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幟 第6頁

然,顧世均真有他的辦法,跌倒之後,立即再爬起來,一而再,再而三,總是化險為夷,他的韌力和干勁也就極之為市場人士贊頌。

所以說,顧亭武家族得以持續氣勢,在本城頂級富豪的行列內仍堅守一席位,全仗顧祖德有個有本事的兒子。

柳湘鸞的恭維既與事實相符,就很見誠意。高帽子也實在戴得顧世均太舒服了。

「高伯母,我先敬一杯,多謝你的鼓勵。」

「好,」柳湘鸞舉起那沉甸甸的高腳雕花水晶酒杯,感情真摯地說,「我真替老朋友高興,祖德泉下有知,有子克紹箕裘,是太安慰了,怕連我那一位也要在旁沾著三分光彩。」

「高伯母言重了,晚晴如此出色,前途必定無量。」

「那就得看你了。」柳湘鸞打蛇隨棍上,「我不怕直話直說,不勞轉彎抹角了,之所以如此隆重其事,無非真心誠意地把外孫女兒交托于你,再長進的女孩兒家,還要看她是跟隨哪一位出身,才是正經。」

杜晚晴那閃閃生光有如寒星的眼楮,含情帶笑,看牢顧世均,說︰「世兄你栽培!」

論輩分是亂了一點點,中間其實隔著花艷苓一代。也就是說杜晚晴差不多比顧世均小三十歲。然,怎麼樣稱呼是不打緊的,根本上,顧世均已經三魂掉了七魄。

這之後,顧世均約會杜晚晴于他那別致的石澳小別墅內。

晚晴穿寬身的一件白色麻質曳地長裙,一對麻繩捆成的干淨涼鞋,濃黑而天然微鬈的一頭長發垂在肩膊之上,添了不知多少倍的嫵媚。

彼世均把她迎進屋內,微笑著說︰「晚晴,你看來不像去見工的人?」

「因為你約會我的地方也不是面試之所。」

「能夠這樣答,已經合格。」

「我以為上次見面已經取得文憑。」

「晚晴,你的風趣,教人精神為之一振。坊間太多言語無味的美人兒,跟她們相處,味同嚼蠟。」

「木訥與玲瓏,我看是各有千秋吧。」

杜晚晴這樣答,是因為母親花艷苓教過她,說︰「你別看我是個霸氣的人,有一樣江湖操守,堅持數十年,從無例外。晚晴,你記著,閑談切勿說長道短,更千萬別在人前附和對同行女性的批評與意見。同是天涯淪落人,外表包裝與際遇不同,實則的委屈是無異的,要憐己憐人。」

杜晚晴因此從容地對顧世均作了回應。

「晚晴!」顧世均倒了一杯些厘酒,遞給杜晚晴,「喜歡喝這個嗎?」

「可以的,謝謝!」

「晚晴,」顧世均重復著又喊了一聲,似在思索什麼問題,然後才坦誠地說,「告訴我,你對我或對我的生意認識有多深?」

「以定奪你給我扮演的角色嗎?」

這女子真是聰明。

彼世均笑而不語,表示默認。

「顧氏這近年又嘗試走先人一步,分別在海外發展物業,看上去盈利可觀,其實不無隱憂。」

彼世均有點駭異,連忙問︰「高見可得聞乎?」

「在海外的地產,套現之後的稅務問題極之難纏,很多時擾攘一番,結果受益人只是當地政府。且各國經濟循環似有模式,維持高企幾年,套不了現,就必有一段低潮要堅守,凍結了龐大資金,兼蝕利息,這條數,我不曉得計,你肯下注,必定成竹在胸吧?」

「晚晴,你在倫敦大學念哪一科?」

「文科。」晚晴說,「奇怪是不是?」

「有一點點。」

第4節文學是情趣

「經濟是生活,文學是情趣。先有前者,再有後者。故此,我也試行涉獵這方面的知識。」

「然則,二者是何者為重呢?」

「有了生活的人,自然要講情趣。缺乏生活條件,哪來情趣之可言?」

「美麗的女孩子,應該只鑽研情趣,毋須為口奔馳。」

「這是你的建議。」

「可以接受嗎?」

彼世均舉一舉杯,一飲而盡。

杜晚晴慢慢地呷著酒,那對會笑會說話會傳情的大眼楮,骨碌碌地穿過水晶杯望著顧世均。

這一個眼神之銷魂、之奪魄,勁勢實不可擋。

彼世均伸手拿走了杜晚晴手上的酒杯,以手指輕輕地掃撫著晚晴濕漉漉的嘴唇,然後……

彼世均吻將下去。

杜晚晴,一個如花似玉的九天玄女在凡塵俗世之中的劫,揭開了序幕。

杜晚晴一早就知道專業操守的規條,不論自己的顧客實況如何,他們在自己眼中都是可愛的。江湖上最叫人殺無赦的罪行就是食碗面、反碗底。

那一夜,晚晴在顧世均的石澳別墅度過。

別墅築在臨海的崖上,躺在床上的人兒,可以清晰地听到潮水涌上崖岸又退下去的海浪聲。那麼的有節奏,不疾不徐,像首新譜的、混合了激情與柔情的《月光曲》。

晚晴閉上眼楮,專心一致做個靜听濤聲的知音者,微微為那想象得來的天然意境而作出欣悅的歡呼。

她全神想象,洶涌的浪潮將自己整個的吞噬,整個的覆蓋,逞了強了、滿足了、表示了英雄氣概了,之後,自己會怎麼樣?

只會長長的、重重的嘆息一聲,表示—份發自心底的無奈的認可與屈服。

這一聲嘆息,嫵媚而銷魂,驚心且動魄,繞梁三日,令听者回味無窮。

彼世均滿頭滿臉盡是汗水,他睜著眼,貪婪地看牢自己驅策著的一個美麗晶瑩、以致于無懈可擊的。忽爾,他覺得在極度的興奮與歡愉之中,有一陣暈眩,他無法再支持下去,伏在晚晴的胸肩之間喘息。

「晚晴,你是我至尊且貴的一件寶物。」

晚晴听了這話,只是笑。

一個懂得在某些情景之下,只笑而不語的女人,更能進一步獵取男人的歡心。

與其說杜晚晴成為顧世均如珠似寶、以金屋藏之惟恐不及的阿嬌,倒不如說顧世均是杜晚晴進軍富豪圈子內的一塊強而有力的踏腳石。

或許,二者是完全配合得宜,沒有抵觸的。

杜晚晴借助顧世均的援引,掌握到極多與顧世均等級齊量,甚而在顧氏權勢之上的超級商賈門路。

彼世均在發現首席華資銀行家許勁,已經不敵杜晚晴的魅力而俯首稱臣時,曾半嗔半怨半惱半怒地對杜晚晴說︰「你那麼狠得下心,要老許晚節不保。他們這起銀行家不時講究清譽。且,你也不管我的感受。」

杜晚晴從來未試過有什麼煙視媚行,她只一派凜然正氣,坦誠直率地對牢顧世均柔聲說︰「世均,我在雙重的減輕你的負擔,還怨?」

真的,怎麼還能怨?

如此一句為他顧世均保存了雙重身份面子與架勢的溫言軟語,力比千斤,立即降服他了。

這以後,杜晚晴如何的風生水起,左右逢迎,自不待言。

從一個角度看,杜晚晴似是頂級貨腰娘子,人盡可夫。這固然有商榷的余地。

實在自另一面審視情勢,幾多當時得令的男人都爭取做杜晚晴裙下之臣,甘願在女神似的庇蔭之下獲得一種男性認為是至高無上的歡愉。

杜晚晴的確有她個人的高貴選擇。

沒有錢,不能買得到她,這是鐵一般的事實。

單憑很多很多錢,也未必能令她就範,卻又是史有前例。

眾所周知,跟喬繼琛、榮浚杰等平起平坐的金融巨擘凌東山,就曾在杜晚晴跟前,踫了一鼻子的灰。

就是年前的聖誕,醉濤小築還沒有入伙,杜晚晴仍租用了君度大酒店一個貴賓廳,開了一個私家派對。與會中人,當然的非富則貴。既可自攜女賓,也可以打單泡赴會。

杜晚晴一發了請柬,立即就收到榮浚杰的秘書方太一個電話,說︰「杜小姐,我們公司在愉景灣興建的最新度假式大廈,有五個單位是給杜小姐預留的,榮主席要我問清楚杜小姐,是不是喜歡交由我們附屬的恆景地產代理,再趁好價時轉手賣出去,抑或留為自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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