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個多月後,她已能神色自若與他對視,甚至在他看見她時,踩著優雅步伐靠近他,落落大方的向他問候。
又一個月過去,她以基金會名義邀約他出席活動,之後她常會出現在他的辦公室。
她沒因他拒絕參與活動就轉身離開,反而笑盈盈地向他分享上一次活動的點滴,甚至拿出手機讓他觀賞照片。
他應該對事不關己的相片及人事物沒興趣,卻不禁會認真觀看她的手機照片,注目照片中她的笑靨倩影——
她與幾名病童在蒼翠山林的合影;她與病童在烘焙教室做餅干的忙碌畫面,她與老人下圍棋,攢起秀眉苦思的神情……
他看見照片中的她流露出許多自然樣貌,對現實中的她不免多認識幾分,也對她心生一些好感。
她並非只追求名牌打扮、只出入上流社交場合的嬌嬌女,她參與基金會舉辦的各項室內室外活動,雖不是隨意的輕裝便服,但打扮適當,穿著合宜,展現不同風貌。
他雖對她邀約的活動沒興趣,卻不排斥她分享活動照片及心得,甚至有一絲期待她下次的分享。
「夏醫師,你會不會太大牌了?」同為神經外科主治醫師的劉文洲,邊踏進夏千勝的辦公室邊調侃道。
夏千勝抬眼看去,俊容面露一抹不解。
「听說你一再拒絕院長千金的邀約,就不怕得罪大小姐,前途堪慮?」劉文洲意有所指。
蘇寧亞對夏千勝有好感早是院內眾所皆知的事,近來听說蘇寧亞屢屢邀請夏千勝參與基金會舉辦的活動,而他竟一再推拒。
同為神經外科醫師,但年齡與資歷都遠遠多他數年的劉文洲,對年輕得志且受院長特別重視的夏千勝不免分外眼紅,甚至連院長千金都特別親近他,更讓他無法不吃味。
「蘇小姐是邀請公開的活動,劉醫師不也曾在應邀名單中?」面對對方的調侃,夏千勝懶得計較。
蘇寧亞分享的活動照片中也有劉文洲的身影,不過並非他與她兩人合影。蘇寧亞雖會與病童或老人合照,跟同行的幾名醫師卻只有團體照而已。
他當然也听說院內不少單身醫師對年輕貌美、身分不凡的蘇寧亞有好感,她雖也常送其他醫師點心,卻不會跟其他醫師有多余接觸。
近來她偶爾到他辦公室走動,難免多些閑言閑語,尤其對她有意思的醫師,轉而對他生妒眼紅。
「人長得帥就是吃香。听說上次你能去德國,就是蘇小姐拜托院長父親安排的,否則醫院派出的代表會是神經外科主任,不該會輪到你。」劉文洲刻意嘲諷。
夏千勝才升任主治醫師一年就已成為院內紅牌名醫,炙手可熱的神經外科權威醫師,倍受院長器重,且門診每每大爆滿,不僅如此,夏千勝亦受到院內不少女醫師、護士,甚至病患青睞,令不少同儕都對他眼紅生妒。
在醫界平步青雲的夏千勝個性自負高傲,對前輩毫無半點尊敬,劉文洲對他早生嫌隙,加上昨天再次邀約蘇寧亞吃飯被婉拒,前一刻才要返回自己辦公室,卻不經意看見蘇寧亞從夏千勝辦公室出來,忍不住因日前才听到的傳言而刻意來揶揄他幾句。
夏千勝聞言俊眉微蹙,冷哼一聲,反諷回去,「無稽之談。劉醫師幾時跟著人雲亦雲,欠缺分辨能力?」
不管這傳言從何而起,他確信院長對院內重要決斷不可能被毫無經營能力的女兒所左右,而感覺心性單純的蘇寧亞更不是會插手醫院正務的人。
然而之後每每他得到院長特別器重或禮遇,甚至院長還帶他一起出國,不多久就會听到閑言閑語,或前輩同儕對他表面羨慕、實則暗諷的話,說他是靠裙帶關系,因受到院長千金青睞才能一再得到特別待遇。
夏千勝早有所感,前輩同儕對他年紀輕輕在醫術上的杰出表現,除了欽羨,嫉妒眼紅的更不少。
對他有嫌隙的不單只有劉文洲,甚至連神經外科主任都對他不滿,似擔心有一天被他超前,取代擁有的職位頭餃。
面對旁人因嫉妒而冷嘲熱諷的話,他置若罔聞。心情不佳時,他會冷言反諷回去,更多時候是懶得多費唇舌澄清。
他對自己的實力自信傲然,他相信就算是在其他醫院任職,他也會因為長才受到院長器重,得到病人擁護認可。
即使他對蘇寧亞沒有男女情意,卻也沒刻意阻止她有意無意的接近,不想遷怒狀況外的她。
見她面對他態度如常,他認為她並不清楚那些對他不利的閑話。
「為什麼臨時調動我的手術患者?」這日,夏千勝來到神經外科主任的辦公室,神情微惱地質問道。
「我把尊貴重要的患者交由你執刀,你該感激我才是。」鄧國升雙手搭成拱狀,面容有些嚴厲地看向他。
雖說夏千勝是醫界難得的天才,自他在這醫院執業後,讓神經外科更添光芒,卻也同時威脅到同科醫師的前景。
夏千勝不僅不善與人交際應酬,對前輩甚至身為上司的他都有些目中無人的冷傲態度,不知不覺已為自己樹敵不少。
即使坐在神經外科主任位置數年,鄧國升對夏千勝仍心生防備,他的表現太過突出,受到院長一再器重,屢屢出國參加神經外科研討會,他甚至連神經內科都有專攻,能兼具神經內外科醫術實屬不易。
在醫術表現不凡的夏千勝,又受到院長千金青睞,也許不久後就可能被院長破格拔擢為下一任神經外科主任人選,大大威脅了他的地位。
「對我而言,患者沒有尊貴之分,只有病情輕重緩急的區別。」夏千勝俊容繃緊強調。
他雖心性高傲自負,但對患者一視同仁,尤其是他負責的患者,他不喜歡被任意更動,更厭惡他人利用特權插隊。
「金董事長指名由你替他佷子開刀,是給足你面子,你可別給我拿喬拒絕,連院長都不好得罪金董事長。」鄧國升提醒道。
原以為金董事長會指定由他這個神經外科主任動刀,不料對方送上大把鈔票,卻是要他指示夏千勝擔任執刀醫師,他雖心下不滿,但看在錢是送到他手上的分上,仍欣然答應為對方立刻做安排。
「你原訂要開刀的病患改由我執刀,相信患者會更信任由我這神經外科主任當執刀醫師。」鄧國升語帶自負。
即使夏千勝在院內的名氣竄升火紅,但論執刀經歷及在醫界的地位聲望,他仍在夏千勝之上。
夏千勝雖無法接受這個變動,可礙于對方是他的上司,仍難以強硬拒絕,只能悻悻然服從指示。
他其實心知肚明,醫院表面上不能接受病患送金錢紅包,實則台面下收錢的人比比皆是。
尤其是政商人物,對醫院有投資的股東及其親屬,正大光明向上面的人行賄便能享有特權,這是院長也不得不默許的事。
盡避在大醫院任職,受到院長重視,前途不可限量,但對于醫院宛如白色巨塔的狀況愈來愈感到難以忍受。
前輩同儕對他的能力嫉妒眼紅,一些對他有好感的女性醫護人員私下也因他爭風吃醋,甚至還發生在病患親友間。
他表面上淡然無視,盡可能置身事外,但仍不時會听到一些聲音,難免感到心煩。
尤其近來有人在背地里嘲諷蘇寧亞,嫉妒她因院長千金的身分才能一再接近他,而他礙于她的身分不好得罪,才會接受她殷勤送的點心,任她三不五時以基金會活動為借口到他辦公室跟他攀談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