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禁小野貓 第2頁

情「為什麼只能拍野生動物?」艾蜜麗向夏妍提出疑問,同時也吶喊著她對夏經緯最深的困惑。

小「因為那些畫面很珍貴,是大自然的奇跡,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看得到的。」

說她心疼母親,更敬佩父親。要是沒有他這樣的人犧牲對文明的享受,人們就無法透過鏡頭感受到造物者的神奇。

獨為了讓人們能夠更認識野生動物的可愛與奧妙,爸爸放棄了心愛的女人和女兒,他的苦、他的掙扎,大概只有她才能體會。

家「Shit!」一向溫柔的艾蜜麗不惜口出穢言,「大自然的奇跡不是隨便看得到的,難道我和小彤就是隨處可見的嗎?」在他們眼底,家人永遠比不上動物嗎?

第1章(2)

「這根本是兩回事,怎麼能相提並論嘛!」夏妍嘗試說服母親,「有很多野生動物已經瀕臨絕種,再不拍些作品呼吁世人,它們很可能會在地球上永遠消失的。」她的口氣和當年的夏經緯如出一轍。

「全是歪理!瀕臨絕種的何止是野生動物,還有愛情、親情、手足之情,你為什麼不以這些為主題,偏要去冒險受罪呢?」艾蜜麗含淚握住夏妍的手,發動親情攻勢,「小妍,媽媽的前半生已經為你父親傷透了心,難道你忍心媽媽的後半輩子都在為你擔心,在永無止境的憂慮中直到老死嗎?」

「媽。」夏妍想起鮭魚搏命逆流護卵的畫面;想起岩羚媽媽跑到十公里外的地方喝足了水,再拼命跑回去給孩子解渴的情景。

一如和煦的陽光融化早春的雪般,當夏妍伸手輕拭母親眼淚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輸了。

「媽媽,你別擔心,只要再多給姐姐一點時間,她會體會出文明的好,她會慢慢忘記非洲的。」夏彤勸慰著滿面愁容的艾蜜麗。

其實夏彤倒滿喜歡姐姐的樣子,雖然跟大多數的女孩子不一樣,但她自成一格,別有味道,更顯突出。

「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風格,也許這就是姐姐的風格,只要她開心,你又何必一定要勉強她呢。何況,姐姐已經成年了,如果遇上合適的男子,她遲早是要嫁人的,本來就不可能永遠住在家里陪著我們。」她的體貼可人一如年輕時的艾蜜麗。她也曉得母親會這般執意改變姐姐,全是來自她深切的罪惡感使然。

「嫁人?」對呀!她怎麼都沒想到呢?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想要改變一個女人最好、最大的力量不就是愛情嗎?

「對了,我們就讓你姐姐嫁人。」等她結了婚,懷了孕,看她還能不能挺個肚子、背著沉重的攝影器材去跋山涉水。

夏彤一臉不解。

「可是現在姐姐的話題里除了叢林、野生動物外,就剩下攝影機了。」雖然這一個月來覬覦夏妍的男人可謂大排長龍,但是很顯然的,夏妍對他們的興趣甚至不如樹梢上覓食的松鼠。

但艾蜜麗卻不這麼悲觀。

「我們要找一個跟她志同道合,也愛攝影的男孩子,這樣一來他們就會有聊不完的話題。」

夏彤注視著一臉認真的艾蜜麗,小心翼翼的問︰「要是……要是那個男孩子也跟爸爸一樣,不愛待在家里怎麼辦?」這個假設不無可能。

艾蜜麗臉上閃過一絲痛楚,但思及愛女的幸福,她很快地再度打起精神。

「所以,我們還要讓你姐姐遠離叢林山澤,到一個野生動物稀少的地方,減少這種可能的發生。」即使到最後,他們還是決定長居叢林,夏妍起碼也會有個伴。

「野生動物稀少的地方?在哪里?學攝影的男孩子,有誰呢?」

她轉著與夏妍一般碧藍的明眸,與苦思中的艾蜜麗四目交會。有了!

「台灣。」

「蔣勵陽。」夏經緯的學生。

夏彤與艾蜜麗有默契的一擊掌,止不住的笑聲盈滿了一室。

地點是在南非,同行的共有十一個人,此行的目的是要拍攝記錄一只剛懷孕的獵豹。

不久前,母獵豹順利產下三只小豹,卻因與母獅群爭奪食物而受傷死亡,初生的小豹立刻陷入即將死亡的命運。待大伙兒趕到豹窩,有二只小豹已經遭土狼攻擊,劫後余生那一只正蜷縮在洞里顫抖。

他們合力救回小豹,並由夏妍為其取名為「Lucky」。

在夏妍悉心關愛的照顧下,Lucky成長得非常快速。大伙兒屢屢勸她盡早讓Lucky回歸自然,夏妍卻因不舍而一再延拖。

某天,當他們外出拍攝時,不幸的事情終于發生了。Lucky獸性大發,攻擊留營的一個土人——努努,它張開大口尖牙啃咬著努努擋在喉部的手臂。

Lucky緩緩轉過頭,帶著滿嘴腥紅沖著夏妍咧開嘴。突然,一陣刺耳的槍聲破天響起,只見Lucky身上不斷地冒出鮮血,它的身體漸漸僵硬,眼神幽怨的瞅著夏妍。

夏妍想要喊它的名,卻怎麼也發不出一點聲音;她想要伸手拉它一把,卻怎麼也使不上一點力氣。

緊接著出現爸爸的臉,他用埋怨的表情遺憾的說︰「動物的本性是很難因馴養而完全改變的,夏妍,是你一時的私心害死了努努和Lucky。」

然後是雨果叔叔,他用著一貫淡漠的口吻說︰「別在意,弱肉強食,這就是大自然的本色,就當是大自然給你上了一課,記取教訓吧!」

珍阿姨嘆了口氣拍拍她的頭,「小妍,別怪Lucky,對它而言那是求生存而不是攻擊。讓它平靜的走吧,它終究不適合我們的世界。」

他們的臉一再出現,一次次逼近夏妍。Lucky理所當然的猙獰、努努痛苦哀號的表情、大伙兒責備惋惜的眼神,還有Lucky虛弱的躺在血泊中的模樣……

「Lucky!Lucky!」

無論夏妍如何驚悚地大聲叫喚,它依然啃咬著一只血流如注的手臂。

「不!不要!Lucky,你讓別人流血了,你中槍了。你在流血,血一直流出來呀!Lucky,別閉上眼,看著我,你睜開眼楮看看我……」

「小妍,小妍,你醒醒,你醒醒呀!」艾蜜麗搖晃著一臉糾結、滿頭汗珠的夏妍。

夏妍倏然睜開雙眼,看清楚坐在她床邊的是艾蜜麗和夏彤,她才恍悟這是場惡夢,含著淚水緊緊的抱住艾蜜麗,「媽!」

數不清多少回了,這個惡夢像個咒語似的套著她,無論身在雪地、沙漠、空氣稀薄的高山峻嶺,亦或是深海寬河邊,她愈是想掙扎就被套得愈緊,愈是故意忘卻就愈頻繁夢見。

這份綿長的愧疚與懊悔緊隨著她,上天下地,令她無所遁形。

艾蜜麗不明就里地輕輕拍著夏妍的背安撫她。

「沒事了,不過是場夢罷了。」

夏妍一個勁兒的搖頭。

「不,你不知道。」她從未向任何人提起,甚至連父親也不知道她對此往事耿耿于懷。

「我怎麼會不知道?」艾蜜麗自以為是的說︰「你是太思念野地的生活,太想念那些心愛的動物,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對不對?」

夏妍任由往事一幕幕啃蝕她的心,默不作聲。艾蜜麗以為她的沉默即是認同。

「小妍。」她扶起夏妍,梳理著她耳邊略濕的發。「媽媽實在不忍心讓你日思夜想,我決定尊重你的選擇,讓你重返攝影隊的生活。」

「真的?」她不敢相信母親會有想通的一天。

「當然是真的。」艾蜜麗和夏彤交換了個眼神,「不過,媽媽覺得你還很年輕,在攝影的對象上應該多方嘗試,不該只局限于野生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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