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惑的季節 第27頁

「早知道如此,剛才應該跟櫃台說明只是休息不是住宿,那就不會多浪費一半的錢了,不曉得現在可不可以要求退錢!算了!回去也好,畢竟你是女孩子嘛!」

湯樹杰強忍著睡意,勉強從床上爬起來,金薇亞愧咎地說她可以自己搭計乘車回家,湯樹杰听了卻毫無反應,他只是一言不發地穿妥衣服,走出賓館,開車護送她回到住處的公寓樓下。臨到分別時,金薇亞像個做錯事的小孩,把一雙無辜的大眼楮,乞憐似地望著湯樹杰。湯樹杰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好一會兒才無奈地指著自己的臉頰對她示意,金薇亞彷佛得了特赦令,趕緊俯身在湯樹杰臉上親吻,甜蜜地道別。

織香听見女兒開門的聲音,特地從臥室里走出來,坐在客廳沙發上,強忍著怒氣說話︰

「你真是七月半的鴨子,不知死活!又跟葉千鐘鬼混到現在才回來,你是不是沒有男人會死?為什麼你的頭腦不能清醒一點?你要是被人家捉到證據,就一輩子洗不掉那個污點……」「媽,你不要那麼緊張好不好?我沒有跟葉千鐘在一起,我今天跟一群同事去PuB……」

「你別演戲了,你若只是跟一般的同事出門,不會打扮得這麼妖艷,一定是跟男人在一起,我猜對了沒?我告訴你,打從你出生那天開始,我看著你長大的,你的一言一行,逃得過我的觀察嗎?我光著你的衣著,就嗅得出你跟什麼樣的人出去!」

「媽,你為什麼要觀察我?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會讓我壓力很大?都是因為你的生活太無聊了,你要是個正常的職業婦女就好了。」

「金薇亞,你說話太過份了!你的意思是說我不正常?葉千鐘到底用什麼邪符控制你,讓你變得這麼目中無人?你憑什麼這樣看不起我?就算我這輩子真的做過什麼錯里,老天爺自會懲罰我,還輪不到你來替天行道!你沒資格懲罰我,你千萬別忘了,你是我生、我養的,從小到大,你要什麼有什麼,我可曾讓你貧窮、讓你吃過苦?你心里要是有恨,為什麼不去恨你父親,卻要恨我?」織香氣得眼里迸出淚水。

「媽,你別這樣,我沒有恨你,我真的不是跟葉千鐘在一起,你不要懷疑我好不好?」薇亞把聲調降低,語氣放緩,一雙眼楮故意睜大直望著母親,以顯示自己的清白無辜。

「要我不懷疑,除非你能給我一個合理的交代。」

「最近我剛認識一個朋友,他的名字叫湯樹杰,職業是高中數學老師,我整晚都跟他在一起。「薇亞只好無奈地表白。

「既然才剛認識,何必約會到三更半夜,你一個女孩子,連最起碼的矜持都沒有,人家會尊重你嗎?」織香對女兒的話還是半信半疑。

「今天是周末夜,PuB里人多,一下子就忘了時間。」

「如果你想跟正派的男人交往,我勸你以後不要濃妝艷抹,臉上的粉涂得這麼厚做什麼?難道你希望男人只愛你的外表,不看重你的真心︰我這輩子跟男人虛情假意是不得已的,你有什麼苦衷?有空多學學麥玉霞,人家有內涵的女孩子看起來氣質多端莊……」

織香語帶滄桑、感觸良多地說著,薇亞沉默不語地听著。薇亞不反駁,並不是信服了母親的話,而是不想繼續和母親做無意義的爭論,畢竟母親成長的年代和她不同,有些觀念上的差距,絕非三言兩語就能溝通清楚的。每一代人們的成長過程,都有他們信息背景和環境條件的差異,各自的人生只好各自體會,她又何必和母親多寶唇舌,母親的脾氣她了解,話說多了,母親的情緒一旦崩潰,倒霉的還是她,干脆忍一時、免百日憂吧!

但是嘴里不說,她心里卻很不服氣,回到自己的臥房里,坐在桌前卸妝,金薇亞暗自惱火地想著︰母親老是判定麥玉霞處處強過她,她倒看不出來,麥玉霞那平淡乏味約五官,和發育不良的身材,有那一點能勝過她?母親根本不了解,時代不同了!正派的男人不再等于刻板木諮死腦筋,正派的男人很多是思想前衛、積極上進卻也懂得及時行樂的。比如說湯樹杰吧!他不是親口說過他討厭多愁善感的女人,也瞧不起自命清高的人嗎?金薇亞心里忽然有個念頭,明天她故意引湯樹杰去見見麥玉霞,看他會怎麼批評麥玉霞?

第七章

棒天睡醒,金薇亞立刻撥了電話給湯樹杰,邀他一起去美術館著畫展。湯樹杰接到電話時,講話的聲調既不熱情、也不特別高興,他沒有立刻答應金薇亞的邀約,只說要先考慮一下,待會兒再回電話給她。

金薇亞掛掉電話,滿肚子的疑慮跟委屈,她窩在床上胡思亂想,沒心情起來吃早餐。她滿腦子懷疑湯樹杰是否因為昨夜,她不肯留在賓館過夜的掃興事件,而故意冷淡她。想著昨夜的激情滋味,想著他剛才接電話的淡漠語氣,金薇亞對湯樹杰前後判若兩人的態度,感到迷憫難堪,此種心情,簡直是人里冰里兩層煎熬,幸好才隔了一會兒,湯樹杰回她電話了。

「既然你想去美術館著畫展,下午我就陪你去吧!不過下不為例,以後不可以突發異想,臨時安排活動,因為我這個人做事很有原則,習慣事先規劃生活步驟,任何事情都要先經過評估,再決定要不要執行它,你如果常常像這樣,臨時想到什麼花樣就要我陪你去做,會打亂我的生活秩序,讓我覺得生活變得很盲目,知道嗎?」湯樹杰耐著性子解釋。

「對不起!如果你下午有其它事情,我們可以取消去美術館的事……」金薇亞語氣歉疚地說。

「事情既然決定了,就不要再反反復覆,隨便更改,下午我還是陪你去美術館,也許有些習慣上的差異,我們彼此都需要時間來調適,你該不會跟我鬧情緒吧?」

「當然不會,我不是那麼幼稚的女人!」

金薇亞掛掉電話之後,立刻起床梳洗化妝。湯樹杰說得沒錯,一切都只是習慣上的差異,因為彼此之間的了解還不夠深罷了!他畢竟是個男人,要是思想不夠理性,行為缺乏原則,怎麼能夠在社會上立足?男人不就是要意志堅強,才能顯得出男人的氣概。听他說起話來,多麼具有強烈的說服力!是她太任性了,凡事向來只憑一時興致,難怪成就不如人。她又不是無知幼稚的女人,怎麼會無端鬧情緒呢?要怪罪人家,總得有個理由,何況他終究放下原則,決定陪她去美術館了,她還要奢求什麼?想到這里,金薇亞不知不覺把臉上的粉底愈抹愈厚,彩妝愈描愈濃……

下午四點多,金薇亞和湯樹杰一起走入美術館內,麥玉霞事先接到金薇亞的通知,從樓上辦公室冉冉走出來,她穿著一襲異國風味的手染麻紗套裝,那頭從沒整燙過的長發,依然直溜溜地訊在肩畔,輕輕蕩著風。

金薇亞領著麥玉霞來到湯樹杰面前,麥玉霞笑著和湯樹杰打招呼,湯樹杰客氣而謹慎地回禮。金薇亞偷偷觀察著湯樹杰,她認為湯樹杰對麥玉霞的客氣態度,其實暗藏著一種淡漠的意味,因為湯樹杰並沒有把眼神直視著麥玉霞。

金薇亞心底升起了一股沾沾自喜的勝利感,她早就知道,麥玉霞素淡的臉,確實不足以吸引男人的注意,麥玉霞那毫無粉飾的臉部皮膚,連細小的雀斑都叫人看得清清楚楚,雖然麥玉霞也涂了口紅,但金薇亞認為麥玉霞淡橘色的唇膏,其實讓人留不住深刻的印象。金薇亞把一雙睫毛濃密、帶笑的大眼楮,橫掃過麥玉霞,直往湯樹杰臉上揪去,好象在探問什麼似的,湯樹杰似笑非笑,卻用著莫名其妙的表情回看她一眼。麥玉霞臉上漾起溫柔的笑意,忽然吐出柔細悅耳的聲調說︰「今天晚上我作東,請兩位吃飯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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