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妃是財迷(下) 第13頁

作坊、鋪子修繕兩不耽誤,風風火火的忙了開來。

這時,左巷右街的鄰里再遲鈍也知道穆家這是發了,當初嘲笑過穆叔和穆嬸無子無後,撿人家不要的姑娘當寶貝,甚至沒少落井下石的人家,這會兒悔得腸子都青了。

人家可是發達了,要再腆著臉面湊上去,哪來那個臉喔。

第十七章  遠方來的稀客(2)

阿骨縣的互市貿易所坐落在阿骨縣北邊三里處,因為便捷的道路,又有三年的免除過路費優惠,就算三年後要收費,也就兩文錢,比起其他地方,簡直是優渥得不得了。

互市也不是日日都有的,每月初一開市,五天的交易時間,馬匹、鐵器、青鹽、茶葉、布匹、皮毛、藥材……等等。

由于來互市交易的游牧民族、商隊越來越多,每月至少有上千人來這里進行交易互換,商隊起碼會在阿骨縣待上十天半個月,有的甚至留下來等下一個交易日,也為阿骨縣人提供了許多的工作機會,間接促進了整個小縣城的發展。

這一來,互市的拍賣會便因應而生。

在拍賣所的最隱密高樓上,層層煙羅紗帷幕遮蔽了底下人的視線,窗邊的軟榻上晁寂一身堆冰積雪的白袍,他正在自己跟自己對弈著,黑白子你來我往,一時難分勝負,整個貴賓室只听得見羊脂玉石落盤的碎玉之聲。

站在下首匯報的這人是向負,晁寂派來阿骨縣的互市負責人。他是個三十幾歲的穩重青年,眉梢的精明讓人想忽視都不行。

「根據探子線報,最近交趾人在阿骨縣附近活躍得厲害,蠢蠢欲動,看似不懷好意,觀察下來卻不見他們有什麼行動。」

探子回報這些交趾人對阿骨縣的守軍、馬匹、水泥道路都十分感興趣,要說他們志在收集情報,對阿骨縣存有別樣心思卻又不像,一下模不準來人的心思。

「主子,我們該怎麼辦?」向負隱含憂慮,阿骨縣一時間富裕起來,引起其他部落族群的覬覦是很自然的事。

「你說的那些交趾人,我听有膽說,他們今天也來了。」晁寂嘴角微勾,若非今天的拍賣品中有他感興趣的東西,他應該一早就啟程回古橋鎮去,他想月兒了,想念兩個稚女敕天真的兒子,而不是和這些野心勃勃的外族人糾纏。

只是沒有安寧哪來的家?解決這些外患也是他要做的事。

「主子可是要趁機一網打盡?」

晁寂走到窗邊負手而立,看著樓下拍賣場上絡繹不絕的人群,人潮中還有深目高鼻的交趾人,他斜飛的鳳眸波光流轉,「我倒要看看他們要的是什麼?」

「是!」向負看著面前英姿煥發,端肅如松,渾然天成的尊貴強大得無以倫比,心中對主子的敬仰如滔滔江水,永無止息。

「主子,拍賣會就要開始了,您不是說有想要的東西,不如去瞧瞧?」

主子說要給兩個小少爺帶禮物,卻沒找到一件合意的,也不知道主子要找個什麼禮物給兩位小少爺才會滿意。

「帶路。」

向負連忙肅容在前面帶路。

晁寂身分不同,是從密道中去了雅間,雅間視野好,拍賣台上的物品都能一覽無遺。

此時拍賣會現場已經坐了不少人,夷狄、匈奴、羌人、南蠻、土家族及苗族人等等,可以說包羅萬象,還有各地馬幫,來自天南地北,五湖四海。

晁寂隨便幾眼,就看見了那幾個交趾人,其中一人他覺得眼熟。

拍賣會的負責人是晁寂的心月復燕海,他是晁寂在開貨棧時就一直跟在身邊的人,做事沉穩干練,機敏又圓滑。

知道主子公務繁忙,燕海直接讓人遞上來一份冊子,上頭都是今天將要拍賣的珍奇寶貝。

可晁寂不怎麼感興趣,「我听說今天的拍賣會上有一只海東青?還有一塊新疆和田暖玉?」

那些珍奇異寶每一件都能引起眾人的掙搶競拍,可他有明確的目標,月兒的身子虛寒,她最需要的便是一塊入手溫熱的暖玉長伴左右,而且越大越好。

至于海東青,它是萬鷹之王,也是飛翔得最快且最高的鳥,而全身雪白沒有一根雜毛的海東青更是萬中挑一,要是能拍一只回去給兒子們作伴,順便訓練他們照顧動物又養出感情來,是最好不過的了。

想到這里,晁寂的眼神變得十分柔軟。

拍賣會的主持人在台上介紹著晁寂視為目標的和田暖玉,那塊巴掌大的羊脂暖玉通體無一絲雜質,看著水潤亮澤,據說盤模把玩之後還會油油的,像是要流出油脂一般,可稱得上是玉中的極品。

每一個前來參加拍賣會的人都會有一份清單,上面詳細介紹要賣的物品,這極品的羊脂暖玉在小葉檀木托盤上越發顯得瑩潤光澤,想把它據為己有的人不少,從拍賣會主持人一喊出底價一萬兩白銀,會場頓時就熱鬧了起來。

喊價此起彼伏,其中交趾人的客商喊得最凶,直接將這塊暖玉喊到了五萬兩白銀,拍賣會上的人都傻眼了。

「拍下它。」晁寂的聲音一點波動也沒有。向負領命後,直接把價格提到了七萬兩白銀!

這一塊暖玉都拍到白銀七萬兩,後面的珍奇寶貝不就更嚇人了?

雅間的主人是誰,拍賣場里沒有人知道,甚至連他的面都沒見過,但是這次的霸氣凌厲實在太叫人印象深刻,短時間內要抹滅應該很難。

「七萬兩一次,七萬兩兩次,七萬兩三次!」主持人手上的錘子就要落下,宣布競拍成功,這時一道輕潤雅正的男聲突然響起——

「君子不奪人所好,這位雅間的主人,這塊羊脂暖玉是我一開始就看中的,請割愛可行?」

說話的男人有著玉樹臨風的氣質,他身上穿著交趾人的服飾,卻沒有蠻人的粗魯和高闊鼻,舉手投足更有一種相似感。

晁寂在認人這一塊相當靈敏,和他打過照面的,他都能說出個七七八八,何況這個人……

拍賣場上眾人都蹺起了腿看起戲來,主要是雅間的主人太過神秘,從一開始的貨棧到互市再到拍賣所,無人見過,也無人知曉他真實的身分,現在有人向他發難,眾人也興致高昂的等著看熱鬧。

晁寂卻沒意思滿足這些人的好奇心,他很是干脆地道︰「請這位客人入內一談。」

「主子?」拍賣場中央一個身材精瘦的男子欲言又止,沒想到那交趾人揮揮手,切斷了心月復接下來的話。

這時,向負已經下來引路,帶領著兩人往一處的階梯而上。

雅間中只有好聞的冷香,那交趾人一聞便知道是沉水香,軟榻上的晁寂仍在下著那盤未解的棋局,修長的食指輕捻白子,下一子就讓黑子失去大片領地。

「好久不見了,四弟。」晁寂語出驚人。

「喲,三哥一眼就識破本王的易容術,還是一如既往的討人厭!」四皇子晁宣也不羅嗦,直接撕了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張謫仙般的容貌。

與晁寂有著同父異母血緣關系的兩人,唯一相似處就是一對微微往上斜飄的鳳眼。晁宣不再裝模作樣,自己倒了上好的茶水就喝,挑了果盤上的蜜桔就往心月復手上扔,這擺明是要人家替他剝皮。

心月復也很習慣晁宣的做派,很快就剝好蜜桔遞給了自家主子。

「你在封地待不住,越了邊界往我這里跑,不要命了?」就這賴皮樣,許久不見的晁寂還是有些懷念。

他們還都是皇子的時候,因為自己的母妃不顯,皇帝也不看重,即便住的是皇子所,也分三六九等,他便是那個最低等的。

那個冷冰冰、不見半絲溫暖,連太監都冷眼看他的豪華住所,只有這個老四會分給他一些照拂。

「老二把整個咸京鬧得天翻地覆,那個老頭哪來的心思管到我頭上來?我愛去哪就去哪,也沒礙著他。」

晁寂問道︰「老二不是被圈禁在他自己的府邸里?」

當初的徐凌雲風波太大,皇帝循線追查,查到成王身上,晁寂又推波助瀾地把成王種種不臣之心的證據送到皇帝面前,成王的黨羽很快被一鍋端了,成王也落了個監禁的下場。

「他也是個有心計的,啟動了埋伏在東宮的釘子,給太子下了五石散,一日陛下召開大朝的時候太子衣衫不整的上殿,惹惱了陛下,令他閉門思過,哪里知道他卻服食五石散上了癮,夜馭十女,縱情聲色,行事荒唐,一日果身縱馬過街,當街把言官的女兒擄回東宮,傳進陛下耳里,把他氣得當場厥了過去。」

「陛下把太子給廢了?」晁寂聲音很冷。天家無父子,只有君臣,君要臣死,雷霆雨露都是恩澤。

當初會把能得到好處的圖紙都往京里送,皆因封地的動靜瞞不過京中的耳目,不得不為之,實際上,晁寂對皇帝沒有任何孺慕之情,那父子親和的現象,全是他演出來的。

晁宣也不笑了,他鄭重地點頭,「這些年,本王听說你把領地治理得很不錯,知道我為什麼選擇從邊界過來嗎?這是模你的底,你這底,我模得還挺滿意的。」

晁寂挑眉,不反駁也不接他的話,他有預感,接下來才是正題。

「我听說你到處蒐羅各式各樣的天地藥草,三哥,你也知道我那塊地什麼沒有,就這些花花草草的東西最多,譬如雪蓮……三哥想要多少,我那里就有多少。」

天山雪蓮,潔白如荷,全草都能入藥,又稱百草之王,藥中聖品,它的希罕之處就是稀少,生長在雪線之間,十分難得,可也只是難得,並非得不到。

「四弟說得好無道理,除了皇宮太醫院的藥材,這天下還有什麼我要不到的?」只是要花的時日長短罷了。

「只要三哥肯助我一臂之力,待四弟坐上那把椅子,整個太醫院你可以隨意進出,想什麼拿什麼,我絕無二話。」兄弟後院的事他沒想過多管,但是拿捏人家的軟肋他卻很樂此不疲,不過他今天來是求人的,誘之以利才是上策。

晁寂淡淡一笑,「照你這麼說,以後我還不是要受制于人?與其幫你——」他臉上的清冷更盛了,「我還不如自己去爭那個位置。」

聞言,晁宣炙熱渴望的眼神暗了下,「我以為你看在咱們兄弟一場,會願意幫我的,原來你也想一爭長短?」

晁寂伸出一掌阻止了他未竟的話,「如果你早半個月來問我,我會這麼答,可現在的我已經不再有那個念頭了。」

身為皇子,誰沒有想登上大位的想法,只是在于能力、毅力和野心的大小,十年磨一劍,他曾這麼想過,但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晁寂,皇位嘛,他還真看不上了,因為現在的他有了更重要的事,他的妻、他的兒才是他的摯愛和一切。

晁宣臉色震撼,「你就甘心一輩子在這窮鄉僻壤終老?到底是什麼讓你改變了想法?」

「我的妻子,她讓我覺得自由自在的鄉居歲月也很不錯。」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何嘗不是一種樂趣?

晁宣咬了下自己的舌頭,「皇家居然也出了像你這樣的情種。」

晁寂不想與他糾纏這個問題,「你若能取得天下,到時候不看僧面看佛面,我愛住哪就住哪,你反對嗎?」

晁宣喜出望外,「你是答應了?」

「你要借什麼?說來我听听。」

晁宣獅子大開口,「糧草、馬匹、食鹽、兵械和人都要,如果有銀錢就更好了。」

「你怎麼不叫我把整個晁家軍都給你?」替人作嫁還不夠,這小子是把他的所有物都當成自己的了?

「三哥,你不要覺得吃虧,只要事成,我的江山與你共享!」晁宣意氣風發,也為自己的大方得意。

沒想到晁寂卻嗤之以鼻,冷冷說出兩個字丟到他臉上,「不要。我對你的江山沒興趣,我只要你保證,在有生之年,保我這一支命脈百年的平安順遂。」

就這麼簡單?不是榮華富貴,位極人臣?

「一言為定!」

兩人擊掌為誓。

第十八章  晁寂遇刺(1)

日子一天比一天冷的古橋鎮,昨兒個夜里下了今年的第一場大雪,大人呵著氣,忙著拾掇東西,忙前忙後,小孩卻樂瘋了,讓琉璃和玉璧穿妥了厚實的棉襖子、棉褲子又綁了腿,頸子沒忘系上蘊月光自己織的圍巾,裹成一顆活動的大團球才敢放出去。

扒犁兩天前就被翻找出來,胡天和胡夏已經等在門口了,見到大王和樂樂出來,四個個頭差不多大的孩子轟地就往外跑。

到了院門處,就看到等得有些不耐煩的牛牛,他手里也拎著自家的扒犁,幾個好哥兒們約好了今天要去大玩特玩。

「我娘說吃早飯前得回來。」大王畢竟是老大,娘說的話他都記得。

「我今天可不可以在你家吃飯?」牛牛對穆家越來越好吃的飯菜念念不忘,總想著蹭飯。

「沒問題,我跟我娘說一聲就行了。」只是吃頓飯又不是什麼,大王很爽快的應了。

胡天、胡夏兄弟一開始對這兩個小主子還有些小心翼翼,但幾天相處下來,慢慢建立了一些感情,態度也自然了起來,只是他們沒忘記爹娘的再三叮囑,只要出門,自己的責任就是完好的把小主子帶回來,因此就算大王、樂樂玩過頭了,胡家兄弟也會善盡提醒督促的任務。

蘊月光對這兩個小兄弟很是滿意,她觀察下來,這兩家人都是勤快的,該做什麼都不用人時時提點,自己就把事情完善了。

金氏是廚房的掌勺人,胡大嫂還是打下手,家里的事幾乎不用穆嬸操心,蘊月光又把胡靚撥到她身邊,美其名是和穆嬸作伴,替她遞茶倒水,其實就是只侍候她一人。

魯老三最近都隨著穆叔到處奔走,監工看料,胡北則是負責督促鋪子的工匠修繕。

作坊、鋪子一塊動工,幾個男人忙得連著家都不容易,賣翻糖蛋糕的攤子自然就先放一邊去了,等工坊蓋好,鋪子開業,還沒有好賣的時候嗎?

家里多了那麼多幫手,蘊月光坐在方桌前,陪著穆嬸挑臘八要煮粥的芸豆和慧仁,一旁還有菱角米、紅豆、綠豆、黑豆、小米、紅棗……五顏六色,端的是鮮艷喜氣。

「從來都沒想過能過起這樣的好日子。」穆嬸唏噓一聲。

「娘,您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往後會越來越好的。」蘊月光安慰著。

「這不是操心慣了嗎,看來我就是個勞碌命,不過王爺都去十來天了,看著臘八都到了,怎麼還沒回來?」

蘊月光也正擔心著,距離晁寂說要返回的日子已經過去好幾天,也沒消息往回遞,她卻不敢聲張,只是在安慰穆氏之余,刻意忽略的忐忑不禁擴大了起來。

穆嬸還沒感嘆完,晁寂留下來保護蘊月光母子的護衛便敲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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