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會當天與人有約?」聲音悶悶的傳入鐘筱耳中。
「我要當舞會的招待。」鐘筱簡潔的回答。何時她也像楊莘一般「惜言如金」啦?她好笑的暗忖。
能少與他說話就少說一些,她可還沒忘記他的惡行惡狀呢。說她小家子氣也行,她就是氣不過他隨意吻她,事後卻仿若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模樣,連最基本的「抱歉」兩字也不肯給,算什麼嘛!
鐘筱雙眼含怨的瞪向風見徹,適巧他抬頭起來,四目交接,鐘筱不眼輸的個性使她不願先移開眼光。誰先避開,誰就輸了,她可不願輸給一個!
風見徹唇角上揚,滿眼帶笑,她終于肯正視他了!自從那晚之後,她可是極盡所能的忽視他,不是將他視為隱形人,就是對著牆壁說話也不願面對他,讓他心情一度跌落谷底,好幾個晚上因她而輾轉難眠。
現下,看得出來她仍不太高興,但肯當他是存在的,而不是視為無物,就已經讓他雀躍得手舞足蹈了。
——有點不太對勁!鐘筱半眯著疲累的眼,一瞬不瞬的回視風見徹溫柔似水的眼瞳、臉上滿足的微笑;因微笑而顯得柔和的俊臉,和自己莫名其妙多跳了幾十下的心跳。
真的很不對勁!不只是他,她自己也是。他像個白痴般傻笑,干嘛連她也跟著來段心跳交響曲?!她又不是音樂系的,可不興為背景配樂那一套。
算了,瞪贏他又沒獎品,干嘛意氣用事,浪費時間在瞪他上,她還有事情要做呢,光瞪他哪能做事啊。
鐘筱快快移開視線,堅決否認自己是因為瘋狂跳躍的心髒才認輸的。
鐘筱半轉坐椅,速度之快以致弄翻了兩本桌上的書。飛快的瞄風見徹一眼,瞧見他仍在看她,趕忙蹲體,撿拾掉在地上的書。
拾起地上一本,另一本掉到桌子底下;她趴在地上,排除萬難的伸長手,模出困在書桌底處的書本,趕忙挺起脖子——
「噢!」鐘筱低叫出聲,眼冒金星的趴回地上。只怪自己的動作太快了,忘記頭頂上還有書桌。
風見徹飛快的丟開筆,奔到她身旁,輕輕將她拉出書桌。「我看看!」手忙不迭的拉關她護住腦袋的小手,受沖撞的頭上,隱約現出紅腫,可見沖撞的力道有多大。
鐘筱痛得眼淚直冒!她抬起模糊的淚眼,無法看清跪在她面前的風見徹的表情。
「是不是腫了個大包?」
她頰邊的兩行淚讓風見徹眉頭緊蹙。
「很痛嗎?」他輕按她頭上的紅腫。
鐘筱驚叫,淚珠不受控制的流成小河。「痛死人!」
風見徹心驚的抽回手,用大拇指粗率的抹掉她臉上的淚珠,打橫將她抱起,安放在沙發上。
一切快速的舉動停在鐘筱錯愕的神情上。她受傷的部位好像不是腳嘛,他干嘛抱她?
「忍著點,我去醫務室拿些藥膏回來!」風見徹一瞬間飆出辦公室,讓鐘筱來不及告訴他,系辦公室就有急救的藥品,不必跑到千里外的醫務室去拿。
鐘筱收回停在半空的手,干脆躺在舒服的沙發上休息。不小心踫到頭上傷口,她哀哀的叫出聲,翻轉身子,側著頭半躺進沙發。
餅了一會,她重新換了個姿勢,這回她把頭靠放在沙發的扶手上,正面朝向天花板平躺著。
總覺得有些怪怪的。她坐起來,調整姿勢躺回沙發上。睜著眼楮看著寂靜的室內,復又坐直身體,像條坐不住的蟲,連續換了好幾個姿勢,直到風見徹汗流浹背的出現在她面前。
他氣喘吁吁的大口吸氣,手里拿著急救箱,箱外露出了一小載繃帶,箱內的藥品也胡亂堆疊在一塊,很顯然是他倉卒間隨手一抓的結果。
鐘筱坐起身,風見徹漸漸調勻呼呼,將急救箱放在地上,單腳跪在沙發旁。
「你躺下。」風見徹翻找著急救箱中的藥,一面說道。
鐘筱依言正面朝上的躺著,風見徹挪動位置,半蹲在鐘筱頭部的沙發旁,拿出消腫的藥,不使力的涂抹在鐘筱的傷處。
還是覺得怪怪的。鐘筱稍稍扭動了下頭部,不知該將眼光放在哪里。
「護士說要將紅腫內的瘀青揉勻,可能會有點痛。」風見徹低頭說道。
鐘筱慌亂的點頭,努力讓自己別太在意兩人過于接近的距離。
風見徹按揉鐘筱頭上的大包,緩慢的將力氣傳到大拇指上,以免鐘筱不適應突來的疼痛。
好痛喔!鐘筱拚命忍住不叫出聲,眼楮卻不自主的緊閉,眉頭擰得死緊。
風見徹不忍,俯身在她眉間印下一吻,挺直身體後安慰道,「就快好了。」
鐘筱突然睜著雙眼,手不由目主的撫上眉梢。什麼東西踫到我的眉毛了?有點癢癢的。
模了片刻,仍然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索性收回手,正巧風見徹也撤回手,將藥罐關緊放回急救箱內。
「好多了嗎?」風見徹抬眼問。
鐘筱呆呆的坐起身,頭頂上的劇痛不再,心情頓時也變得愉快多了。她給了風見徹一個特大號的笑臉,道︰
「謝謝!」
風見徹呆呆的僵著背,失神的望了鐘筱許久,然後傻笑的坐回皮椅,發呆了將近一小時,甚至忘了歸還急救箱,任它可憐的擱在沙發旁的角落,暗自飲泣遇人不淑。
英文系館內。
耶誕舞會如火如荼的進行著,系主任照例露臉講了幾句感言,並順道拉著太太開舞。
這次的舞會噱頭在于人人必需化妝,至于扮相則隨個人喜好而定。因此整個場地里,充斥著奇形怪狀的人種——扮成非洲黑人的,在臉上涂了黑烏烏的鞋油,還特地去燙了黑人特有的卷曲發型,裝成彼得潘的、英國紳士、公主的,甚至有人穿了陰森的骷髏裝,躲進暗處惡作劇嚇人。
每個人臉上洋溢著喜樂,震天的音樂聲使每個人必需扯直喉嚨交談。
守在點心區旁,一臉無聊的鐘筱第N次打了個非常不淑女的呵欠。
扁站在這里已經讓她的雙腿發麻了,更何況還得不時防著某些不明人士心懷不軌的惡意批評,讓她累上加累,恨不得此刻躺在宿舍床上補足睡眠。
不消說,這些不明人士全來自風見徹親衛隊的成員了。雖然謠言漸漸消散,但某些人還是對鐘筱懷有敵意;今晚特地來舞會踢館的就有五個,幸好系學會的學長學姐替她擋開。
「鐘筱,你不是有事嗎?這里我幫你看著,你去忙你的吧。」李承先穿著西裝慢步走過來。
「不太好吧?學長你還是去玩吧,我的事不急,可以等。」鐘筱搖頭婉拒。
「沒關系,我就是跳累了,才想來這邊替你的位子。你盡避去做你的事。」李承先很義氣的說道。
鐘筱遲疑了會。她是很想離開,但也不好教學長幫忙站到舞會結束。
「你別擔心,我不會把點心吃光的,頂多吃它個二分之一。」李承先開玩笑的說。
「這樣好了,如果學長站累了,可以到三樓風見徹教授的辦公室找我,我再下來接手。」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李承先拍胸脯保證的夸張模樣逗笑了鐘筱。
她笑笑的移動腳步,轉過身看到桌上滿滿的餅干、水果,憶起了舞會前曾去教授辦公室晃晃。那時風見徹焦頭爛額的埋在一堆文件、書籍中,沒見到他用晚餐,也許現在肚子正餓得咕咕怪叫。
鐘筱想了會,將餅干、零食、水果盛了滿滿的一盤,再拿過杯子舀了些雞尾酒。
站在一旁的李承先驚詫的看著她盤中堆成小山般的食物。
「學妹,你晚上沒吃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