餅了好半晌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是讓急促的呼吸漸漸平穩。戚拓遙愛憐地輕撫她的背部曲線,她對他毫無保留的反應,讓他心滿意足地願意向全世界微笑,至少她對他還不是排斥得太徹底。
段宜光的心思慢慢由激情的雲端飄回地面,記起自己方才不知羞的舉動,她立刻如遭雷極般僵著身子。她到底在做什麼?
「怎麼啦?」戚拓遙慵懶地問著,雙手不停在她背上游移,藉以撫慰她的不安。
「怎麼可以不可以的」她推著他的胸膛,不敢面對他。
「為什麼不可以?剛才你明明很享受的。」他的口氣有一絲不悅,莫非她是想過河拆橋,否定他們之間存在的牽系?
段宜光聞言背僵得更宜了,他果然是想以此嘲弄她、看輕她,方才的柔情只不過是手段罷了,他才不可能對她真心疼惜,于是更想由他身上月兌困,卻在這時發現他身上有一抹不屬于她的香味,段宜光整個人宛如陷入冰窖中,打從骨子里感到冰寒。
終于認清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那就是宣泄的工具,為了滿足他需索無度的身體而存在。
他為什麼要這樣羞辱她?到底她和他有著什麼樣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
她覺得好冷,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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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時間的流轉,她的心慢慢失去溫度,血液也漸漸冰涼。
他們之間還是維持著同樣的相處模式,他總在出門獵艷無法滿足時,再回到家中與她溫存一番。每一次,她總是使盡全力拒絕他的求歡,但到了最俊,總是在他身下屈服投降,不知羞恥地回應著他。
她其實可以逃走的,戚拓遙並沒有嚴格管束她的行動,即使心中轉過千百個念頭,就是沒一次真正有勇氣遠離他身邊。
真的離開又如何?就算她逃到天涯海角,他依然會如影隨形地盤踞在她心頭,相思不得見的折磨只會讓她加倍痛苦,想求解月兌反而被困死在絕望的深淵中無法自拔。
這樣的愛是絕望的、沒有結果的,恰如烈日下的冰雪,即使再寒冷、再堅硬,終究抵不過熱度的摧逼,終將融化成一攤水,然後藉由曝曬蒸發在空氣中,形跡蕩然無存。
為什麼甘願痴傻地守著這個永遠不可能成真的幻夢?難道愛一個人就是這般滋味,即使明知無望,卻仍向往飛蛾撲火的壯烈、渴求櫻花在瞬間凋落的淒美?難道愛一個人就是這般沒有自我,即使毫無結果,仍願意獨自品嘗心碎的苦楚,只求能留在他身邊多一分多一秒?
就算是燃燒,也有用盡的一日,她的心正如同飛娥的遺骸、櫻花的殘瓣,溫度色彩早已褪盡,徒留落寞與嘆息。
段宜光望著腳邊晶亮的玻璃碎片,心中的迷惘與困惑、悲傷與絕望,忽然都有了解決的方式。蹲子撿拾地上的玻璃,尖銳的碎片邊緣如預期中劃破掌心。鮮紅的血染上透明的玻璃、蒼白的手心,映入她無情無愛的眼瞳里,沉入她心中一處安逾平和的角落。
血的顏色好美,恰如秋天的落葉,翩翩于蕭瑟的天地中。如果悲劇性的情愛無法以理智方式尋求解月兌,何不當一片飄落的葉,讓風卷去一切苦澀,讓塵土掩蓋首經璀璨的容顏。
天天都有落葉,特別是今夜
當沙沙的風吹,每一片葉掉一滴淚
夜夜有人心碎,他們相信誰
當愛被解了約作何感覺
莫非無尤也無悔,依舊痴痴收藏落葉
傻的心傻到哭也流不出淚
我無所謂,我冷若冰、淡若水
我不為夢留一點空浸略我緊閉心扉
當感情是唯一解不開的結
而人愛听誰傷了誰
我願是風中飄然輕落的葉
我無所謂,我傷過心、掉過淚
我只在乎愛本無罪,何苦要陷入重圍
當世界被感情蒙上一層灰
而我寧願是最後的落葉
詞︰林秋離
透明的、純淨的玻璃,染上艷紅的、罪惡的血,無數落葉在空中翻飛,無數幻夢也隨之崩解,就讓生命在這一刻畫下句點,就讓愛與恨隨著生命的隕歿沉寂在悲劇的漩渦中,消夫于無形,不願再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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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莫名的心痛擾得他方寸大亂,戚拓遙立刻有了不好的聯想。
不顧一切地在馬路上橫沖直撞,他恨不得立刻飛奔至她身邊,確保她安然無恙。希望只是他太過神經質,其實段宜光根本沒事,好好地待在家中等他回去。
將車隨意停放,他迫不及待地沖向電梯,心急如焚地看著燈號顯示樓層,他不停責怪自己不該選在最高的樓層居住,短短幾秒鐘,對他來說卻仿若經過幾個小時之久。戚拓遙整個人幾乎帖上電梯門,到達頂樓之後他立刻飆了出主,打開大門迅速進入房間找人。
她不在房間!隨即轉向別處搜尋,當他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倒在飯廳地板上,他的心口像是被重重砍了一刀。
戚拓遙不假思索地奔上前去,當滿地的血映入眼廉,他嚇得幾乎魂飛魄散!地上有血有水,血藉由水的擴散渲染更顯得觸目驚心,讓他感到前未有的恐慌。
段宜光掌中握著玻璃碎片,另一只手腕上猶不斷冒著血,他的心髒承受著前所未有的鞭笞與撻伐,疼得讓他幾乎站不住腳。她的呼吸微弱到幾不可聞,似乎隨時可能就此斷絕,他擔心害怕得幾乎陷入瘋狂。
戚拓遙強忍椎心之痛,即刻為她止血,趕著將段宜光送往醫院急救。他的心亂成一團,根本理不出頭緒,他的眼眶發紅發熱,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如果她真有個萬一,教他獨自一人如何過日子?
天啊!她為什麼要尋短見?難道她真的那麼恨他、不願再見到他?手腕上劃著不下十道傷痕,段宜光求死的意願再明白不過,她以無言的抗議告訴他永遠不想再見到他,即使離開的代價是死亡亦在所不惜。
愛與被愛都不是幸福,愛人的他嘗遍苦痛的滋味,被愛的她失去存活的意願。到底,他要怎麼做才能讓她永遠陪在他身邊?什麼時候她才願意試著回報他的愛?
第九章
輸血之後,他的身體呈現虛弱狀態,加上一直擔心她的安危,戚拓遙臉色蒼白得嚇人,直到醫生宣布她已經月兌離危險,他毫無血色的臉才恢復些許生氣。
他一直守在她身邊寸步不離,等著見她睜開眼楮,確定她真的沒事了。
段宜光的碓已經無礙,清醒之後也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她不像一般自殺者,在獲救之後大嚷著要再度尋短,她只是安靜地躺著。她的身體雖在,靈魂卻像是飄蕩在未知的遠方,不論戚拓遙如何勸她、如何低聲下氣求她,段宜光就是不肯說一句話,連看他一眼都不願意,根本當他不存在。
這種情形到了出院之後依然持續,戚拓遙早已放棄努力,但是只要她一天不開口說要走,他就不甘心放她自由。抱著一絲極不可能的奢望,他等待著,等待她總有一天正視他這個人的存在。
知道她不希望看見他,所以請了一個特別護士照顧她,除了負責飲食起居,同時也留意她的安全,不讓她有機會傷害自己。
白天時候,他總是盡量避免和她打照面,段宜光也幾乎不曾跨出房門一步,同住在一個屋檐之下,卻有如陌生人般互不干涉。但是,到了夜晚,他總是情不自禁走進她房間,坐在床邊看著她嬌弱的睡顏直到天際曙光微露。他只能默默地守護她,讓滿腔憐愛在夜色的掩護下盡情展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