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一直注意不去給她過多的希望。
就連來胭紅樓,也大多是因為生意上的應酬,而非私人上的情感。
但今天則不同,自從和「藍舲」那日一別之後,他的心情連續幾日都亂糟糟的,找不到一個出口。
他總是無緣無故想起「他」,沒有理由的。
抑或是在夢里,他總看見「他」,化身成一襲冷衫襦裙的女子,長發如錦緞般披泄,裙裾迤逼曳地,娉婷漫步地走向他,那神情是奇異地魅惑,卻又格外地嫵媚。
夢醒後,他總是一身冷汗地驚坐起,為自己的怪夢感到羞慚。
那裊娜的人兒是為什麼出現在他的夢中,又為何在他的夢境中幻化為一個絕色佳人?
到底,他是怎麼了?他急需一個人來為自己解答。
「仙兒,你曾經對女人產生好感嗎?我指的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好感。」
魏仙兒听他這樣問,疑惑地說︰「沒有,為什麼這樣問?」
季揚飛頓了頓,才說︰「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竟然會對‘藍舲’產生不一樣的感覺。」
這話一出,嚇壞了魏仙兒,難不成她當初的恐懼要成真了嗎?
季揚飛當真受到藍綾酌吸引了嗎?
「你是指什麼樣的感覺呢?」雖然她小心翼翼的隱藏,聲音里仍泄漏出些微的顫抖。
「我也弄不清楚,反正就是一種怪異反常的情緒,覺得︰他’……好像女人似的。」他滿臉的懊惱,不知說出來是否正確。
魏仙兒瞧著季揚飛這樣一個剛強的大男人,臉上竟流露出困窘的神情,心底早已涼了一半。
再這樣下去,若他知道藍綾真真實實就是個女人,她該怎麼辦才好呢?
她沒有太多的籌碼可供揮霍。
除了她的愛。
但眼前情勢緊迫,若一不小心,她輸去的可是一輩子的愛啊!
「我想是你最近忙壞了,才會產生這樣的錯覺吧!」她謹慎地試著去導引他的想法。「男人就是男人,又怎會變成女人呢?」她的聲音像催眠似的。
「可是……」他還想解釋,卻被她出聲阻止。
「瞧瞧我,難不成我能夠在下一秒讓自己變成一個男人?」她媚盈于睫,嬌笑地睨著他。
「當然不可能。」季揚飛失笑。
「可能是你的身邊一直都太缺乏女人了呢?」她柔軟的語調讓他心安。
真會是這樣嗎?這連日以來的不正常僅是因為這些原因?
「讓我侍候你吧!也許等你的精神舒緩下來,就不會再產生這種困擾了。」魏仙兒說完,隨即以熟練的手法替他按壓起來。
也罷,季揚飛舒適地合上雙眼。
他在心中暗忖,說不定,一切就真如仙兒所說的,他只是太累了,
「藍舲」就只是個不成熟的男孩,才會讓他產生這種錯覺。
僅此而已。
※※※※※※※※※
湘庭湖畔,飄著杳杳的霧氣。
天空是艷麗的橙又透著些許的紅。太陽就要下山了。
這日傍晚,季揚飛又邀「藍舲」和齊浩天到湘庭湖上夜游賞樂。
沒想到忙碌的齊浩天,仍舊在約好踫面的時間爽約,只是派了一個家丁餅來通報。
「唉!看來,今日的游樂之行,又獨缺浩天了。」季揚飛對著身畔的「藍舲」說。「太可惜了,枉費眼前這大好景致。」眼前的美景教季揚飛贊嘆不已。
「不知又是什麼重要的事耽誤了浩天哥啊!」藍綾也想不透,為什麼齊浩天總像有忙不完的事情一樣。
然而,當她每回問起的時候,他卻又總是說沒有,要她好好放心去玩。
他的用心良苦,她了然于心。
「我看,是我季揚飛惹他討厭了吧!」季揚飛轉過身來說。
「沒這回事,浩天哥常和我夸贊你,要我多跟你學習呢!」她急忙幫齊浩天解釋。
「是嗎?」他疑問,隨即領著「藍舲」上了岸旁的一艘畫舫。
船行湖上,引來陣陣涼風送爽,好不快活。而舫中之人,更是聊天飲酒,愜意極了。
這晚的夜色出奇的澄亮。
銀白的月綻放出冷凝的光芒,月色下的「藍舲」,竟宛如連日來夢中的美人,窈然眼前。
季揚飛一瞬也沒肯移開他的視線,是暈黃的夜讓他看不真切嗎?
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他刻意制造話題說︰「近來莊里的生意好嗎?」
‧嗯……听浩天哥提起,近來你似乎有將產業重心移轉至城外的念頭?」藍綾倚著桌,修長的指頭不住地把弄小巧的酒杯。
他注視著「藍舲」白皙潔美的手,突然感到一股熱氣襲上咽喉。
他又喝多了嗎?否則怎會覺得全身燥熱呢?
他竟然羨慕起「藍舲」指尖的那個酒杯,他到底是怎麼啦?
他強自鎮定住心神,清了清喉嚨,說︰「我想,這洛陽城內的市場不大,若由‘你’和我共享,只怕兩家都得不到太多利益,還不如我將重心移轉,這樣對‘你’我都有好處。」
藍綾一听,知道他此舉竟是為了她和齊浩天著想,鼻一酸,不禁熱淚滿眶。
「季兄,你的好意我在這心領了,但是,你犯不著為了……我們做這樣大的犧牲啊!」
她本想加上「萍水相逢」,但又覺得不妥,于是硬生生地將它吞下。
這季家在布界的勢力還是遠勝過藍家,若說有一方要移轉產業的話,也應該是他們,而不是季揚飛。
他為他們所做的,是她怎麼樣也還不了的恩情呵!
「其實這個構想也不完全是為了你們,是我自己也想到洛陽城外闖闖看,試試看自己到底有多大的能耐。」面對「藍舲」的感謝,一向豪放慣了的他顯得不自在極了。
「總之,謝謝你也祝福你。」藍綾替由自己和他各斟了一杯酒。「這杯酒,就當是‘小弟’我敬你。」她先干為敬。
季揚飛也舉杯回禮︰「敬我倆的友情,也敬‘你’我都是一輩子的好兄弟。」
然而,這話卻讓她一下子又莫名傷感起來。
「好兄弟而已嗎?」她低頭淺笑,細細的話語中卻有著些微的哽咽。
忽然,她抬起熒熒的雙眼,直直望向對面的他,不閃不躲的說︰「如果你可以選擇的話,你希望今日在這湖上同你賞月的,是我還是仙兒姊姊?」
這長久以來的疑問,一直困擾著她,今日借著酒意壯膽,她終于問了出來。
「這……」他訝異「藍舲」竟會這樣問,這要他如何回答呢?
若說是「藍舲」,又覺得兩個大男人賞月不妥,但要他說想和魏仙兒一起,卻又明顯違反他的心意。
「一個是兄弟、一個是女人,如果是‘你’,‘你’又會怎麼選擇呢?」他反問。
她不回答,只是默默在心中道了句︰我會選擇你。
「等‘你’體驗過和女人在一起的滋味時,‘你’就會知道了。」他慢條斯理地說。既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索性留給「藍舲」揣測的空間。
但藍綾卻誤以為他的言下之意,是指他會選擇美麗的魏仙兒。
「是嗎?我想我永遠不會知道的。」听到這樣的回答,她的雙眼隱隱地泛起淚光,在月色的照拂下格外晶瑩。
想來,這外頭的傳言是真的。
季揚飛是真的迷戀著魏仙兒,而她和季揚飛之間,都只是她的一廂情願而已。
但這已傾注的感情,收得回嗎?抑或是止得住嗎?她卻一點兒也沒把握。
她伸出手去撥弄湖水,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藍舲」姣好無瑕的面容以及白皙優美的頸部曲線,看在季揚飛眼中,宛如出水芙蓉般的動人。
出水芙蓉……
他開始懷疑起自己到底是中邪了嗎?竟會用這樣的形容詞來形容一個男人?他近來真的是越來越反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