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你過來,我們去研究室把信叫出來看看。」說完,不管鐘筱願不願意,拖著她便往辦公室方向走去。
「等……等!」李承先坐在地上哀號,眼角瞄向楊莘陰陰勾起的唇,不禁在心底吶喊。
救命啊……我不要留在這里!
「帳號?」風見徹開了電腦,接上網路,問道。
鐘筱念出一串英文與數字,隨復道︰「不用麻煩了,反正這些信頂多害我胃酸過多,也沒什麼實質的傷害力。」
風見徹不理會她,鍵入帳號,直接到信箱看信。
一封封的e-mail瞬間呈現在風見徹眼前。愈是往下看,他的臉色也愈難看!
看完最後一封,額頭的青筋跳動之劇烈,簡直讓人嘆為觀止!
「你……沒事吧?」鐘筱狐疑的問道。
風見徹臉色鐵青的在鍵盤上敲敲打打,片刻後,旋過椅子,捉起電話用力按了幾個鍵,力氣之大令鐘筱擔心電話會不會被他按壞。
「喂?」
顯然是電話接通了,鐘筱听見風見徹連續「喂」了好幾聲。
「悟,我知道你在,把答錄機關掉!」風見徹的牙齒被咬得吱吱作響。
棒了一會,電話那頭傳來清朗的聲音︰
「這麼晚,有事?」
「少給我來這一套!那些e-mail是怎麼回事?」風見徹看不慣他的裝瘋賣傻,怒極的吼道。
低低的吃笑聲從話筒中透出來,令風見徹恨不得立刻飛回去宰了這混蛋!
「內容不錯啊,有讓人觀賞的價值。」對方涼涼的說道。
風見徹強迫自己冷靜,對付他最要緊的是不能自亂陣腳。他冷冷的嘲諷︰
「你幾歲了,還玩這種把戲,不覺得丟臉嗎?」
鐘筱毫不費力的听到話筒中傳來一陣哈哈大笑。笑聲方歇,話筒中透出得意至極的聲音︰
「‘大哥’,小弟我年紀不大不小,剛好比你小蚌七歲。照常理來說,玩這游戲還不算太老。至于丟臉嘛,丟的是你的臉,又不是我的,我擔心什麼?」
忍無可忍,風見徹霍地站起來,推倒了椅子。
「這幾年相安無事,你就以為我不敢動你嗎?」
「誰動誰還不知道昵。」他輕哼。
「很好,我馬上回去。」風見徹冷笑。
「請大哥準備好膏藥再回來吧。」他好心的提醒。
風見徹猛地摔下話筒,拿過汽車鑰匙,拉了鐘筱就往門外走。
「干嘛?去哪里?」鐘筱跌跌撞撞的跟在他身旁問道。
「回家!」風見徹臉色難看的鎖上辦公室的門,拎了她往樓梯走。
一路上,風見徹把車開得飛快,像是趕著去投胎似的,讓鐘筱坐得膽戰心驚,抓著車門的手一刻也不敢放下!
「教授,你要飆車我不反對,但,可不可以先讓我下車?」鐘筱抖顫的問。
風見徹瞄了鐘筱一眼,隨即緩下車速。
「抱歉,我急著趕回家。」
「你看起來很生氣,是不是跟你弟弟有關?」
其實,他是氣炸了,連平常車速不超過五十的習慣也被淹沒在理智之下。
「你怎麼知道跟我講電話的是我弟弟?」他可不記得自己曾說出口。
「你叫他‘悟’嘛,不就是指見晤嗎?」見車子不再橫沖直沖,鐘筱放開了握在車門上的手。
「我不記得曾告訴你,我弟弟的名字。」風見徹挑眉看她。
「你是沒有,見悟自己告訴我的。」鐘筱悠悠哉哉的躺進坐椅,睡意立刻附身。「那天我借住你家,他半夜進來我房間時告訴我的。」鐘筱語意不清的咕噥,眼看就要進入夢鄉。
「他什麼?!」風見徹不敢相信的瞪大雙眼。
一個失神,路邊突然蹦出一只野狗。
「該死!」他狠狠低咒,急急踩了煞車。
車輪與柏油略面摩擦,交織成可怕的吱吱聲,車子向前沖了一段距離才停下。
「我要宰了他!絕對!」風見徹怒極的咆哮。
鐘筱則一臉茫然的瞪著車前朝著車身亂吠的小拘,神智停在半夢半醒之間。
「悟,給我出來!」剛踏進家門,風見徹的吼聲即響徹整棟房子。
風見悟懶懶的由樓上踱下來,優雅的拋給鐘筱一個飛吻。
「哈,鐘筱。」
「啊,你!」鐘筱驚呼。
「我見過你,在圖書館前面,你突然親我!」原來他是教授的弟弟!可是不對呀,風見悟曾告訴她,他有眼疾無法注視強烈的光線不是嗎?現在看來,他的眼楮好得很嘛……
「你竟敢親她!」風見徹沖上樓梯,陡地撲向前。
風見悟輕盈的翻過樓梯扶手,由十幾階高的階梯跳到一樓。風見徹見狀,跟在他身後縱身一跳!
風見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奔到鐘筱面前,不知何時右手已多出了一本印刷精美的日記本,他飛快的將本子塞在鐘筱手里,含笑的朝她眨眼。
「慢慢欣賞。」
說完,腳底抹油的跑進客廳,避難去了。
風見徹隨後追進去,口中不忘大叫︰
「站住!」
鐘筱楞楞的坐在階梯上,翻開日記本的第一頁。
民國八十六年八月十日
老媽太小看我了,以為找來張伯伯助陣,就能勸我回去接管家族企業?
相處多年,看來她還是不了解我說一不二的個性。
也罷,少去那層連系母子的血緣關系,還能奢望她知我多少?
一段看完,鐘筱不禁微蹙眉頭。
以往整理資料常有機會接觸到風見徹龍飛鳳舞兼歪七扭八的字,所以她馬上就認出本子里的字跡是屬于風見徹無誤,只是奇怪風見悟干嘛把教授的日記拿給她看?
按捺不住好奇心,鐘筱繼續往下看。
民國八十六年八月二十日
姨媽來了!
想必是老媽閑話家常時,「不小心」泄露我至今還沒有女朋友的消息,千拜托萬拜托的請來擅長說媒的姨媽對我洗腦婚姻的偉大、婚姻的神聖,以及身為長男傳宗接代的必要性。
若不是敬她是長輩,早就不客氣的轟她出門!
真是一群不死心的女人,老愛拿同一件事來煩我,莫非是嫌我時間太多,怕我無所事事,特意找來一堆女人的照片給我解悶?
要我結婚嗎,可以!
等哪天她們不再拿婚事煩我,我也許會考慮。
民國八十六年九月十日——(開學日)
抽空到系綰一樓看新生辦理報到手續。
苞往年一樣鬧烘烘的,大部分是父母帶著小孩來注冊的,少部分是自己過來的。一大群人吱吱喳喳的聚集在一起,只差沒把系館屋頂掀開。
倒是教人驚訝,人群中竟看到個女孩子手捧著書,不在意周遭亂哄哄的景象,專心一致的看著。
她不特別,甚至稱不上美麗,但專心的神態令人忍不住多看她幾眼。
是不是中了姨媽的毒了,曾幾何時將眼光停留在稚氣未月兌的少女身上?
可笑!
民國八十六年九月十五日
見悟這小子,再讓我發現他偷翻我東西,別怪我再讓他爬著進醫院!
民國八十六年九月二十五日
奇怪,怎麼每次見到那個女孩,她總是埋在書堆里?
無時無刻拿本書在手上,就連眼前擺著一盒便當,手也棒著一本書……
這麼吃,不怕會消化不良?
民國八十六年十月九日
又遇到她了。
最近看到她的頻率未免太頻繁。
手上仍是一本書,坐在圖書館旁的坐椅,淚流滿面的看著書;片刻後,破涕為笑的噙著淚,一臉饜足的合土書本。
又哭又笑的,女人哪……
民國八十六年十月十三日
季老師問我是否有什麼煩惱,這陣子老是神情恍惚,發呆的時間比工作的時間多?
真有這回事,我怎麼毫無所覺?
民國八十六年十月十五日
喜歡在圖書館前的空地找一棵老壯的榕樹躺在上面,看看風景,放松心情。眼楮也會不時搜尋那抹熟悉的人影,期待她出現的心情太過陌生,寧願告訴自己,只是習慣性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