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他開口了,「可是,譯官只能是男人,從沒有女人當譯官的先例。」
他信了?
吳婉瑀心口一震,雖然覺得他不太可能會相信,但她還是松了口氣,「我可以女扮男裝呀,我只要成為男人出現就行了吧!」
「胡來!」他輕斥,真不知道她怎麼說得出這麼驚世駭俗的話。
被罵了,她垂下小臉,但很快又振作起來,笑臉迎向他,說︰「可是,我想幫你呀……相信我,我對自己的東瀛文很有自信,不會輸給任何一個男譯官!」
衛廷琛掙扎猶豫,過了好會兒,看到她仍不移開目光,他嘆息了,「在天亮前,若沒找到適合的譯官,就讓你去。」
第9章(1)
當吳婉瑀一身男裝的踏出房間,衛廷琛看得傻眼。
她穿的是他十六、七歲時的衣服,當時他沒長那麼高,也瘦了點,衣服只要稍微修改長度和肩暗寬度她就能穿了,她還像男子般束了發,纏了胸,看起來直有幾分男人樣,但仍稍嫌秀氣,為此,她要繡兒替她畫上濃濃的眉,也貼了汪總管給的假發碴,好添點男子氣概。
「這樣還認得出我是女人嗎?」
吳婉瑀在他面前轉了圈,只見衛廷琛臉色古怪,像是憋著什麼。
她雙手捂住臉,「別笑啦,我也知道我這樣很奇怪,可是不畫濃眉、不貼胡子根本不像男人。」
他收斂了表情,「你是大家閨秀,平時鮮少出門,禮部的官員都沒見過你,只要小心點應該不會被發現。」
「不過蘇冠文不是禮部的嗎?」她知道這次招待外賓事由禮部協助他。
「他向禮部告了長假,不會出現。」自古從來沒有女譯官的先例,加上皇上並不知情,任用她有欺君之嫌,但只要蘇冠文不出現,她被發現是女兒身的機會就小得多了。
吳婉瑀松了口氣,繡兒在這時候靠過來,說︰「小姐,你不用擔心,你真的很俊,是個美男子呢!」
「我想,只要少夫人聲音低一點,走路大步一點,會更像男人。」汪總管示範起走路的姿勢給她看。
「咳、咳……」她試著調整說話音調,學汪總管闊步走路,練習了一會兒。
天快亮了,僕人們都快起來了,衛廷琛不希望太多人撞見,便讓她迅速搭上馬車,雖隨行的待衛看到她都認出她的身分,但不敢談論,而他們都是衛廷琛的得力心月復,衛廷琛並不擔心他們會泄露出去。
半個時辰後,馬車來到了驛宮,比起謹王府,驛宮的建築更是金碧輝煌,像是用黃金砌出來的,讓吳婉瑀看得眼珠都快掉了。
在衛廷琛的部署下。驛宮內外戒備森嚴,連一只蒼蠅都飛不進去,大殿門口的待衛群一見到衛廷琛,立即整齊一劃的向他行禮,看到吳婉瑀時,則是不免多看了眼,畢竟鮮少看到這麼漂亮的男人。
吳婉瑀心虛的怕是胡須掉下來,抬手壓了壓。
進了大殿後,她終于如願見到東瀛人了,他們都穿著青色和服,高束著馬尾,腰間掛把刀,活月兌月兌像從電視里踏出來的人,為首的東瀛使臣姓田中,是個三十多歲的年輕人,衣著比其他人都精致,為人看起來不拘小節。
衛廷琛看她看入迷了,不悅地咳了聲,吳婉瑀這才回過神,用他在馬車上教過她的禮儀,朝田中自稱她叫吳宇,並為衛廷琛傳達寒喧問候之意。
田中大使個性爽朗、大方,還關心的詢問起昨天病倒的柳譯官的病情。
吳婉瑀听完衛廷琛的說明,便將柳譯官無恙的消息逐字不漏的譯成東瀛文,傳達給田中大使,起初她還很緊張,听得出她語調顫抖,但一來一往後,漸漸地她說得流暢多了,畢竟田中大使話很多,又說得很長,她得專心听,也沒空緊張了。
「你做得很好。」
衛廷琛在她耳邊小聲鼓勵,吳婉瑀則很高興能幫得上他的忙。
之後,田中大使想去游湖,衛廷琛在部署人馬後,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出發,光待衛及暗衛就有二十多人,搭船時,四周還有多艘小船圍繞保護,遠處也有弓箭手盯著,對田中大使的安全戒備可說是做得滴水不漏。
船上,衛廷琛介紹起周遭景觀,吳婉瑀得立即翻譯說給田中大使听,有點累,但氣氛很好,且她難得能出遠門,像是在郊游般,她的情緒一直很興奮高昂。
田中大使似乎很喜歡她,不時拍打她的肩,衛廷琛雖不太愉快,也只能忍下。
忙了一整天,一直到晚上,一行人才回到驛宮,吳婉瑀也才有機會讓說了一天話的喉嚨休息一下。
她和衛廷琛一人一間房,縱然外頭看守的是他的下屬,但他們還是得避嫌,他安排她住他隔壁房,已經很貼心,知道她累,特別為她準備溢潤嗓子的枇杷茶,還有熱騰騰的熱水沐浴。
吳婉瑀喝完枇杷茶後,盤起長發,並月兌去全身衣物漫入熱水,在熱水里洗去她的疲憊,她舒服的一嘆時,這才發現衛廷琛人還在房里。
「你、你怎麼還不走!」她害臊的往木桶里縮,她月兌衣服時,該不會光溜溜的神他看到了吧?
「你個姑娘家沐俗很危險,我幫你看著。」他久正詞嚴道,視線卻盯著她冒出水面的肌膚不放,灼熱到能讓人起雞皮疙瘩。
「你也是男人啊……」她小聲低喃。
衛廷琛跨步往水桶走,拿起瓢子,「沒丫鬟服侍你不方便,我來幫你舀水。」
他還真是服待她服待得理直氣壯呢!吳婉瑀臉一熱,真想將全身埋入熱水。
淋在肩上、背上的熱水很溫暖,她頓覺困意襲來,不禁合上了眼,不知衛廷琛看著她的目光加深了。
「那藥膏真有用,真的一點都不留疤呢。」
他的大掌貼向她細致的頸子,一路往下滑,滑過肩膀,涌入水里,在她的美背上來回撫模,真到他困惑她怎麼都沒回應時,這才發現她早就睡熟了。
見狀,他不禁失笑,用指月復輕輕撫著她的臉頰,然後拿了塊大布,將她撈了起來,擦拭完身子後為她穿上干淨的衣服。
最後,他在看了她的睡臉一會兒後,踏出了房間,喔咐外頭的待衛看守好。
第二天,吳婉瑀對譯官的工作俞來愈上手,也和田中大使變得熟絡,听起他提起在東瀛的趣事,要不是衛廷琛瞪著她,她肯定會追問下去。
今天禮部請了舞姬團來獻鋰,蒞臨的官員很多,當吳婉瑀看到一個身影時,全身僵住。
衛廷琛發現她的異常,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竟看到蘇冠文也來了,臉上的瘀青都退了,一副玉樹臨風的樣子。
「我可沒听說過他復職的事。」他眼一眯道。
「他會認出我嗎?」吳婉瑀低下頭,十指絞緊,她對于蘇冠文的窮追不舍,還有意圖強暴她的事仍存有恐懼,讓她真不知道,當初寬容的放過他是對是錯。
「冷靜點,有我在,就算他認出你,敢對你做什麼?何況他還欠你一份人情,要不是你為他說話,他現在還當得了官嗎?」衛廷琛語氣銳刺,森冷目光瞪著在遠處的。
吳婉瑀想想也是這個理。決定以平常心面對,頂多小心點。
她倒沒想到,蘇冠文會主動朝他倆走來。
在吳婉瑀以為她會被他發現身分時。他卻像是沒注意到她,直接朝衛廷琛謙卑的彎身低下頭。
「世子爺,我很愧疚因為一時對表妹的迷戀而做出那麼糊涂的事,害世孫陷入火場。也害表妹受了燒傷,這段日子,我每日都在反省,對自己的行為感到悔恨,也想親自向世孫和表妹道歉,但我想,表妹她不想見我吧,她肯原諒我,我就該滿足了,還請世子爺為我轉達,我不會再去打找她了,家父巳為我定下門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