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挑死士 第19頁

跋車的車夫是位五十多歲的老者,顯然是被嚇了一跳,「官、官爺……這是……」

皇甫中御身側的侍衛一揮手,那老者便被一黑衣人扯下馬車,隨即了無聲息。

馬車內還是一點動靜也無。

皇甫中御也只是靜靜站在那里,沒他的命令,侍衛們自然也是一動不動。好像只有風在動。

驀地,車簾被大大地掀開,一個女人的臉露了出來。

皇甫中御的眼神微眯一下。許久後,說道︰「鳳兒,該回家了。」

馬車內端坐的女子正是皇甫中御的妻子王鳳兒,可細看又有些不像。她的臉頰要比王鳳兒瘦削一些,眼神更是凌厲如刀。她的整個氣質如同一把鋒利的寶劍,殺氣逼人。而非王鳳兒身上平時散發出的質樸。

她彎腰走出馬車,站在車梁上,俯視著站在對面的皇甫中御,聲音冰冷地說道︰「你既然能來這里截我,就該知曉我並不是王鳳兒。」

皇甫中御靜默了一會兒,「一日夫妻百日恩。你現在隨我回去,以前發生的一切我可以既往不咎。」

王鳳兒眼中復雜地閃了一下,隨即目光轉向別處,掩飾過去,「公子爺的心意,奴婢心領了。只是各為其主,奴婢是絕對不會背叛主人的。」

聞言,皇甫中御的眼神陡然間變冷,「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她站在車上,微微笑了一下,「奴婢明白,當初公子爺跟香玉夫人是何等的恩愛。公子爺還不是為了皇甫家族殺了自己的岳丈大人,逼瘋了夫人?奴婢在公子爺心中自然更不算什麼了!鮑子爺若是下決心取奴婢性命,自然不會心軟。」

「你在激我嗎!」皇甫中御淡淡地說。

她微微搖頭,「沒有。」望了眼四周,「公子爺布下了天羅地網,奴婢也沒有僥幸存活的道理。只是奴婢臨死前有一件事情想弄明白,不知公子爺可否告知。」

「你真的想死?」

「不想,卻不得不死。」

皇甫中御看著她,深深吸了口氣,「好,你說,你想知道什麼?」

「公子爺是什麼時候起開始懷疑奴婢的?」

「在王家村,守書還未出生前。一日,我無意間看到了你與外面聯絡時留下的痕跡……」

她听完後微微一驚,隨即苦笑了一下,「還真是我不小心了,那幾日下雪,以為會遮蓋住。不曾想……」她本是聰明之人,前因後果這麼一想,便全部明白了,驀地,雙手交握,似男子那樣向皇甫中御深深地施了一禮,侍衛見她有異動,紛紛提高了戒備,亮出兵器。她卻是全然不理會,笑著朗聲說道︰「是我辜負公子爺的好意了,想來公子爺當初只帶走守書,是為了奴婢好,只是奴婢不知好歹,又跟了去,倒讓公子爺為難了,公子爺對奴婢的情意,奴婢記在心里,若有來世,奴婢定會做牛做馬償還。」

「我今天親自前來就是給你機會。」

她苦笑地說︰「可奴婢今生卻只能有一個主子。」

皇甫中御看似平靜地道︰「你倒真是忠心,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強了。」說完轉過身去,而黑衣侍衛則漸漸地圍攏了馬車。就在侍衛要動手的時候,遠方飛奔過來一匹快馬。皇甫中御一揮手,侍衛動作便停了下來。

快馬奔至近前,一人翻身躍下馬背,單膝跪地,將懷中的書信遞承給皇甫中御。

皇甫中御看過信後,猛然間轉回身,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痛苦,眨眼間又消失了,「你是死士,你的主子是前太子的余黨。」她平靜地看著他,「死士一生只能有一個主人,絕不背叛。」

皇甫中御長嘆一聲,奪藏寶圖的人很多,原以為她只是朝中某方勢力,或者江湖門派派出的密探,不想竟是前太子的死士。死士的培養極其嚴格,從小挑選出資質絕佳的孤兒開始訓練,而訓練死士無論武功還是才智,最重要的一點則是忠誠。死士從小便奠下根深蒂固的觀念,絕不背叛主人。而皇甫家族同樣也有自己訓練的死士,他自然清楚死士代表的是什麼意義。

「我原本只想擒下你,如今卻不得不殺你了。」

「公子爺的心意奴婢明白。」她正色地說道,死了一了百了,總比被抓回去嚴刑逼供,生生地折磨強。

「守書在哪里?」皇甫中御問。

她靜默了一會兒,說道︰「那張地圖是假的吧?你以我做誘餌,查出了京城的暗哨,現在龍祥客棧被你毀了,如果守書沒在那里,就是被主上派人接收了。在沒確定圖真假之前,主上連奴婢也是不會相信的。」

「守書應該會在哪里?」皇甫中御沉聲說道,「他也是你親生的兒子。」

她輕輕地一嘆︰「在奴婢心里主上的命令是第一,其他的……都不算什麼!」

皇甫中御眼神如刀,凝視她半晌,然後輕輕的開口道,「動手。」

一聲令下,侍衛們向她沖去……

第7章(2)

皇甫中御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正要拿起石桌上的酒壺,卻被人擋住了,一抬頭,「大哥!」

候爺揮手讓身旁的侍衛退下,然後坐到皇甫中御一側,拿起一旁的空酒杯也為自己滿了一杯。喝下一口,望著亭下對面的那棵老槐樹。

「這樹已經長這麼大了!」

皇甫中御微微點下頭,「嗯,雙臂已經抱不上了。」

「你小時最愛坐在樹陰下納涼。」

「大哥卻總是捧著一本書在看。」皇甫中御說道。

「她的武功很高。」候爺突然說了一句。

「對,比我高出許多。」

「平日瞧她卻不似會武功的樣子,怎麼會突然間變得如此厲害!」

「武功練至一定高度自然會出神入化,收斂氣息,看不出也是自然。」

「既然是這般厲害,放虎歸山,豈不是後患無窮。」

「大哥認為是我故意放的。」

「二弟若真想留一個人,即使她有通天之能,也逃不出二弟的羅網啊!」

「大哥若是怪罪,中御甘願受罰。」

候爺驀地站了起來,疾聲道︰「二弟,大哥不是怪你,孰輕孰重,你難道不明白。」

「大哥,我說的是酒話。」皇甫中御望著眼前的酒杯怔怔地說道。

候爺的臉上出現一絲愧色,「那個……守書還沒有消息嗎?」

「對方棋高一籌,每次都是晚到一步。」

「中御,我……」

「大哥有事不妨直說。」

「那張地圖……其實是假的。」

「我知道。」

候爺一愣,「中御……」

「大哥難道忘了,中御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圖其實我早已記在心里了。自然也能分得出真假。」

候爺神情頗有些尷尬,「中御,大哥……總之,守書,大哥一定會設法營救。」

皇甫中御微微點頭,「謝大哥。」說完拿起酒壺,干脆嘴對嘴地喝了起來。

候爺欲言又止,搖頭輕嘆一聲,轉身離開了。

稍刻,一名侍衛輕手輕腳地躍到皇甫中御身側,低頭在他耳邊說了一些什麼。皇甫中御微微點頭,侍衛退了下去。過了一會兒,又進來一人,在皇甫中御身前跪下,低聲回稟。皇甫中御低吟了片刻,吩咐了幾句,那人又退下了。

皇甫中御又吩咐下人送來一壺酒,周圍的下人都被他遠遠地打發走。獨自一人,從傍晚一直喝到月上中天。臉上帶著一絲醉意,眼圈泛紅,不知是不是酒喝多的緣故。

他給了她兩次機會,第一次,將她舍在王家村。不料她的主子不放棄,又讓她追了上來。第二次,帶她離開候府,遠離利益的旋渦。不想兩次都失敗了。最後一次。他再給她最後一次機會。母子連心。若母子的親情,她都能放棄,那他真的可以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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