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俊不住地大笑出聲。「拜托妳快住手……妳跳起來活像是一堆無頭蒼蠅繞著妳一樣,看起來好象……好象……」他笑到連話都說不下去。
蒼蠅?她停下動作死瞪著他。
有沒有搞錯啊?好歹也該說是被美麗又有情調的螢火蟲圍繞,怎麼會是蒼蠅啊?說得好象活像她是……可惡!「你不會欣賞就不要亂說話!繼當年的公開表演後,本姑娘就難得在外人面前跳舞,你應該要感激得痛哭流涕才對!」
「公開表演?」他抹了抹笑到流出來的眼淚。「是多久以前的事?」
「……幼稚園。」那時她可是眾望所歸地當上了「首席舞者」咧。
他翻了翻白眼。「幼稚園的事妳也好意思拿出來講?」
「你管我!反正我有學過就對了嘛!」人家好心要跳給他看,讓他放松心情,結果他居然這麼不知好歹!「本姑娘懶得和你計較,影響我玩煙火的心情。」
變臉速度可媲美演員的她,隨即恢復先前開朗的心情,不計前嫌地對他綻出美麗的笑容。「鏘鏘!接下來是重頭戲嘍!美麗的花火登場——」
她燃起煙火,火花隨著引線爆出了燦爛繽紛的光與熱,她像個孩子一樣天真無邪笑著。
有種異樣的感覺緩緩地在他心底升起。
黑暗之中,唯一可見的是那五顏六色的美麗花火,花火之後則是她的燦燦笑顏。火光照亮了她整張漂亮的臉龐,在她的五官上跳躍飛舞,她的周圍仿佛不容許一點點的陰影存在。
他從來沒有發現過,一個人的笑容居然能那麼耀眼,和照耀四周、絢爛無比的花火比起來,絲毫不遜色,甚至更顯明亮。他也從沒看過,此刻美麗更甚于自己的她,讓他幾乎迷炫了雙眼而無法移開視線。
回想起來,關苒似乎常常讓他有目瞪口呆的感覺。從初遇被她踩到臉,之後發現她可笑的奇怪癥狀,到後來更加的認識。雖然兩人每次見面幾乎都在吵架,鮮少有和平相處的時候,但是曾幾何時,他從一開始對她的厭惡,到了每天早上起床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想著該怎麼跟她吵嘴,想著該怎麼挑她毛病,甚至覺得每天上學的目的就是為了和她拌嘴。連他有時候都會覺得自己怎麼會像一個小學生一樣那麼幼稚,老是喜歡欺負她。
她被別人搭訕的時候,他擔心她的安危;她沖進火場的時候,他差點以為這輩子再也看不見她;她心情不好的時候,他也會跟著煩躁起來;看到她和蔚仁在一起的時候,他的心里又會泛起一陣莫名的酸;她那時候泡給他喝的茶他到現在都還有那份溫暖流過喉頭的感覺。
他曾經在這里受過挫折,但她卻像是發光發熱的太陽,不知從何時開始,已不自覺地進駐照亮他曾受過傷的心房。以前一直被他壓在心底深處不願去想的感覺,此刻竟如泉涌般,幾乎快淹沒他的心,讓他喘不過氣來。
花火的點點白光在他眼前繚繞,倏地竄入他的心,照亮了某一個角落。
為什麼一直沒發現到呢?他只有在她面前才會卸下面具,真正的開心笑鬧。家庭背景所帶給他的壓力,只有和她在一起時才不用考慮到會不會損壞到身為父親家族一份子的形象。他之所以那麼在乎她、容易被她牽動情緒,是因為……
亮光漸漸地消失,終至消失于無形,仿佛剛剛那一場絢爛只不過是南柯一夢。黑暗又再度籬罩,突然看不見她的他,有些驚慌,也有些失落。
「關……」話還沒說完,一道尖銳的聲響劃破空氣飛過連璿頭上,讓他嚇了一跳。
罷才所有的情緒全被他拋諸腦後。他緩緩地轉過頭去,語調危險地揚高︰「關苒,妳拿沖天炮攻擊我?」她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哪有?我是不小心的。」她一臉可憐兮兮、被冤枉的樣子。但她黑亮的眼楮卻泄露出事實的真相。
哼!誰教他剛剛居然嘲笑她優美的舞姿,還說她像是排泄物,此仇不報非淑女!幸好老天有眼,讓她趁著花火放完,一片黑暗的時候,找到了這個秘密武器,看到他被嚇到的樣子真是物超所值、不枉此行、值回票價!哦呵呵呵呵……
「這樣啊……」語調拖得老長,瞥見她像白麗鳥般的笑容,他也露出一個微笑。「我想也是這樣。」哼,想唬他?等下看他怎麼陪她玩!
哦?連璿今天好明事理,特別好騙耶!既然如此,那她做人也不可以太超過,還是老老實實放她的沖天炮好了。
正當她開開心心地朝著天空放炮時,一道熱氣不偏不倚從她的手臂上險險劃過。「嚇!」誰?誰放暗器?
回頭一看,連璿不知何時已偷偷繞至她身後。偷渡了幾支沖天炮來偷襲她。
「喂,你小人!怎麼可以這樣偷襲別人?」她不滿地和他算起帳來。
「這里最沒資格說我的人就是妳。請閣下不要忘記自己剛剛做過的好事。」他牙尖嘴利地把她的抗議原封不動退回去。
「是誰有事沒事就喜歡仗著自己的口才羞辱別人?」她不甘示弱。
「我只是就事論事,相信妳隨便在路上跳給路人甲乙丙丁看,他們都會下跟我同樣的評語。」他這次真的是說實話,可不是惡意挑釁。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可惡!居然吵到結巴……既然吵不過,那就只好用武力解決.「看招!」火光一閃,差點燒掉連璿的頭發。
「妳來陰的?」沒關系,他奉陪!瞄準後,手一松,又從關苒的細腰旁擦過。
兩人就這樣你來我往,轉戰到草地上,各自找地方掩護,玩得不亦樂乎。
玩得一顆心不知道已經飛去哪里的關苒,無視于連璿的連續攻擊,探出身來想給他出其不意的攻擊。
嘿嘿!這次絕對可以讓他跪地求饒!「連璿,接著……啊!」
來不及阻止她的他,連忙跑到她身邊。「關苒?射到妳了?」蠢蛋!哪有人就這樣不知死活地離開掩蔽物啊?
痛痛痛……「我怎麼會知道你的流彈和主人一樣惡劣會亂飛啊?」
「妳自己不小心還敢怪別人!」他簡直哭笑不得。「傷到哪?讓我看看。」
她卻死命閃躲起來。「沒事沒事,小傷啦!你不用太在意,我回家擦擦藥就好了。」開什麼玩笑!要是再讓他看她的傷,難保他不會像上次一樣又拿什麼原始消毒法來對待她!
奇怪了,她躲成這樣是怎樣?「不要亂動,我看看嚴不嚴重!」
他以武力強迫她就範,拿開她覆在腿上傷口的小手之後,映入眼簾的是一道紅艷的擦傷,外加紅腫的燒傷。
他的心揪緊了一下,像是快窒息般,久久不能呼吸。
「妳……」他清了清緊繃的嗓子。「妳可以走回家嗎?還是我先帶妳去醫院?」
醫院?沒這麼夸張吧?「不用了,這點小傷我回家自己處理就好了,你幫我把剩下那些沒放完的煙火帶回家就好了,謝謝啦。」雖然很痛,可是走回家應該沒問題……
「哇!」她的身體突然騰空飛起,讓她嚇了一跳。「喂喂!真的沒關系啦!你趕快放我下來!我自己可以走回家啦!」這、這家伙怎麼一聲不吭地就把她抱起來,而且還是那種很王子抱公主式的抱耶!是那種會讓人家想入非非的……
熱氣在她臉上竄升,她顧不得傷,硬從他身上掙月兌下來。「拜托你不要這樣!我真的可以自己走回去……」哎唷!不小心又踫到傷口了。可惡!都是他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