉重,在沉重之余又夾雜了些許不確定。

「我當然想。」她想了九年了。

唉,她會改變自己的想法的。福伯在心里如是想,走向她愛憐地撫了下她的長發,「既然想就要乖乖听福伯的話,好不好?」

比絕音點了點頭。

埃伯還想再說什麼,但是躺在床上的沙穆突然打了個呵欠,迷迷糊糊的撐起身體,兩手高舉,伸了個大懶腰。

「睡得好舒服。」這床還真是軟!福伯轉過身子,回頭就是一句:「睡死你呀!臭小子。」不過幸好他打斷了自己的話。福伯暗自在心里直呼著好險,他剛剛差點就說溜了嘴。

「沙大哥!睡得好嗎?」谷絕音繞過福伯,來到床邊站定。

「有催眠曲在耳邊幫忙,怎麼可能睡得不好?」這丫頭彈的琴總是讓他睡得這麼舒服。

比絕音露出笑容。「剛才那首是貝多芬第十四號鋼琴奏鳴曲的第一樂章——」

「我知道。」他听她彈過很多次了。「那是你最喜歡的是不?」她在他臨時的房間彈琴,是每天下午茶之後都會做的事,這兩個禮拜他听的最多的就這一首。

「嗯,我很喜歡這一樂章,除此之外還有莫扎特的……」

「絕音妹妹——」沙穆揮著手,打斷谷絕音的話,有點歉然地看著她。「不好意思,大哥我沒那個首樂細胞,什麼莫札特,貝多芬這種大音樂家我沒看過也對他們知道不多。」就算他再怎麼強迫自己提起興致也是枉然、白費力氣。

「沒關系的。」壓下心頭莫名的失落感,她的表情明顯的是失望,但是自己並沒發覺。

這個就傷腦筋了……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的沙穆一臉歉疚,他無奈地搔著頭,一方面要接收谷絕音失望的表情,一方面又要接收福伯暗暗斥責的眼神。

無可奈何之下,他選擇躲開老家伙的目光,一手環住比絕音縴細的肩,將她推向房門,「陪我出去走走。」

「好。」她想也不想就點頭答應。

沙穆帶著谷絕音繞過福伯,打開門領著她走出去。然而,福伯的眼楮一直沒有離開過他們,或者說得更明白一點,是根本沒離開過沙穆!

在走出房門之前,沙穆忍不住回頭深沉地看了福伯一眼,然後使拉著谷絕音離開。

「我可以帶吉利一起去嗎?」谷絕音的聲音細細地傳進福伯的耳朵里。「我想它會很高興的。」

棒了一會兒,他才昕見臭小子沙穆的回話——

「可以……當然可以……」雖然答應,但他的聲音卻顯得有點虛弱。

目送兩個人離開的福伯,心里的情緒實在復雜得很,他是既擔心又高興、既害怕又憂慮。

天知道這種復雜的情緒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結束?還有,剛才小姐跟他說的話是不是被沙穆听見了?

第五章

白淨的沙灘上有兩排並排的腳印,一大一小、一前一後,四周還有零零落落的狗腳印。

「這里很漂亮。」迎著海風,沙穆深吸口氣、發出舒服的吟嘆,他已經好久不曾體會赤腳踩在沙子上是什麼樣的感覺了。

「是呀!」谷絕音的聲調就沒他那麼悠哉,步伐也慢了下來,踏著起起落落的浪花,有一下沒一下地踢著。

「听你的口氣好像對這里不太滿意?」

「如果同樣的景色看了九年的話,我想你也會和我一樣的,即使景色再怎麼美,也無法讓你再有任何感動。」

沙穆點點頭。滿漢大餐吃久了也會膩,會想吃吃清淡小菜,這點道理他懂的。

「你的父母親呢?怎麼沒有住在一起?」對她,他一直有疑問。這樣優渥的生活擺明是有父母親在背後花錢供應,但是為什麼他住進這里兩個禮拜。也沒听她和福伯談話時提起父母親的事。

「我想……」將長發攏至右胸前,她抬眼看著陪在尋邊的沙穆。「我是有父母親吧,只是自從我來到這里後,一直沒看過他們兩位老人家。」在她的記憶中,對自己的雙親一直沒有印象,這一點也是一直讓她覺得奇怪的地方。

「你的話很矛盾。」聰明如他卻是听不出個所以然來。

長發隨著海風飄散在半空,形成動人的景象,再搭配她柔和的清純外貌,在黃昏余暉下蕩漾出另一種純淨的媚態,眩惑了沙穆的眼。

「福伯說過有一天我會知道的,他說太早告訴我並不好。」

「哦……」沙穆應了聲,對自己的收不回心神感到無比錯愕。她只是個妹妹啊,沙穆!

「我想福伯自有他的理由吧。」谷絕音絲毫沒察覺沙穆情緒的變化,仍停留在原先的話題上。「而且他們一定有他們的理由,才會讓我住在這里。」福伯告訴她說是為了讓她有養病的良好環境,但是九年來沒有一次見他們來看過她,這理由自然就說不通了,只是偶爾想起這個令自己難過的問題時,她還是會采用「駝鳥功」,將福伯的答案拿來說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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