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炫衡跟嚴夙辛適時的擋在門口,擋去縛縛的春光外泄,但是,卻阻止不了沸鼎的人聲在私語屋內的景象。
風炫衡笑開了嘴,聳聳肩,「好吧,這是你自找的,不要怨咱們當好兄弟的事先沒阻止過你。」
左勁臭著一張臉,等著丫環拿披風來,緊包住半昏迷的縛縛,才一把抱起她走出人群。
幸好沒事,嚴夙辛心想,就算他有神醫之名,在左勁不讓他踫縛縛一根寒毛的情況下,也無法看出她到底出了什麼事。
直到事後,他才模清楚一切的來龍去脈。
原來,縛縛女扮男裝跟著左勁上辜府參加那場喜宴,不料縛縛想去看新娘子,趁著左勁無暇顧及她時,偷溜到新房去,她忘了她身穿男裝,雖然面玉如冠,但仍然還是有男子的身份,當她一近新房,新郎在前面喜廳里,但他身邊的十二騎守在新房附近,毫不留情的在沒有詳問情況之下,出掌打傷縛縛,還好左勁及時趕到,只讓縛縛受了點掌風而已,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其實,「後果」早不堪設想了。嚴夙辛萬萬沒有想到左勁會干出那樣的蠢事來,在救了半昏迷的縛縛後,竟然闖進其他房間,打開縛縛的衣服,親自看她肩上的傷口。
是的,他知道左勁一直將縛縛當孩子看待,所以不分男女,但是,縛縛畢竟已十六歲,是個可以嫁人的姑娘,左勁此舉又讓人看見,縛縛的下場只剩下兩種啊!
他嘆息,看著眼前的左勁。
「真的沒事?」辜家喜事在昨晚,現在已經是午後了。左勁不避嫌的跟著回嚴家莊。
「有事的是你。」
「我?」
「你是我的好兄弟,」嚴夙辛平靜的說,「而縛縛,我視為女兒。縛縛十歲時跟著月蘿進嚴家門,她雖姓宮,但我一直將她當親生女兒看待,所以我同意她進武林宮學習宮家該有的責任,同時我也希望在她童年能多些玩伴,了解非武林的生活,而現在,她身處的這個世界中不容許她鬧出這種丑聞來。」
左勁不以為然,「夙辛,她只是個孩子。」他一直以為夙辛隨和識大道理,沒有想到他也被無關緊要的一些小禮節給拘束。
嚴夙辛看穿他的想法,「當爹的,只希望女兒能得到最好的,老實說,你年紀大,又不夠細心,你可以是我最好的兄弟,卻不是我心目中最好的女婿,但是,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娶縛縛,另一個就是永遠消失在縛縛面前。」
左勁一臉錯愕,不知道是該為嚴夙辛認為他不夠格當縛縛的相公,還是給他的選擇太過沖擊。
「我相信你也很明白經過昨晚,縛縛的名節因你而毀,江南會不停的傳遞你與縛縛間的丑事,更加夸大化,直到下一個謠言再起,所以我必須為她打算,我可以不管別人怎麼說,但縛縛是一個女孩,一個身在普通世間的女孩,一個女孩最怕承受的就是損傷名節,尤其她還小……」
「當時狀況讓我不得不做出那種事來,我對縛縛沒有一點非份之想。」左勁不明白在江湖中司空見慣的事為什麼在另一個天地里卻變了樣?
難道要他平常見到受傷的人,先分是男是女,再決定要不要救嗎?
「那你就是不要娶她了。」嚴夙辛點點頭,表示明白。
左勁瞪著他松了口氣的樣子,心里不是滋味。
「她是個小孩,長輩娶小孩成何體統?」
嚴夙辛繼續點頭。
「你說的沒有錯,其實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他完全的贊成讓左勁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過了一會才說︰「那你打算怎麼辦?」
「總不能讓縛縛出家吧?」
「出家?」左勁尖聲大叫。有沒有搞錯?讓那個活潑可愛的小女孩出家?
「左勁,你家世乃是鑄造兵器,任何有名號的江湖中人都會想要一擲千金的得到左家兵器,但普通一般百姓則對鼎鼎有名的兵器世家左府沒有多大的印象,你跟一般百姓來往不多,不明白他們對女子的嚴厲,縛縛如果生在其他家,發生這種事,除了出家就是浸豬籠。
「咱們嚴府絕對不會讓縛縛出家,更別談讓她有一絲一毫的損傷,我與月蘿商量過了,就算要嚴府在江南連根拔起,另覓他處,也無所謂,反正我志本來就不在武林,正好藉此隱居,當然,是帶著縛縛的,免得她受人指指點點。」
嚴夙辛一連串的計劃讓左勁措手不及。
滿滿的計劃里,竟然沒有他跟風炫衡的存在,這就是生死之交嗎?這個想法罩在左勁的心頭上,但隱約發現藏在心底更深處的是悵然若失。
若失什麼?以後再也見不著那個活潑可愛老纏著他喊左哥哥的小翱縛嗎?
「你放心,我不是要全然斷絕對你們的連系,我一年內會抽出幾次時間與你們相會,但我不希望你與炫衡主動找我們,你……最好不要再見縛縛了。」
「我……想再見她一面。」左勁突然開口。
嚴夙辛也不是絕情的人,他點點頭。
「好吧,我知道你就像她的另一個爹,爹跟女兒說再見,我不會拒絕,不過這次你要知分寸,是最後一次見面了,也可以順便告別。」
版別?
他一直以為這輩子永遠擺月兌不了縛縛那個纏人精,沒想到轉眼間竟然要訣別……
難道他真的太莽撞了嗎?但,在當時那樣的情況下,他不知道十二騎到底下了多重的手,不親眼看,他會不安心。
「快去吧,算算時間,縛縛也該醒來了,我要吩咐嚴叔,準備遷莊的事宜。」
***縛縛早就醒了。
好像是算準時機一樣,她一醒來就有丫環稟告程趙錢家的千金坐轎來探病。
翱縛感動她們的友情,趕緊請她們入閨房。
「嚇死人了!我听說你被那只大熊非禮……」一進房,程家小姐就花容失色的叫道。
「我沒有,而且左哥哥也不是大熊……」
「我听說的是,在那天辜憐的喜宴上就是那只大熊辦事,時叫得太大聲,才讓丫環听見的……」趙家的小姐投以曖昧的目光。
「辦事?」她一頭霧水,左哥哥只是看她的傷口啊。
「就是洞房花燭夜發生的那檔子事啊。」錢家小姐出口沒有那麼文雅,好奇的問︰「現在整個江南都在繪聲繪影,告訴我們吧,縛縛,那只大熊到底什麼時候會迎娶你?」
「娶我?左哥哥沒有要娶我啊——」
程趙錢三妹同時尖叫,「不娶你?你名節不就不保了嗎?」
「左哥哥只是看我的傷口,並沒有逾矩的行為。」縛縛澄清。
其實昨晚她半昏半醒,只知道左哥哥及時救了她,然後她什麼也不清楚,直到早上她短暫的清醒,娘親跟她略提一下之後,她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但,那時在辜家房內與左哥哥短暫的相處里,雖然她不夠清醒,可她很清楚左哥哥並不會對她做出不規矩的事,他根本還當她是小孩,只會著急她的傷勢而已。
「我以為左府會負責呢。」程家小姐用手絹掩去似笑非笑的嘴角。
「為什麼左哥哥要負責?」縛縛不以為然。雖然她喜歡左哥哥,也期待有一天能當上他的新娘子,但,前提是要兩情相悅,而不是趕鴨子上架,硬逼不情願的左哥哥娶她。
「因為你的名節被他毀了啊。」趙家小姐翻翻白眼。「現在整個江南到處都在謠傳你跟那只大熊之間不名譽的事。」
「豈止不名譽?」錢家小姐貪心的吃著剛送來的精致點心,滿嘴屑屑的說︰「我這兒听見的是縛縛你不知羞,在人家喜宴上想搶辜憐的新郎,投懷送抱送錯了人,送進那個又老又丑的大熊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