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樓靖雲淡風輕地說,「只是回來時,遇到一點小麻煩……縷衣,不能只吃菜,飯也要吃……或許是天意吧!冤家路窄,回來的路上,竟讓我遇到了文香居的門主。他一見我就皺眉,我看他也不順眼。」
「文香居!」樓通大驚。
「怎麼?文香居很出名嗎?」姐弟倆好奇地問。
樓通接著道︰「那個門主該不會就是曾經跟大嫂定過親的那位吧?」
「是啊!」樓靖點了點頭,「縷衣,慢點,等我把刺挑出來,你再吃……策兒,靈兒!當初你們的外公非要將你娘嫁給那個什麼門主,幸好你娘意志堅定選擇了我,嘿嘿!」
「爹!那是因為那個什麼門主不如爹爹好,不如爹爹厲害!」策兒說道。
樓靖很受用地點了點頭。
「既然不如爹爹厲害,那爹爹今天怎麼狼狽地跑回來了?」靈兒不以為然。
樓靖汗顏地笑笑,「武功我自然比不過他了!不過……」他得意地一笑,「幸好,我跑得快!一頭扎進水里,那個什麼門主武功雖然厲害,卻是個旱鴨子,哈哈哈,他在岸上干著急。」
靈兒無奈地嘆了口氣,「這世上只有爹爹把逃跑當成一件光榮的事來炫耀吧。」
「二叔,你不要介意,爹爹一直就是這個樣子。」策兒道。
「呃,哦,那個……」大哥以前是這樣嗎?他怎麼不知道?
樓靖繼續說道︰「若不是怕我懷中的藥被水浸濕,我還會多玩一會呢!」
「哦,這樣啊!大哥沒事就好。」樓通松了口氣,「你趕回來得真及時,否則,我們還真不知如何哄發病的大嫂呢!」
提到縷衣,樓靖的神情一下子靜默下來,看著吃得津津有味,一嘴油膩的她,微微一笑,低喃道︰「為了你,拼死我也要回來啊!」
樓通早早回到隔壁安歇,姐弟倆非要跟爹娘擠在一起睡。
就寢前,姐弟倆嘀咕了一陣,將包里的傷藥拿了出來。
「爹,你身上哪里痛啊?我們幫你擦藥。」
「呃,還……好了。」
「哼,好什麼!別以為我們看不出來,你抱娘的姿勢不對喔!是不是左手受了傷?」策兒一針見血。
「呃,那個……」
「爹,你不知道,娘今天哭得好傷心,我們也嚇壞了,真擔心你回不來了。」靈兒小臉一皺,霎時,眼圈便紅了。
樓靖怔了一下,隨即輕笑了下,「好,是爹錯了,難為你們了。」
「爹爹沒有錯,我們只是害怕爹爹離開我們。」
「不會,不會。」樓靖刮了下靈兒的俏鼻子,又寵溺地揉了揉策兒的頭發。
「樓,樓!」被晾在一側的縷衣,突然不高興地噘起嘴巴叫了起來。
樓靖拉過縷衣,在她額頭上輕啄一記,縷衣開開心心地笑了。
「爹,月兌衣服,我們給你上藥。」策兒強勢地說道。
「這個……我自己來就好。」
「爹,你別瞞我們了。今天你一定是九死一生,凶險至極,否則娘不會那個樣子。」從小他們便知道,爹爹與娘好像心靈相通,無論誰遇到危險,對方都會感應得到。
就像她跟弟弟一樣,哪一方受了傷,對方也可以感覺到痛,很奇怪,也很玄妙。
見實在瞞不過兩個小表,樓靖只好坦白道︰「只是受了點內傷,我把鬼醫給你娘配制的補丹偷吃了一粒,現在已經沒什麼事了。其他的只是外傷了,幾天就好。」
「小傷也不可以忽視,月兌衣服。」
「好吧!好吧!」被兒子訓,真是丟臉啊,扭扭捏捏地解開衣襟,突然道,「靈兒,不許看,跟你娘先睡,策兒一個人幫我就好了。」
靈兒對爹做了個鬼臉,「才不稀罕呢,娘,我們睡覺,不理他們。」
「痛,嗚!」
樓靖猛一回頭,見縷衣並未乖乖入睡,而是支起身子,小心翼翼地看著他背上的傷,純真清澈的眼中此刻卻升起一團霧氣,眼中盈滿淡淡的哀傷。
樓靖佯裝不高興,沉下臉來,「縷衣,去睡覺。」
「嗚……」他不說話還好,一開口,縷衣反倒爬坐起來,挪到樓靖的身邊,傷心地看著他身上的青紫,眼底含著淚,咬著顫抖的嘴唇,他本是怕她看到後難過。結果,她現在這樣的表情,樓靖哪還舍得說一句重話,微微嘆了口氣,「乖,先去睡覺好嗎?」
縷衣搖搖頭,突然俯,噘起小嘴,對著傷痕輕吹口氣,然後又輕吻了一下,嘴巴里嘀咕道︰「痛痛,飛走!痛痛,飛走!」
因為縷衣病情的關系,他時常會在兒女面前抱抱她,親親她,當孩子哄,那時只認為縷衣開心最重要,也沒認為有何不妥。
然而此時,縷衣對著他的身子又是吹又是吻,當著孩子的面,啊啊,還真有些無所適從啊!這一路上,二弟已經不止一次地提醒他,他教育孩子的方式實在有些違反常理。而且兩個孩子還特別聰明早熟。將來對他們不知是好是壞。其實也不能完全怪他啊,畢竟是第一次嘛。
「痛痛飛走了,還痛嗎?」縷衣像虔誠的教徒一樣,吻一下傷口便念一句,然後抬起那張絕世的容顏,神情天真地問樓靖。
「不……不痛了,呃!」樓靖回頭瞪了兒子一眼,他的左手臂被那個什麼門主用劍尖劃傷了,幸好傷口不深,也沒傷到什麼經脈。只是在水里被泡過,傷口四周有些泛白,上藥時,特別痛。況且策兒還故意扯到傷口。
「呵呵!」縷衣見他說不痛了,便開心地咧嘴一笑,樓靖微微俯身,與她額頭相抵。相視一笑,柔情蜜意,一切盡在不言中。
啊啊啊,娘子怎麼走了?
「娘,不要理爹爹,我們睡覺。」靈兒故意將眼斜視,將縷衣拉了回去。
「爹,不要亂動喔,我在包扎傷口。」策兒按住他的身形說道。
咦,這兩個小表,竟然分開他與娘子,不孝啊!
第二日一大早,一行五人便早早上了路,樓靖這次沒用弟弟催促,動作很快。一家四口早早地便端坐在馬車里了,弄得樓通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呢。
其實樓靖只是怕被那個什麼門主尋來,還是快快離開此地為妙。兩姐弟深知爹爹的劣性,但是很給面子地沒有在二叔面前拆穿他。
一路之上,絕艷的縷衣輕紗遮面,雖然趕路辛苦,但只要樓靖待在她身邊,她便乖乖的,沒發一絲脾氣,沒摔壞一件東西。
兩姐弟本來就皮慣了,加上自幼便跟爹爹東奔西走,加上深具武功便也沒覺得怎麼樣,況且兩個孩子鬼靈精怪,一路上倒是增了不少趣味。
樓通滿載而歸,自是異常高興。
總之閑話少說,一路上平平順順地走了十多天,終于趕到了揚城樓府。
樓家世代書香,每輩都有在朝為官的。這一輩之人是樓靖的堂弟,官拜兵部侍郎,現居京城,本來樓靖也有希望進朝堂為樓家添磚加瓦、光宗耀祖的。只是那年他中了舉人後,便巧遇武林第一美人縷衣,從此只愛美人,不愛江山。被縷衣美色迷得昏天黑地,看不清東南西北,辨不清天上地下,直至狼狽逃出樓府,淪落到如此境地,仍然不知悔改。
當然這些都是樓府的下人之間廣為流傳的版本,至于真實的情況如何呢?咳咳!
樓府上上下下,早在前一天便接到了書信,早就收拾整齊,就等大少爺回歸故里。
樓靖十年沒回家了,回去之前,自然要裝扮裝扮,不能丟了讀書人的臉。
于是,樓通出錢出力。一家四口,從頭到腳,煥然一新。
策兒看著腰間別的玉佩,又指了指靈兒頭上別的玉簪,「二叔!這……這要多少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