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我怎麼拍打、威脅,他就是不肯好心的睜開眼。我無奈,狼狽的為他月兌下上衣,看著他的西裝褲,我的臉不由自主地發熱。
推了他幾下,企望他不要讓我做出難堪的決定。他咕噥幾聲,不情不願的睜開睡眼。
我趕緊舀了些熱水潑他的臉,他惱怒的低吼,清醒不少,目光似在控訴我的行為。
"既然你醒了,喏,水幫你放好了,褲子月兌下,自己進浴白。"我仔細的說,活像在教導國小學生生活常規。
"桃,你以為我幾歲?"他忍俊不禁,笑出聲。
很好,清醒過後,他不好笑的幽默感又回來了!
我眯眼瞪他。
他搖搖擺擺的站起來,當著我的面,開始寬衣解帶。
我圓睜雙眼,他"涮"的一聲拉下長褲。
幾乎在同一時間,我緊急轉身背向他,熱辣的雙頰如同兩塊燒紅的鐵,燒燙我的皮膚。
要不是他處在半醉半醒之間,我必定要出聲罵幾句。
我背著他,拉下蓮蓬頭沖洗一地的穢物。
清洗完畢,許久不聞水聲,我小心的窺視他。
他緊閉雙眼靠躺在浴白里。
"你別睡著了,我去拿件睡衣給你。"我不安的吩咐,每走幾步就回頭他看一看。
"桃,給我杯水。"他耙梳著頭發,喉嚨干澀道。
我大聲答應,轉到廚房倒了水,在他的臥室瞎找一陣,翻出一件類似睡衣的休閑衫褲。
浴室門雖敞開,但我還是敲了下門。
"門沒關。"他說道,我可以猜出他嘴角定掛著似笑非笑的"笑容"——如果那可以被稱為笑容的話。
我兩手各持一物閃進浴室,他正站在鏡子前擦拭臉頰的水滴,除了腰間圍著條浴中,上身亦果。
我手上的茶杯差點掉下,半轉過身體,紅著臉斥道︰
"你該讓我知道,你沒穿衣服。"
"別告訴我,你沒看過男人的身體。"
"我是沒看過,不行嗎?!"我理直氣壯道。
他沉默半晌,爆出驚人的大笑。如果知道我的稚女敕令他覺得可笑,打死我也不會招供。
這些年來,他雖然不再對我冷嘲熱諷,但得以恥笑我的機會還是不肯放過。
他一邊笑,一邊按著肚子,開懷的舉止令我倒足胃口。
"二十三歲沒有過男人,很好笑嗎?!"我氣惱的問,倔強的性格使我不肯罷休。"不要緊,你再笑也沒幾次了,我有個現成的男朋友隨時樂意奉陪!"
我鼓著滿肚子怒氣放下手上的東西,不想再待在這里供他消遣。
他扯住我。
"我笑,是因為開心你的潔身自愛,沒有取笑你的意思。"
他的理由牽強,但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正經,多少削減我一部分的怒意。
找悶哼一聲,甩開他的手。
"知道你經驗豐富,我這個幼稚園階段的,當然不會與你一般見識!"
他莫測高深的側著腦袋看我。他的表情讓我想起第一次見面,他啃咬我脖子的報復行為。
我背脊發涼,一步步退向浴室門口。
他挑眉,收回目光,沒頭沒腦他說道︰"這樣不像你,桃。"
我不很肯定他指的是我的退縮行為,還是找出口的諷刺。
我聳聳肩,只要他不撲過來咬我,他說什麼,我都不理。
"你去加拿大四年,個性改變很多。"他又說。
我依然猜不出他想要表達的意思,無可無不可道︰"是人都會變,你不也改變很多?"
他感興趣的停下刮胡刀。
"哦,哪方面?"
我扳著手指頭,細數前塵往事︰"以前,你很喜歡找我麻煩,每次和我說話都像在嘲弄我,老是在我背後打我的小報告,尤其是你趕走高老師那次,我當時真恨透你了,巴不得把你生吞活剝。"
他的臉一一下刷白,微微發抖的手劃破頸子的肌膚。
我低呼一聲,捉起毛巾按住傷口。
"小心點,劃到動脈可不是好玩的!"
他扣住我的手,連珠帶炮似的問︰"現在呢?你還會恨我麼?"
我輕笑。
"事情都過去了。我後來也想清楚了,對高老師的感情,盲目迷戀的成分居多。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肯主動跟你說話?當然是我想通了,而你變得比較不討人厭。"
他笑著松開我的手,捏了捏我的臉頰。
"我本來就人見人愛,你想開就好!"
我被他不可一世的神氣嗆著,連連咳了好幾聲,脹紅臉指著他說不出話。
他斜眼月兌我,眨動長長的睫毛對我放電。
"桃,有沒有興趣一飽眼福?"語畢,扯開腰問的浴巾。
我尖叫的奪門而出,他在埋頭低低吃笑,听得我一肚子火!
第四章
我計劃在一個月之內找到工作,報紙的分類廣告,網路的求才機會成為我關注的焦點。
一連奇出幾十封履歷表和電子郵件後,我變得無事可做。"家里的一切變化不大,游泳池、溫室、花圃仍在,我出國後,媽媽登報雇請園丁——阿澄,來打理花草樹木。
閑晃到花圃,阿澄頂著驕陽灑水。阿澄是個半大不小的少年,本身就讀植物學系,植物是他的最愛,談上花朵的特性和栽種方法,他可比找這半吊子好上百借。
愛花成痴的他,自稱一大不聞花香就全身犯癢。我當然不信他的夸張說法,倒是他對植物的深闢見解令我肅然起敬。
我挺喜歡與他聊聊風花雪月,他過人的學識值得我與之深談。
等待錄取通知的那一段時間,我時常與他並肩蹲在花圃前,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
"桃。"
我眯視前方背光走來的人,刺眼的陽光扎痛我的雙眼,我拉下草帽,認出了來人。
"大醫生,診所倒了,病人全跑光了?"
"冶巧相反,病人多到擠滿候診室。"齊開雲要笑不笑地睨我。
"那你來我家干嘛?快去拯救你‘人滿為患’的診所啊。"我轉頭,開始應付前一刻發現的大株雜草。
我努力的鏟開旁邊的土壤,在我快解決那株要命的雜草時,我的身體跟著被拉起。
齊開雲一把拉起我,不由分說的挾著我來到客廳,不等我坐好,劈頭塞給我一盒小蛋糕。
好幾種口味的慕斯和起司蛋糕,全都是我的最愛。既然是人家送的,我也就老實不客氣的吃將起來,塞了滿嘴的女乃油,才想到提出疑問︰"大醫生改行當外送小弟了?"
"病人送的,順路,拿過來給你吃。"
他最近來得挺勤,每次來又不像有要事,連我也被他的行為搞糊涂了。
照理,醫生的休息時間極為寶貴,能歇口氣的時候,他反而來回奔波,來的時候總會帶點小點心,樂了我和玫吃甜食的玫……咦?該不會……他對玫有意思?
仔細想想,玫和他時常神秘兮兮的竊竊私語,是挺有可能。如果是,也該為他們兩人拉拉紅線,制造些機會。
我猛然停住飽擊蛋糕的魔手,眼楮溜溜地轉了圈,拿起紙巾拭手。
"不吃了?你不是最愛吃起司蛋糕?"他探看盒里的蛋糕後問。
我掩嘴低笑,暗自佩服他的定力。蛋糕都快被配角的我吃光了,他還忍得住不吭聲。
我靠近他低語︰"喂,我幫幫你,好不好?"
他有點緊張的反問︰"幫我什麼?"
我眼角瞄到玫走下樓,怕明說會讓她不好意思,只得拐個彎暗示他︰"玫瑰多刺,只要方法對,又有貴人相助,還是能求得芳心的。"
起初,他不太明了,將我的話放在腦海里咀嚼兩三遍,然後,冷不防的站起身,我被他突來的舉動駭住,仰高頭看他。
才幾分鐘的時間,他神情扭曲、咬緊牙根的狠樣教我以為他會毫不猶豫的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