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顆檸檬 第3頁

兩個女人愈听愈不可思議,眼楮睜得愈大。

「嘩,一棟房子耶!」蒲雨苑作夢般的口吻喃喃道。

「哇——」雨毓也發出一聲嘆。「聊一個晚上的天就有一棟房子,真不賴。」

立刻就把傷人的事件忘了,甚至傷者還在她們跟前。

「你們沒听清楚?」譚洛胥不留情地狠狠吹散兩個女人的心花怒放。「他家人還沒決定要把房子給你。」

蒲雨苑原本煥發的臉龐一下子沉下來變得好哀怨。「你就讓我們作作夢有什麼關系?」

「沒錯,你們就繼續作夢吧!」譚洛胥渾身冒著火氣,已是不顧律師的專業形像地狂吼︰「我會回去告訴他家人,要他們別執行遺囑!」冷眼看了看肇事的兩個女人,他忍著手臂上的痛楚,「那房子絕不能給一個有暴力傾向的女人。」

「你怎麼這麼說我——」蒲雨苑好冤枉地噘起嘴。她不是故意的呀,也道過歉了,更替他叫了救護車,而且那鈴聲愈來愈近,救護車就快到了。她改口,決心做一個負責的人,「救護車來了,我陪你去醫院。」

「不必!」他防她像防只惡龍似地囔,伸出沒受傷的那只手制止她靠近,「你離我遠點,乖乖站在原地就好!我的腳沒受傷,我可以自己走,再見……不!最好以後都不要見!」

他一口氣說完,還惟恐避之不及似地邊說邊退後,直到退至大門旁,他拉開大門,頭也不回地沖下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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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雨苑?這是哪家茶藝?」蔚時琪,蔚丞騏的小叔,看著蔚丞騏遺囑的這個名字,皺起了眉頭。

「什麼茶藝館,」蔚琪臻,蔚丞騏的妹妹,伸手將遺囑從小叔那兒拿回「是個女人的名字!」

「女人?」蔚時琪更稀罕了。「她老爸干嘛給她取蚌這麼怪的名字?」

「就是怪,我才納悶,」蔚琪臻手拿著遺囑,倒也不讀,只是另一只手掌上有節奏地拍著,思索道︰「這世界上可不可能還有第二個同名同姓的蒲雨苑?但是不可能,為什麼我哥在半年前就立了遺囑,但這個姓蒲的女人卻說她兩個多月前是第一次遇見我哥?」

這的確讓人苦思不解。蔚時琪把注意力到屋里的另一個人身上,那家伙因為手臂受傷,又因為是在他熟悉的小叔家里,所以只穿著一件運動背心,著一雙結的腎膀,和手臂上一圈一圈包扎的紗布。

「喂,洛胥,你對這事怎麼想?」

「我想,我的手很痛。」譚洛胥文不對題地說。一提起那個白痴女人,他的手就更痛,竟然拿十字弓往他手上射!

「唉,又沒傷到筋脈,皮肉之傷而已,過陣子就沒事了。」蔚琪臻是譚洛胥的表妹,從小一起長大,彼此話一向沒大沒小的。

譚洛胥白她一眼。「過陣子就沒事了。你要不要試試?」

「好啦,別鬧了,正經點。」蔚時琪畢竟是他們的小叔,年紀也虛長不少,是該有點長輩的穩重樣子。「洛胥,你見過她,那個姓蒲的女人,她什麼樣子?」

「什麼樣子?」譚洛胥只得回憶起蒲雨苑的模樣。瓜子臉,秀氣的鼻子,帶笑的眼楮,微翹的菱角唇,「長得還算不錯,蠻漂亮的。」他中肯地評論,「但應該還不至于讓男人會著迷到第一次見到她就把她寫進遺書里。而且她是那種迷糊型的,大而化之的女人,應該很善良,換句話可能有點蠢,我不覺得男人會喜歡這樣的女人。」

「誰說?」蔚時琪正色地說,「我就喜歡這樣的女人,單純,沒心機。」

「你?只要身上穿了的,你大概都喜歡。」譚洛胥雖然得喊時琪一聲小叔,但這個小叔只大他八歲,自小就是大哥哥一樣帶著他們玩大的,在譚洛胥眼中蔚時琪比較像他哥,自然更是口沒摭攔。

「唉,你要不要去穿件?」蔚時琪揚揚眉,「看看我會不會喜歡你。」

「好啦!你們兩個男人,吵死人了。」蔚琪臻喝止了這兩個大男人。「你們說這事該怎麼解決?我爸媽把這事交給我,我要跟他們報告的。」

蔚琪臻的父母移民去了美國,蔚琪臻和蔚丞騏因為不想這麼年輕就去美國養老而留在台灣,經營建築業的父母,留下了許多房產給他們,以至于兄妹倆各有各自的屋子,親戚們也以便宜的價錢買下住屋,搞到後來,大家都住在同一棟社區里,對面隔壁。

這次蔚丞騏驟然過世,父母衰慟之余,難以留在這塊傷心地,在辦完蔚丞騏喪事之後就回到了美國,將後續的事全交給蔚琪臻和蔚時琪處理,人家感傷蔚丞騏早逝之余,也想將他的遺囑處理好,算是為他盡最後一份心。

「就這樣把房子給她,好像不大對。」蔚時琪謹慎地忖度,「畢竟她並不一定就是丞騏遺囑里指的蒲雨苑。」

「可是我哥的電話簿里就只有這麼一個蒲雨苑的電話號碼。」蔚琪臻懊惱地,「我去找過我哥的雜記、e-mail通訊簿、網路上來往的人、公司客戶的來往資料……什麼都找了,沒有另一個蒲雨苑。」

「洛胥,」蔚時琪沉吟,「你是丞騏的律師,他指定的遺囑執行人,沒听他提起過關于蒲雨苑的事?」

「從來沒有。」譚洛胥報告。「而且丞騏的遺囑是密封遺囑,他寫完之後密封才來要我當證人簽名,我完全不知道遺囑內容。」

「該怎麼辦呢……」蔚琪臻一雙細眉都攢起來了。她並不想交差了事,就這麼隨隨便便把哥哥的遺囑給處理掉。

「這樣吧,」譚洛胥忖量了一下,做出了提議。「因為遺囑立得不清楚,所以造成受人認定爭議,我這個遺囑執行人,有權利做某些處理。我們暫且把這條遺囑的執行時間往後延半年,這半年內,如果沒有找到另一個蒲雨苑,到那時再舉行家族會議(遺囑會議)決論斷定如何是否應把房子給這個蒲雨苑,之後向法院提出聲請以告確立。」

「這倒也是個方法。」蔚時琪贊成。譚洛胥不愧是律師,他想的法子于情于理都站得住腳。

「那就這樣吧!」琪臻想不出更好的法,所以也不能有意見。「不過得有個人先去跟這個蒲雨苑解釋一下才好。」

「誰?」譚洛胥簡直是自問自答,他是蔚丞騏的律師,自然有這個責任,但他似乎並不想負這個責任,不想再和蒲雨苑有什麼牽扯。他苦惱地說,「是我這個遺囑執行人?」

「我幫你去吧!」時琪忽然冒出一句。

蔚時琪的拔刀相助,卻讓譚洛胥疑疑地笑出了聲︰「怪了?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勤快?」

「我是好心,」蔚時琪若無其事地說,「怕你又被她射一箭什麼的。」

「什麼時候又變得這麼善良了?」譚洛胥笑得更詭,「我看你是想去看看那個蒲雨苑長得漂不漂亮吧?」

「太傷人了。」蔚時琪做出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我豈是你所形容的之徒?」

「你不是嗎?」譚洛胥一臉詫異,「那我大概認錯人了,你不是我認識的小叔。」

「好了,你們別吵了,」蔚琪臻又看不過去了。「我看還是我去說吧!」

譚洛胥思索地望著她,好半天慢地道︰「據我所知,蒲雨苑並不是個女同性戀。」

蔚琪臻徙地臉一紅,像視破了什麼,沒錯,她剛巧是個女同性戀。

「我又沒想要干什麼。」蔚琪臻替自己辯解著,「我只是對她好奇,就算她不是我哥遺囑里的那個蒲雨苑,但能讓我哥跟她聊一整晚,她也應該夠特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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