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酷守門員 第16頁

平常球迷送的花他都交給老姊處理,這是他生平第一次親自收花,沒想到該是感人的場面卻變成這種烏龍狀況。

他們坐在離病房不遠的長椅上,喝著她買的水,一時之間,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

迸愷翼緩緩開口,試著找話題︰「那束花呢?」

「不知道,我剛剛放在那邊,說不定被人拿走了。」她微微一笑,不斷地喝著水,想要掩飾自己的緊張無措。

「是喔。」真可惜,他還想要把它制成干燥花收藏。

「抱歉,早知道這樣我就不送花了。」

「既然花送不成……」唇畔浮現一絲溫存的笑意,他緩緩開口︰「那我可以向妳要求另一樣禮物嗎?」

「什麼禮物?」她不解地看著他,小臉因他太過溫柔的表情而發熱。

「我們重新開始,可以嗎?」

她有片刻的迷眩,一顆心不由自主地悸動著。「重新開始?」

第八章

拿著墨條在硯台上磨著,安玓雅的心思紊亂,未能因習字而平靜下來。

這是去世的父親教她的。他總是說,習字的目的不是書寫漂亮的文字,畢竟美丑這回事根本沒個準兒,書法是定心養性的修練,迷惑時、沮喪時……只要拿起毛筆,定能從字里找出答案。

案親的話她一直謹記在心,只要遇上心煩的事,她總會拿起毛筆,靠書法來抒發心情,但是現在不管她怎麼嘗試,也無法定下心來。

那日在醫院里,她原本听不懂他口中重新開始的意思,到後來才發現,他所說的重新開始,是重新追求她的意思……

這幾天,古愷翼每天都到真姨店里用飯,而每一次,他都會打著噴嚏,帶來一束雪白的卡薩布蘭加送她。

她當然知道他的用意,也為他的真誠感動,只是她真的沒有辦法接受他的情意……

最可悲的是,明明決定了要將他逐出心門,但他卻依然存在她的生命里,不管她如何拚命掙扎,都無從抗拒。

她快要抵擋不住了,即將淪陷在他的溫柔之中……

沉浸于思緒中的她沒有留意到持續作響的門鈴,一直到門板傳來陣陣拍打聲,她才驚覺外頭有人,起身開門。

最先迎面而來的是一個白色塑料袋,接著是一串不標準的中文︰「哈!送外賣的!」

認出那道嗓音,安玓雅不確定地開口︰「古愷翼?」

「哈!」不是他,還會是誰?

「你怎麼……」

「真姨說妳今天沒到店里用飯,一定是寫文章寫得廢寢忘食,所以我就自告奮勇替妳送飯來了。」他說得理所當然,將熱騰騰的飯菜交到她手中。

「她怎麼會讓你送?」安玓雅的聲調倏地揚高。

「她知道我們是朋友啊。」他說著,露出一口白牙。

「天啊……」她撫著額頭,知道真姨一定誤會了。

因為真姨從來不曾請第三者送飯給她,一定是這幾天古愷翼頻頻來餐館里找她,讓真姨誤會了他們兩人的關系。

「真姨她人很好喔!」

安玓雅听了大為緊張,「你沒有跟她說什麼奇怪的話吧?」

「什麼奇怪的話?」他反問。「我又不會說中文。」

他與真姨幾乎都是靠手勢與工讀生破爛的翻譯溝通,就算想說的話再多,也表達不了。

「說得也是。」安玓雅這才松了口氣,但一想到真姨誤會他們的關系,她又是一陣無力。

靶受到屋里傳出的冷氣,古愷翼喉間發出一聲嘆息。「天啊!好涼!妳都不曉得外頭有多熱!」

本來想要開口請他離開,但望著他汗濕的額,她又于心不忍了。

要不是為了給她送飯,他也不會頂著大太陽外出,這樣教她怎麼下得了逐客令?心頭一軟,知道自己說不定會後悔,但她還是側身讓他進屋。

「先進來吧。」

「好!」他像個獲得禮物的小孩,笑得好開心。

將食物擱在飯桌上,她進廚房替他倒了一大杯冰水。

「謝謝!」他大口灌掉杯內的水,呼出一口氣。「好舒服!」

這孩子氣的動作逗笑了安玓雅,她沒好氣地搖搖頭,轉身回到書桌前收拾好紙筆。

迸愷翼來到她身邊,伸手點點她的鼻尖。「妳在做什麼做得出神?」害他在外頭按了好久的門鈴。

「習字。」她模模被觸踫過的鼻尖,微熱的紅暈染上雙頰,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嚨。

桌上的紙筆墨硯勾出了他的好奇心,「這個好酷喔!」

「有什麼好酷的?」她將寫過的紙挪開,攤開另一張新的習字紙。

「我都沒看過!」他拿起她方才所握的毛筆,「好像畫筆喔!」

「還好吧。」

「我可以寫寫看嗎?」他將毛筆拿在手上轉了一圈,興匆匆地問。

「你連筆都不會拿就想要寫?」

「不行嗎?」他硬是要來一張紙,沾了些墨汁在紙上亂寫一堆英文字,逗得她一陣輕笑。

欣賞著她可愛的笑顏,古愷翼不禁有些痴了,臉上仍然帶著笑意的他,只有那雙綠眸泄漏出淡淡黯然。

被她斷然的拒絕,他並非不難過,只是掩飾得很好,強裝出來的微笑就是為了不讓她為難。

他開始了解隊友霍梓鋒當年為何能單戀他的妻子那麼多年而不行動……

就算知道喜歡的那個人或許不想跟自己在一起,他還是想一直守在她身邊。

但他不會輕言放棄,相處的時間越久,他就越明白安玓雅正是他一直在尋找的那個伴侶!

收回心神,古愷翼發現她仍站在書桌前,生怕她會餓著,不禁催促道︰「妳先吃東西吧,涼了就不好。」

「那你……」

「真姨要我確定妳都吃完才能離開。」他祭出冠冕堂皇的理由。

這听起來的確像是真姨會說的話,雖然有些不情願,她還是乖乖听命。「知道了。」

「真姨是妳的鄰居嗎?」古愷翼好奇地問,看得出真姨對她十分保護。

「不,她是我的干媽。」安玓雅垂下眼簾,讓他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我的父母在我小時候就去世了,是真姨把我帶大的。」

他听了猛然一頓,沒想到她會跟自己說起這些事,「對不起。」

「這些事沒什麼好對不起的。」她抿抿唇,拆開免洗筷吃了兩口飯菜後,突然開口︰「我的雙親是考古學家,在小學前我都跟著他們到處游歷,到世界各國做研究以及出席學術會議。」

塵封于腦海里的記憶之門被旋開,她瞪著碗里深咖啡色的咖哩飯,沒有接觸他的視線,只是靜靜地說著︰

「但是當我到了上學的年紀,因為學業的關系不得不一個人留在台灣,每年有一大部分的時間都看不到他們,是鄰居的阿姨--就是真姨,看著我長大的。」

好奇怪,這些從不曾向誰提起的話,她居然會主動告訴他……

是因為他這麼關心她的緣故嗎?抑或是她所築起的心牆已被他的溫柔一點一滴的融化?

迸愷翼認真的聆听著,彷佛能感受到當年那個小女孩的寂寞,讓他的心揪成一團。

曾經,她與父母是那麼的親近,是雙親手中的寶貝,一下子卻要被迫分開,不管真姨對她有多好,有些東西還是彌補不了。

「在小四那一年,爸媽在肯亞回台的空難中喪生,剩下我一個人。因為還沒成年的關系,我的撫養權落在親戚手中,後來是真姨主動把我接走,我才得以過正常的生活。」

那一段日子,是她人生中最不堪的時光,被所有的人看成燙手山芋,不屬于任何地方……

她說話的口氣是淡然的,彷佛只是在陳述一個與自己無關的故事,听得他好心疼,恨不得在她最無助的時候把她攬進懷中好好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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