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醉將軍 第17頁

她連眼楮都來不及閉,就讓一道飛奔而來的身影搶去水桶,而不穩的身子在他胸口穩住。

是赫希!她有些詫異。

他不語,等她站穩之後,把桶子往屋里提。

蘭赫希很不高興,什麼時候起,她學人家身輕如燕了?全身上下沒幾兩肉不說,連臉頰都凹了下去!侯府的伙食很差嗎?這里有人虐待下人嗎?

那些他壓著、沉著的情緒,一古腦兒在這時候爆發。

他又生氣了?氣她笨手笨腳?

不是的,她的手腳挺俐落,是這兩個月操勞過度……想起操勞過度四個字,何桃花的臉倏地暴紅。

蠢!她在想什麼啊,這時候,怎會想起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誰叫你提水?」

他忘記自己要她當下人?哪個下人不提水干活。「這是奴……」

「奴婢」兩字尚未出口,就先讓他給瞪回去,她迅速改口。「這是我份內的工作。」

「份內?誰規定的。」口氣壞得很,對她說話像在質問犯人。

他亂七八糟的態度讓何桃花迷糊了,他到底想要怎樣啊?

「大家都這麼做呀。」

蘭赫希忽地用力一捶桌子,她嚇得跳起來,不是害怕被罵而是擔心他手痛,火速沖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掌檢視。

「做什麼啊,不開心也別拿自己的身體鬧脾氣!」一出口,她才發覺自己逾越了。

懊死,她還當自己真是桃花姑娘?她是奴婢,奴婢啊!怎老記不住︰

但她的「逾越」讓蘭赫希自連續幾個月的皺眉里,拉開笑顏。

「我幾時不開心?」

他話才說完,她就放開他的手,「守份」地退開兩步。

很好,這下子,他真的「不開心」了!

「你不幫我擦藥,要去哪里?」他一吼,又把她吼回身邊。很好,他學起來了,對付她最好的方式是吼叫。

「是。」她轉身到櫃子前拿藥。

拿了藥瓶,走回他身前,站在他打開的兩腿中間,動作有些暖昧,可他想這樣,她又能如何?

看他一眼,何桃花讀不出他心里在想什麼,可至少他的眉毛沒打結,代表他的心情還可以吧。

抓起他的手,她打開藥瓶,有點酒味,這是去淤消腫的藥,他是練武之人,身上多少會留些青紫淤傷,這藥她替他推抹,早抹得慣了,還記得有一回——

「好好的,干麼去打架?」她口里埋怨,心里有淡淡的甜也有濃濃的不舍。

「你沒見那些登徒子,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管他們有意沒意,只要叫了酒,乖乖把酒錢付出來就成。」

「你是笨蛋啊,看不出那些雜碎的眼光嗎?那是意婬!」

「我笨,他們也笨吶,他們看不出我的眼光袒全是貪婪,我並不是真心‘歡迎光臨’,只歡迎他們口袋里的銀子。」

「不行,聘幾個人手吧,以後你別那麼辛苦了,只要教人釀酒,其他的事,全交給別人去做。」

「你當我開的是大酒館啊,小本生意,我一個人忙和就行了。」

「簡單。把小酒作改成大酒館不就成了。」

「我哪來的本錢?別忘了,我連欠你的本金都還沒償清呢。」他是好人,連利息都不收,她怎能不快點把錢還清。

「你欠我的只有本金?」他斜眼一睨,讓她不爽。

「知道、知道,我欠你的可多了,這輩子做牛做馬都還不完,放心,我何桃花不是那種有恩不報的人,往後你有苦有難,我一定站在你前面擋著。」

他的不屑全窩在臉上。「你怎麼擋?我的苦難全在戰場上。」

「那你帶我上戰場啊!我很有力氣的,若你肯教我武功,花個三年五載,說不準,天羲王朝除了一個蘭將軍,還會多出個桃花將軍!」這話,逗得他咯咯笑不停。

爽了,盯住他說︰「你看不起我?!」

「我說了嗎?糟,我怎麼把心底話全掀出來。」她嘔,使了勁幫他上藥,痛得他哀哀叫,叫得越大聲,她越是心爽。

「你想謀殺我嗎?」

「謀殺蘭將軍可以揚名天下嗎?」

「當然,說不定還會有人雅舉你當武林盟主。」

「那好得很,你繼續叫吧!」她嘴里這麼說,手上的力道卻輕了。

‘你想謀殺我嗎?’

‘謀殺蘭將軍可以揚名天下嗎?’話自然而然接出口,何桃花才猛然想起自己現在的處境。

蘭赫希莞爾。知道她想起同一段回憶。

「當然,說不定會有人推舉你當武林盟主。」他本來很開心地接下這句,但她又「守份」了起來,是不惹他生氣不舒服是嗎?冷臉,他抽回手。「脖子也抹一抹。」他臉色難看的命令。

「脖子?」她彎下腰,低頭瞧仔細,沒看見他的脖子有傷啊。

他瞪她,搶過藥瓶,挖出藥膏,手一伸,抹上她的脖子。

那里……轟地,何桃花臉紅了。

「記得自己受傷了?」

「哪里是受傷。」她輕聲嘀咕。

這才對,何桃花不是逆來順受的料。

反手,他一把抱住她的腰,往內屋走去。

「你要做什麼?」

「你說咧。」他挑眉,邪氣又暖昧的。

接下來的事,就不是邪氣曖昧這麼簡單了。

這天,他再不放她下床,就算完事,大手也是一勾一縮,硬是把她壓在身體下方。

他糾纏她,下午連著夜晚,這是他一年多來,睡得最好的一夜。

第7章(1)

他們之間是不是有些不同了?應該是,自從他把她留在床上,不肯放她回房之後,有些事悄悄地改變。

當然,她還是做著奴婢該做的事,還是受著下人們的冷言冷語,當他們口里的下賤女子,並沒有被扶正為夫人,但赫希對她,不再冷漠忽視。

有時候,她甚至誤會過去那段時光回流了,溫柔體貼的赫希回來,把憤世嫉俗的赫希給擠掉。

不管如何,何桃花很滿意現在兩個人的相處模式。

她賣力擦著桌子,把換下的床被拿到外面清洗,趁著天氣晴朗,她還想把滿屋子的書冊拿到園子里曬,把書蠢給曬跑。

嗯,說做就做。

搬這麼多書是大工程,她可不敢指望有人幫她,或許做這活兒,有人會批評她討好弄巧,但……又如何,難听的話,她還听得少?

先到外頭撿石頭,一顆顆集成堆,再把櫃子里的書一疊疊往外搬,攤開、鋪平,壓上石頭。

接下來就是太陽的工作了,何桃花拍拍手,趁空把書櫃擦洗干淨,等她一口氣把所有事搞定,才發覺自己腰酸背痛。

呼……最近體力差了些,老是貪睡,這可不行,何桃花,加把勁兒,別老讓人家以為你是來當夫人的。

她對自己笑笑,看著頭上的太陽,暖洋洋的,好不舒暢。

搬出一把椅子,她靠在門邊,一面盯著書冊不被風吹走,一面曬太陽,曬著曬著,卻把瞌睡蟲硒上身了,像貪懶的小貓,窩近門框,睡眼迷蒙。

蘭赫希下朝回府,見到的就是這副景象。

被風吹翻的書頁、靠在牆邊沉睡的女人,她的發絲被風吹起,飄在臉頰上,應是有些許兒癢,可人睡得太沉,也就任由它去了。

她真是只打不死的蟑螂,有苦不喊、有冤不囔,平平適適地過著自己的日子。

這段時間,他漸漸看出來了,她並不是逆來順受、委曲求全,而是選擇了一種最輕松的方式,在眾口鑠金的環境里自保。

本質上,她並沒有改變,還是那個努力向上,讓自己生活得安適精彩的女孩子。

風呼嘯而過,一本書沒壓好被風刮走,他飛身掠過,把書壓在地上,未撿起,似曾相識的場景浮上。

「快點、快點,《通志》快飛走了!」何桃花指著在地上翻筋斗的書本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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