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妃是財迷(下) 第11頁

晁寂望向蘊月光,鳳眼里有復雜難言的痛意。

蘊月光一見他那沒了笑的臉便知道他在想什麼,她拉住他的手,並不在乎許多人看著,溫聲道︰「順其自然吧,就算沒有了過去的記憶,我也還是我啊,難道王爺會因這就不要我了?」

「怎麼可能,我可以不要王爺這身分,不要封地,不要天下,也不能沒有你!你就是我的一切、我的人生、我的所有。」他在蘊月光面前緩緩的蹲下來,言語真誠,神色真摯。

這樣堂而皇之的曬恩愛,別說溫太醫,侍候在蘊月光身邊的琉璃和玉璧也壓根沒見過。

兩個從未談過戀愛的丫頭,被晁寂這番話感動得不要不要的,互相扯著對方的胳臂撇開臉,害臊了。

這是她們夢想許久的王爺和王妃日常,在諸多的悲傷哭泣後,終于見到這圓滿的一幕。

從這天起溫太醫成了蘊月光的專屬太醫,一日兩回的請脈,有什麼變動,隨時更改藥方,也以七天為一個循環替蘊月光針灸腦部的大穴。

一知道自己的身體有可能痊癒,蘊月光也收起對任何事都不抱希望的頹喪心態,不放松的努力讓自己吃好、睡好,該泡藥浴就泡藥浴,十全大補湯和四黑藥膳輪著喝,每日都出去運動,為自己和孩子還有她身邊的人努力著。

為此,晁寂又讓人去香河縣買了一大一小的檜木浴桶回來,大小都要公平,不是嗎?

蘊月光看到那個大浴桶還真樂到不行,她有許久不曾好好的在澡桶里泡過澡了,不過一想到要泡的是一言難盡的草藥,頓時小小的美好就像泡沫一樣沒了。

有膽也把牙人帶回來了,連帶十幾個奴僕,男女都有,這是經過有膽挑選的人,下決定的則是王妃,畢竟這些人要侍候、听差遣的主人是她,得王妃看著順眼才行。

蘊月光沒想到晁寂會自作主張的買人,連和她的義父義母都沒商量一聲,家里一下多了那麼多張嘴要吃飯,雖然說按照她目前的狀況也不是養不起,但會不會太喧賓奪主了?

還有,買了人得有地住,這小院來了琉璃和玉璧,原來的西院已經委屈兩人先住著了,早就飽和了啊。

晁寂對蘊月光的挑刺一點都不在意,「我是想著,等我去了阿骨縣,義父義母整天在外頭做生意,家里只有你們母子,我不放心,才想在家里放一些幫手。」

要不是時間不許可,他比較想替他們母子性買一間寬闊的宅子,讓她和孩子都住得舒適些。

「琉璃和玉璧不是來了?」這些日子她是看出來了,這兩個丫頭都是能干的,能文能武,內外都是一把好手,並不輸給男人。

可在晁寂眼里卻不當一回事,他道︰「兩個丫頭能頂什麼事,男女有別,家里還是要有年輕力壯的男人看家護院才是正理。」

這種大男人論調你也不能說他錯,畢竟女子再能干,還是有許多力所不能及的事情,家里有幾個男人看顧著,心理上會覺得安全許多。

「你要真的不滿意,讓牙人重新換一批來就是。」人口買賣在大咸朝和買賣牲畜的意義差不多。

蘊月光從來不曾為這個去和晁寂爭論過,每個時代都有它的獨特性,這個時代的階級,分明得令人發指,胎若投得好,就能是個吃香喝辣,自己不要別人也會巴巴送到你嘴里的二世祖;要投錯了胎,就只能是根草,能不能活下來都還兩說。

好吧,人都帶到她跟前了,晁寂則是讓玉璧帶著已經煥然一新的兩個小家伙去外面,只留下一個琉璃。

十幾個人規矩地站在堂下,男人少,女人多,有的還帶著幼童,也許是經過有膽篩選過,這些男女衣著都還算潔淨,只是枯黃憔悴的神色都免不了,他們局促地站在蘊月光面前,眼楮只敢盯著腳尖。

老實說,蘊月光沒太多心思在這上面,真要說她比較願意給兩個孩子挑玩伴,要是處得來,將來可以作為小廝用。

因為心里存著這個念頭,她只問了句,「家里缺個能煮飯食的廚娘,你們誰會燒菜烹食?」

誰會煮菜?這年頭,只要是女子誰不會女紅、裁縫和燒飯?

這話一出,幾乎所有婦人都舉了手。

蘊月光讓她們輪著去廚房燒一樣自己的拿手菜。

最後她挑中一對魯姓夫妻,夫妻倆面容憨厚,一看就是老實人。妻子金氏從前就在大戶人家當廚娘,丈夫魯老三是個小管事,府中所有的雜務都難不倒他,因為主家犯了事,下人也落到被發賣一途。

經此一事,魯老三夫妻倆很慶幸自己沒有子女,不必跟著他們被發賣。

第十六章  寵妻的表現(2)

蘊月光又挑了另外一對胡姓夫妻,這對夫妻帶著兩個約莫六歲的男孩,顯然經過不少的顛沛流離,兩個孩子都餓得皮包骨,卻很堅強的守在爹娘身邊,一步也不挪開。

蘊月光為了要給大王、樂樂挑玩伴,一眼就看中了這兩個六歲孩子,她不做那種拆散人家家庭的事,連父母也被買了下來。

可她沒想到的是,那瘦弱的胡姓男子卻咚的一聲跪下來,頭抵著地,砰砰磕著頭,「求求夫人……我還有一個妹妹。」

身為妻子的人也跪了下來,「求夫人……救救我小姑子。」

兩個小童看見爹娘都跪了,他們也一並跪下,瞬間就跪了一地的人。

蘊月光瞥了一眼端坐在她身邊的晁寂,不愧是跺跺腳整個西北都能顫一顫的人中龍鳳,他只是端坐在那,便沒有人敢往他那里多看一眼。

晁寂掃了眼那粗壯的牙人,問︰「人呢?」

蘊月光雖然沒有開口答應要把那姑娘也買下來,但她那軟呼呼的心腸連一大雜院的乞丐都能收容了,何況一個小姑娘。

牙人哆嗦道︰「那姑娘長得齊整,正準備要把她往別處送。」

所謂的別處不會是什麼好地方,也就青樓或有錢老頭的小妾外室,要是淪落風塵,當了玩物,一生也就毀了。

「還要我教你怎麼做嗎?」他那氣勢威嚴得牙人差點連滾帶爬,不過一會兒就把一個經過梳洗,身段窈窕、容貌楚楚的十幾歲小姑娘帶來了。

胡靚見到家人頓時喜極而泣,又在胡北,也就是她哥哥的示意下,給蘊月光和晁寂都磕了頭,算是感謝他們的恩情。

琉璃領著這些買來的奴才去外頭一手交人,一手交錢,收下這些人的賣身契後,免不了又讓有膽跑一趟衙門,把他們的身分都建了檔、簽契,事情才算了了。

「王爺,你買這麼多人,可沒有地方安頓。」這件事既然他從頭參與到尾,那麼這點小尾巴也收拾了吧。

晁寂果然沒叫她失望,「已經讓有謀把牛家隔壁的三進小院買下來,夠他們兩家人住的了。」

「你何時買的房?」

「你不是擔心買了人沒地方住?」買房,還是要給下人住的房,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得了,這個男人把霸氣使在這種地方,她還能說什麼?

「什麼都不用說,專心把你的身子調養好,等我從阿骨縣回來,我們就回雍州,在這之前,我得保證你和兩個孩子都會平安平安的。」

「我也不同你客氣了,但有句話我還是得說,謝謝你為我做得這麼多。」

晁寂從後面環住她,把臉擱在她的肩窩上,「我知道你向往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婚姻,對不起,我以前沒有做到。不過,你信我,往後的我決計不會讓你在這麼哭,這一生,除了你,我不會再有別人。」

蘊月光被他這突來的反轉鬧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深深看了他很久,最後只輕輕說道︰「男子漢說話要算話。」

「你還不明白我嗎?對你我何時食過言,試著相信我一回好嗎?」晁寂把蘊月光抱到腿上,自己靠著炕,感受著此刻的溫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晁寂一連串的保證影響,她的腦子暈暈的,整個人久久回不了神。

以前他和兄弟們的確有一爭長短之心,覺得江山多嬌,可失去她的這三年叫他生不如死,如今能失而復得,他幡然醒悟,她便是他的多嬌江山、他的所有!

她對自己的堅持向來是寸步不讓的,若是他做不到她的要求,恐怕她也不會允許再與他復合。

晁寂語氣中的豪氣把蘊月光弄懵了,他說叫她信他,但婚姻就是包容體諒、彼此珍惜,她想珍惜這樣的丈夫,珍惜他們這份結合。

听他一直輕聲細語哄著,看到他俊美的臉上滿滿的心疼和鳳眸中深深的愧疚,蘊月光決定遵照自己的心意,也伸出兩只手摟著他的腰,「我就信你一回。」

剛剛確定了彼此的心意,很快又要面對離別,人都是感情的動物,蘊月光不由得涌起濃濃的不舍。

晁寂忍不住輕輕吻了下她的頰,「此生願做一株胡楊,生也等你,死也等你,等到天荒地老,我的心都不會變。」

他的妻,早已深深扎根在他心里,融入他的骨血,倘若再一次失去她,他也活不了了。

俊顏壓了下來,她的馨香便似靈藥般緩解了他長長的相思,以及又要面對的分離之苦,他舒服的喟嘆一聲,唇便沿著蘊月光的脖頸來到耳垂,又無限愛戀的吸吮了幾下。

他把蘊月光的身子轉過來,抱到自己腿上,雙手捧住了她的臉啄了好幾下……

站在門外的琉璃本來要領著那兩家人來拜見主母,且請示要如何安置,見王爺在王妃的屋里,話語聲始終不斷便沒敢進去稟事。

等了又等,房里的聲息漸漸傳出曖昧和細碎的申吟,這下篤定王爺是哄好了王妃,她臉上終于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夫妻嘛,床頭吵床尾合,沒有什麼說不開的。

她也不去打擾那對鴛鴛,讓那兩戶人家自己去打掃整理往後他們要住的屋子,又讓玉璧帶著婦人們去買被褥、布匹、鍋碗瓢盆,又叫人去買床、家具等等,事情多如牛毛。

那兩家人知道自己有了落腳處,不用被人像牲畜般的載來載去、隨意打罵,都高興極了,胡家小姑子也帶著孩子們擦洗窗戶、提水洗刷,把里里外外打掃得煥然一新。

一天下來,算是粗步安置下來了。

彩霞鋪滿天空,金氏和打下手的胡大嫂已經在廚房里忙開,這時候穆叔和穆嬸也終于回來了,還沒走進門就見到煙囪冒出來的炊煙,噴香撲鼻的食物香氣更喚醒了早就饑腸轆轆的肚子,再看到里里外外穿梭勞動的胡家、魯家人,腳一下就走不動了。

穆熔掐了丈夫一把,「我們家里哪來這麼多人,難道走錯戶了?」

被狠掐的穆叔不覺得疼,男人嘛,皮糙肉厚,自去放好吃飯的家當。

剛好大王和樂樂兄弟玩回家了,老遠就听得到他們在喊爺爺、女乃女乃。

「唉喲,我們家的心肝寶貝這會兒都成了菩薩座下的金童了。」穆嬸一見到孫子,身上的疲憊一掃而光,又見他們倆頭戴獸頭帽,一身黛色潞綢衫,里頭蓄上絲棉,穿在身上半點顯不出臃腫,最方便他們這種年紀的小孩到處奔跑。

一樣的虎頭鞋停在穆氏夫妻跟前,走進家門時,兩個小不點已經你一言我一語的把今兒個家里發生的事情說了個遍。

穆家夫妻相視一眼,心里都有了譜,家里這天翻地覆的變化,是王爺對王妃、又看重兩個兒子所致。

堂屋里穿著大綢錦的蘊月光和一身芝草雲錦的晁寂,一見穆氏夫妻回來都迎了上去,然後胡靚就摟了熱帕子出來,又給兩老上了茶,態度謹慎又恭敬。

「爹娘,女婿作主給家里買了幾個家丁,往後你就使喚著用,明日我要出門一趟,月兒和大王、樂樂又要勞煩你們了。」

「欸,說什麼勞煩,我的女兒和孫子,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穆叔擺手道。

這時,金氏來問可是要傳飯了?

蘊月光一點頭,胡大嫂和金氏很快就把熱騰騰的飯菜端了出來。

掌廚的金氏把十八般武藝都展現出來了,令人口水直流的酸筍雞絲湯;鍋包肉酸甜可口、外酥內女敕;一大盤的溫州蝦肉炒米線,料足味美,松軟干香;鐵鍋炖大鵝排骨,加上各種蔬菜豆腐,海帶粉條,端上桌了還咕嚕咕嚕直冒泡,還有炒覘子並兩樣小菜,以及一大鍋的梗米飯。

飯後是蘊月光教金氏做的雙皮女乃,粉瓷碗里盛著女敕滑似乳酪的吃食,極為細致,一踫便不由自主的輕亂顫動,宛如凝脂,還沒吃,光看這賣相就知道不凡,吃了更是贊不絕口,就連不吃甜點的晁寂也把一個小盅都吃光了。

他們這邊吃飯不用人布菜侍候,蘊月光揮手讓所有的人都下去用飯。

魯、胡兩家人吃的也是同樣的菜色,只是分量少了一點,大人臉上還端得住,可是六歲的胡天、胡夏狼吞虎咽之余卻眼泛淚光,胡氏夫妻看了也只能模模孩子的頭,替他們多挾了一塊的鵝肉。

不會了,往後不會再餓肚子了,老天爺總算開眼,叫他們跟上這麼好的主子,日子有了奔頭,會越來越好的。

用過飯,晁寂帶著兩個兒子出門去消食,也順便讓胡天和胡夏跟上,他想看看這兩個小廝的資質,要是他看得過眼,就能留下侍候,否則就另外找地方安置了。

堂屋里,蘊月光卻在和穆叔商量開鋪子的事情。

其實一開始講的並不是這個,蘊月光征詢的是,等晁寂從阿骨縣回來接他們母子的時候,讓他們也一起回雍州去。

可穆叔和穆嬸對視一眼,幾乎沒有太多猶豫就搖了頭。

「我們半輩子都在這個鎮生活,也很習慣這里的水土風情,雍州對我們來說太遠了,年紀大了適應力差,很多事情要重新再來,沒那個勁兒了。」

「您和娘就跟我們一起住吧,女兒會孝順您們的。」

「說穿了,你爹我就是勞碌命,手里沒活兒心里就不痛快,再說我現在翻糖蛋糕做得順風順水的,要是走了,這生意不就可惜了嗎?」

「這不成問題,您要真的想,咱們可以到雍州開工作坊和鋪子,生意一樣照做,依照爹您的技術和翻糖蛋糕的獨特性,鋪子越開越大是肯定的。」

但穆叔仍舊搖頭,「我本來就是個沒什麼野心的人,賺錢是賺不完的,只要我和你娘的生活過得去,在這鎮上簡簡單單的過日子就滿足了。」

縱使是富貴滔天的王府他也不羨慕,自己掙來的才是自己的。

自從見到王爺,他就知道這撿來的閨女早晚要跟著女婿回去,心里再舍不得,再割舍不下,鳳凰早晚要回她的鳳凰窩,能陪他們這一段時光也夠了!

蘊月光眼見說不動穆叔,改打娘親牌,「娘,您看爹……」

「你也知道,我向來都听他的,你爹怎麼說我就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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