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恩怨 第33頁

就在轉念之間,背後有人跟仿堯打招呼。正正是國際知名的華裔富商鄭氏家族的人,一把攬住仿堯的肩,就說︰

「來來來,正好要跟你談談加拿大的投資。」

仿堯這就跟我向各人賠個笑,禮貌地連連說了幾聲;

「失陪,失陪!」

之後,就走得略遠。

當仿堯正跟鄭氏埋頭商討生意之際,我小心翼翼地拿眼梢望向杜青雲他們一起人。

發覺霍守謙正正扯了杜青雲與嘉丹到一角去,神色凝重地密斟起未。

我當然地可以想像出談話的內容。

包令我心頭顫動的是,單逸桐乘著這個空隙,跟陸湘靈搭訕了。

他倆,果然攀談起來。

遠遠的,還能看得見單逸桐在笑,陸湘靈也在笑。

不久,他陪著她,慢慢地走到花園的另一頭去。

計劃果真逐步地實現。

鎊人都在按照著我分派的角色,努力地把這場戲串演下去。

只有我,突然地心驚肉跳。

現今的情勢是︰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主帥現有悔意,是不是已經無法力挽狂瀾了?

我差不多想要驚呼,壓住。心頭的動蕩。

「老板!」有人叫我,分了我的神。

我回望,是小梆。

像大海中的一塊浮板,我抓住她,略一定神,說︰

「小梆,你往哪兒跑了?」

「我就在你附近嘛。老板,那人堆並沒有我的份兒。根本連杜青雲與陸湘靈都是多余分子,是你太給他們面子,把他們提升了。」

「小梆……」我駭異很微張著嘴。

她是旁觀者清。

「老板,我一直留神地看著你,的確是有慧根的人,你的表現無懈可擊。他們要跟你比,是還差太遠了。何必要向勝之不武的人追討大債、你肯放他門一馬,才是肯定的勝利!」

在此刻,我才真正的慌張起來,且急痛攻心,情迷意亂。

這以後,鬧哄哄的一個宴會,再無法有機會,讓我跟單逸桐,甚至霍守謙踫頭。

我不知道情勢發展到什麼地步?

下意識地。我拒絕聯想下去。

酒闌人散,仿弟送我和小梆回酒店去。

在大堂話別時,我竟不怕當著小梆的面,緊緊抱住了仿堯,說︰

「仿堯,什麼時候帶我離開這兒?」

「明早吧,天一亮,我就來,接你到小島去。」

走進電梯時,我還是紛亂的。

「老板,我是太替你高興了!」小梆笑著說。

「小梆,伴我,今夜,我額外地寂寞!」

不單是寂寞,實在是害怕。有點自作孽,不可活的恐懼,又有種大禍臨頭的猶疑。我需要有人在身邊相伴。

晨光些微,我立時間轉醒過來。一夜其實並沒有睡好。

躺在沙發上的小梆,一動都不動,仍在熟睡之中。不久,有人輕輕叩門。

是仿堯。

仿堯輕快地吻到我臉上去,說︰

「你原來今天比昨天更好看!」

「啊,仿堯!」我抱住了他的腰。

「用不用把小梆一起帶到小島上去?」

我搖搖頭。

「不用嗎?怎麼向她交代?」

仿堯真不是一個見利忘義,不顧人家尊嚴的人。連對普通朋友都沒有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觀念。

「小梆隨時可以在菲律賓找到多年不見的老朋友!」我笑。

「多好!」

仿堯和找,手牽著手走出了酒店。

我們先乘車到碼頭去,再踏上邱家的私家游艇,乘風破浪,向著小島進發。

千島之國內的這個小島,面積並不大,屹立在澄明碧綠的海之中央,早已有世外桃源的架勢。

在碼頭迎近我們的是一組邱家的僕人,照顧了我們的行李,還一直引路。

自碼頭至邱家的別墅,只不過是十分鐘的腳程。

才一進了門,風吹動著貝殼的聲響,清脆地鑽進耳朵來。我仰頭,看到了那一大串,自天花板垂下來的燈飾,正正在和風中,微微搖曳生姿地擺動。

一整個客廳,都是很菲律賓式的市議,藤椅上大花大朵的軟墊,給人一種陷進去就不想再站起來的舒服感。

我從沒有發覺這國家的特有情調,可以如此地吸引我。

「要不要稍事休息?」仿堯問我。

「不,我不累。」

「那麼,我帶你到外面走走。」

仿堯拖住了我,向客廳的另一排玻璃門走出外頭去,不遠處就是海灘,別墅根本是臨海而築。

我干脆月兌掉了鞋,踏在軟軟的細沙上,很舒服,只是間有一點踉蹌,需要仿堯好好地攙扶。

直走到被海水沖濕的沙地上,腳底沒有了那種干爽的感覺,才曉得稍稍停下步來。

太陽並不猛烈,我迎著陽光,看仿堯。看不清他面部的輪廓,只覺得他整個人套上一層金光似的,相當地光輝燦爛。我突然地那麼覺得,跟仿堯在一起,的確是整個人都明亮起來。一種光明正大的暢適,運行全身,讓我戀戀不舍。我抱緊了仿堯,仿堯也抱緊了我。

「要不要游泳?」

我們放開了懷抱,手牽手試走到海水邊,我以腳尖試一試海水,暖得誘人。

我跟仿堯說︰

「好,好,這就下水去!」

說罷,甩掉了仿堯的手,月兌掉外衣,就飛快地跑向海里去。

仿堯並沒有立即跟著我,他只呆呆地仍站在沙灘上。我拚命地泅泳,身子不住地在平靜的海水內翻騰,有種從頭把身心洗誰干淨的沖動。

我開心得甚至翻了一個踉斗,潛向海底去。

一片的綠,清冷而舒適得令人驚訝。

那麼不願意就此又要浮回水面去。面對世界需要很大的勇氣。

是在再忍耐不住,需要透一口氣時,我才把頭伸出海面。

仿堯已出現在我身邊。

他伸手抱住了我的腰,發際滴下的水珠,一顆顆地滴到他的手上去,似淚。

「福慧,別哭!別哭!」

仿堯把我的頭按在他的胸前,撫著我的頭發,不住地安慰我。

是我哭了嗎?

啊!也許是吧!人在傷心時會哭,在開心時也會,甚至掙扎于幸福邊緣時,仍會流下急淚。

「仿堯,你會離開我嗎?」我仰著頭問。

仿堯沒有答,他只輕輕地吻在我的眼皮上、界尖上,然後說︰

「我會嗎?」

我不知道。

如果我以仿堯為餌,進行了對杜青雲報復,也許他就會了。

我一直惴揣不安。

是不是因為我將失去依堯,這才覺得他分外的可愛?

我們的晚飯吃得很早,之後,坐到面海的大露台上去,喝著冰凍的椰汁。

我仍然憂心戚戚。

仿堯看得出來︰

「你有心事?」

「逸桐呢?」我問︰「他現今在哪兒?你知道嗎?」

「為什麼想起他來了?」

「因為……」我說不出口。

「你認為他是我們的障礙?」

我沒有答,仿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不會的.你放心!我會堅持到底,逸桐不會有異議,因為這是我的幸福,不是他的。」

「仿堯,我突然地怕!」

「還有什麼好伯的?我們要面對的人與事,都在這兩三天內通通出現了,不是應付得很好嗎?福慧,讓過去的真正成為過去!」

我在打哆嗖,把身子更縮成一團,躲在仿堯的懷抱里。

「要你放棄活在過去的陰影之下是一個為難的決定,是嗎?然,福策,我能看得出來,就在這次菲律賓之行,一切有了轉機,是不是?」

「仿堯,讓我們好好地生活幾天。」

「只幾天?不是天長地久?」仿堯笑。

我輕嘆︰「‘我不敢妄想。」

「事在人為。」

「仿堯,請最低限度相信,我們這幾天是快樂的,是真心誠意的,是相親相愛的。求你,相信!」

月華高照,淒迷如夢的小島上,仿堯和我相擁著。仿堯在我耳畔問︰

「我多麼地高興,我們因此行而有了突破!埃泉,是你想清楚而作的決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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