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果肯下跪為自己的所作所為道歉,我就……啊!韓深雪——」
韓深雪冷不防使勁用手肘撞向制住她雙手的兩名女同學,她們立刻吃痛地松手,接著她順勢一腳踢向白薇的月復部,趁亂轉身打開包廂門往外頭奔去。
臉上熱辣辣的,但韓深雪並不在乎,上回白薇辱罵了她的家人,她絕對咽不下這口氣,也不會向白薇道歉。
不理會白薇慘烈的叫聲,韓深雪頭也不回地跑出包廂,才剛踏出包廂門,立刻和經一過走道的人撞個正著。
反作用力讓她一時沒站穩,正要向後跌去時,一雙強而有力的臂膀按在了她的腰上,及時扶了她一把。
她抬起頭,從昏暗的包廂跑到明亮的走廊上讓她的雙眼有些畏光,眯起眼,在逆光下終于看清楚了被她撞到的路人。
男人俊逸的臉龐進入了韓深雪的視線……魏修?
不只她感到驚訝,魏修一發現是韓深雪,也露出了訝異的表情。
「韓深雪?你怎麼這麼狼狽?」魏修不著痕跡地收回手,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遍,凌亂的長發、紅腫的頰畔、濕淋淋的模樣,身上還帶著點酒精味,怎麼看都相當慘不忍睹。
「站住!」白薇捂著月復部,憤恨地追出來瞪著韓深雪。
魏修下意識將韓深雪護在身後,他也不曉得自己干麼多管閑事,只是等他察覺時,已經先做出動作了。
「你的臉是被她打的?」魏修看著咬牙切齒的白薇,對身後的韓深雪問道。
對于這個扯著他衣領趾高氣揚教訓他的女孩,老實說他沒半點好感,說不定都算是討厭了,但她紅腫的臉頰實在讓人于心不忍。
在今日之前,他都不曉得自己是個這麼見義勇為的人。
韓深雪沉默了片刻,淡淡地說道︰「我想離開這里。」
魏修回眸深深看了她一眼,二話不說拉著她往酒吧大門的方向走去。
若是只有韓深雪一人,白薇肯定仗著人多把韓深雪強硬留在包廂,可突然多了個陌生男子介入,白薇一時之間無所適從,只能眼睜睜看著面容俊美的男人把韓深雪帶走。
「廢物,你們兩個人竟然還壓制不住一個韓深雪!」白薇捏緊雙拳,指甲掐入掌心,有氣無處可發。
闢知宜咬緊下唇,目光凝視著韓深雪離去的背影,滿含歉意。
魏修單手扣在韓深雪縴細的手腕上,身後的韓深雪難得乖順,任由他帶著離開,雖然兩人之前曾鬧過不愉快,但至少韓深雪知道,他對她沒有惡意。
兩人走出酒吧來到了大街上,松開了她的柔荑,魏修這才發覺她不僅只是性格冷淡,連手腕的溫度也透著涼意。
「謝謝。」韓深雪低垂著眼,怎麼也沒想到在最狼狽的時刻會遇到魏修。
她看了看只穿過一次的新裙子,已經被酒毀了大半,慘不忍睹。
她的頭發此時還濕濕黏黏的,幾綹發絲貼在頰畔,鼻間都是酒精味,說有多糟就有多糟,這絕對是最糟糕的十八歲生日。
「你……需要我幫忙通知霏霏姊嗎?」魏修不想探究他人隱私,但也不能放任她用這種模樣在街上到處走。
韓深雪搖搖頭,姊姊之前就說今晚有工作要忙,她不想讓姊姊丟下工作來接她。
「還是幫你叫車回去?」
韓深雪再次搖頭。
「那你現在打算去哪里?」魏修望著她白皙臉蛋上清晰的五指印,任誰見了都會于心不忍。
這該打得多用力,才會有這麼明顯的痕跡?剛才那個女人跟韓深雪有仇嗎?
不過一思及韓深雪的個性,突然覺得她的仇家應該不少,他不正是其中一個嗎?
「不知道,可能找個旅館投宿一晚吧。」她跟女乃女乃說了和同學去慶生,如果以這種狼狽的姿態回去,女乃女乃肯定會擔心。
「旅館哪敢隨便收一個高中生,而且以你現在這副淒慘的模樣,人家更不敢讓你投宿。唉……我家在附近,可以先借你一件衣服換上,你待會再做打算。」魏修原本不打算多管閑事,但她這副脆弱又高傲的模樣讓他無法坐視不管,大概在她身上見了自己的影子,忍不住同情心泛濫。就當作幫經紀人照顧一下妹妹吧,誰叫剛好被他踫上了呢……
韓深雪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這種時候有人肯收留她就已經不錯了。她雖然不怎麼喜歡魏修,但以前陣子的相處經驗來看,他的人品倒還信得過,而且姊姊是他的經紀人,如果他敢對她怎麼樣,無疑是不想繼續從事演藝工作了。
想想也可笑,被信任的朋友欺騙、被討厭的家伙收留,兩件極端的事都在同一天發生了。
魏修住的公寓離酒吧不遠,步行幾分鐘就到了,但公寓的老舊程度超乎韓深雪的想像。
他住在五樓,看起來像是頂樓加蓋,不僅沒有電梯,樓梯還十分狹窄,幾乎只容得下一人通行。
「房間不大,別介意。」魏修拿出鑰匙,開門前先給了她做心理準備的時間。
韓深雪點點頭,玄關昏黃的燈光照亮了他輪廓分明的側臉,她竟然覺得這個看起來我行我素的人有那麼一瞬間產生了自卑感。
她听姊姊說過,魏修以前住在育幼院,身邊沒有親人,偏偏又不想做歌唱以外的工作,幾乎只能靠著偶爾在酒吧駐唱或是幫別人寫歌賺錢,生活過得相當拮據。
以魏修出色的外貌,就算只是接些平面模特的工作也能讓生活過得更好吧……堅持追逐夢想是件值得贊許的事,就怕他在實現夢想前先把自己給餓死了。
第3章(2)
咿——呀——
魏修打開老舊的房門,伴隨著一陣鐵銹摩擦的刺耳聲響,一團毛茸茸的生物從屋里跑了出來。
「汪!」狗吠聲回蕩在狹窄的玄關和樓梯間。
「卷卷,安靜,這是客人。」老舊公寓的隔音不好,魏修怕吵到鄰居連忙出聲制止,「這是我養的寵物,它叫卷卷,平常很乖,幾乎不會亂叫。可是它以前在外流浪的時候被醉漢欺負過,只要聞到酒精味就很敏感。」
魏修是在國中的時候遇到卷卷,放學回育幼院的路上見到一名醉漢在欺負流浪狗,那時的他發育得好,身高已經長到一百八十公分,和幾名同樣看起來壯碩的國中同學不費力氣就把醉漢嚇跑了。
被救下的流浪狗一直跟著他回到育幼院,院長覺得小狽看起來好像很喜歡魏修,也
很听話,便破例收留它。
魏修幫它取了個名字叫「卷卷」,因為它有條卷卷的尾巴,當魏修成年離開育幼院時,也把多年的朋友卷卷給一起帶出來了。
卷卷嗚咽了聲,像是听懂了主人的訓斥,乖乖坐在地面上,耳朵低垂,尾巴有氣無力地動了幾下。
「它很听話。」韓深雪不擅長與人交流,但很喜歡小動物,卷卷可愛的填樣、讓她難受的心情稍微好過了些。
她低頭看了眼被褐色酒液潑了一身的白色長裙,淡淡說道︰「浴室可以借我沖個澡嗎?」
別說卷卷不喜歡酒精味了,連她自己都覺得渾身不舒服。
偏偏這件長裙是白色的,希望酒漬能洗得掉,別留下痕跡。
魏修點了點頭,進屋後直接從衣櫃拿了件自己的T-shirt和短褲給她,方便她在洗完澡後有暫時替換的衣物。
韓深雪抱著魏修借她的衣物走進浴室,他家的浴室也不大,水壓和水溫還不定,這絕對是韓深雪生平洗過最克難的一次澡,但這種時候沒有什麼好挑三撿四的了。
再說,她其實也沒心情在意浴室的環境如何,一閉上眼,腦中都是官知宜愧歉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