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娘嘆了口氣,臉色緩和下來,「我適才詢問過管家,你在這三年里,做事還算老實勤懇,這次也是初犯,我也總不能把你往死路上逼,這樣吧!你每月只需交二兩銀子即可,你若是做得好,契約期限一到,時府也不為難你,放你走便是……按規矩,是要罰十鞭子的,看在你認錯誠懇的份上,折半,打你五鞭。」
「謝小姐開恩!」王勝賢感激地磕頭。
時府管家突然開口道︰「那虧欠的銀子……」
「記在我賬上好了!」卻是時長風笑容可掬地走了進來。
「只是……」管家還想說些什麼。
時長風眸光一冷,「怎麼?還有異議嗎?」
「不……沒有!」管家遲疑一下,沒再說什麼,退到一旁。
听到總管之言,王勝賢七上八下的心這回終于放下了。
時長風笑著走到錦娘的下首坐下,冬兒眼明手快地遞茶過去。時長風低頭喝著茶,也不言語,只是他坐的位置就暗自表明了現在一切都由錦娘做主。
僕人都是見風使舵的人,哪有不明白的道理。看來大公子的確很疼愛這個看似平凡女子啊!當下輕視之心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錦娘眼含深意地看了時長風一眼,便將眸光轉到時成文身上。
「時成文,你簽的既是終身契約,那便是時家的人了,你的姓也改姓了時,按說時家也是很器重你的。」畢竟賣斷終身的下人要比其他人待遇好些,不但月錢多了,干得好了還會升為管事的。時成文便是其一。
「這樣,你同王勝賢一樣,每月上交二兩銀子,若在府中認真做事,那麼兩年之後,余下的也不用還了。不過……」錦娘話峰一轉,「這件事你要負大半的責任,若這樣便草草了事,只怕有人會心存僥幸,認為我錦娘好欺負了。時成文,我再罰你十鞭子,你可心服?」
時成文哆嗦了下,「小人……服!」
「那好!」錦娘點卜頭,當即吩咐將兩人一同帶下去,就在院中、眾目睽睽之下抽了鞭子。
懲罰完畢,錦娘靜靜地吩咐道︰「去請大夫給他們看看傷……另外,休息一天。」
避家這時站出來對院中人說道︰「沒事的就散了吧!大白天的,難道你們手里的活都做完了嗎?」眾人竊竊私語著慢慢散去。管家面無表情,對錦娘,時長風施了一禮,便離開了。
錦娘這時方才輕輕吁了一口氣,轉首對上時長風溫柔的眼眸,輕輕一笑,「謝謝!」
不待時長風開口,一邊冬兒嘴快地說道︰「小姐這次做得好,賞罰分明,恩威並重……嘻嘻!我看等老爺壽辰一過,冬兒就該叫小姐少夫人了!」
錦娘輕嘆口氣,「若非長風及時出現,你以為他們真的會听我說話啊?看笑話的成分倒是多些。」不過經過此事後,應該會好轉些,起碼不會再對她敷衍了事。下人或許不怕她,但對時長風這個大公子還是順從的。
時長風起身走到錦娘身前,笑說︰「我娘子這般厲害,誰敢不听?你那幾鞭子抽得惡狠狠的,毫不容情,誰還敢不用心辦事。」
錦娘眸光閃了閃,也笑了,「听你的口氣,我好像是個惡主子。」
冬兒見兩人說話,越來越越近,越來越親昵,尷尬地輕咳了兩聲,豈知卻看見時長風背在身後的手朝她揮了兩下,冬兒了然地眨眨眼,識趣地悄聲退出廳外。
時長風俯身,嘴巴幾乎踫到錦娘發紅的耳朵,聲音低沉地開口道︰「是啊!敝就怪在被打的兩人不但不會懷恨在心,還會對你心悅誠服,不但威懾旁人,還收買了人心……」
錦娘側身,頭避開他,「你又在胡鬧,冬兒還在……咦,冬兒呢?」哪里還有冬兒的影子。錦娘無奈,感嘆還真是人不可貌相,真不知時長風這幾日是中了什麼邪了,一有機會就一臉色迷迷地逗弄她。若質問他,他便會理所當然地說什麼越看越喜歡,越情不自禁,越加……
「喂!你躲開……」錦娘臉紅地推開時長風俯下來的身子。天啊!這若是被僕人看到了,她剛剛建立起的威信又會蕩然無存了!試想誰會敬重一位尚未成親便與男子在大廳親熱的女子啊!現在還真懷念他淡漠疏理的樣子。
見錦娘當真有些急了,時長風才退到一旁。「娘子……」
錦娘瞪他一眼,拿起身旁的拐杖,站起身,「……你別過來,我還有許多事要去做呢!」有他在,除了把她挑撥得臉紅外加心忙腳亂,什麼也做不了。
時長風乖乖地坐在原地,直到錦娘縴細的身影消失,才拿起旱已涼掉的茶水,輕輕喝了一口。
「大哥,真是悠閑啊!」時長雷優哉游哉地晃了進來。
時長風抬起頭,適才溫情的眸光已恢復平日的淡然冷漠,掃了二弟一眼,「你剛才看了很久啊!」
「怎麼?只許老狐狸派來的人看,我就不許偷看兩眼……呵呵!也別說,你與大嫂親熱的樣子還真是讓人驚訝!」
「你什麼時候又多了一項嗜好?」時長風挑眉,冷哼一聲。
時長雷不以為然,神情似笑非笑,「大哥,你說爹爹的用意究竟何在?」
「你不是早猜出來了嗎?」時長風斜睨了一眼表情惟恐天下不亂的弟弟,「你看戲夠久了。」
「哪有……」時長雷一副無辜的表情。
時長風站起,舉止瀟灑地彈了彈下擺,「既然你這般有空閑,那麼密函的事情就交由你處理好了。」
「怎麼可以……」時長雷怪叫,也不想想,大哥不在的時候,這些事可都是他這個弟弟在幫他處理啊!
「你處理這類事情最是拿手,而且那些人本來也歸你管……」時長風望著眼前刻意裝出委屈模樣的弟弟,淡淡說道︰「今早我跟爹爹商量過,他也認為你處理此事正合適……畢竟你最清楚該怎樣防範被人暗殺,不是嗎?」時長風淡淡一笑,說不出該是嘲諷多一些,還是戲謔多一些,暗殺的事做多了,自然最懂防範了!
時長雷瞪大眼楮,有苦說不出,他怎麼又被大哥陷害了?
他老爹爹辭官後,本來日子過得平平靜靜,豈知卻接到密函,有人要在大壽之日暗殺老狐狸,唉!這就是辭官的壞處,沒了權力,以前朝堂上的對手,自然不會放過伺機報復了。好在他老爹官雖辭了,勢力還有一些,皇上對時家也留著情意。
看到大哥向門口走去,他忙喊道︰「大哥,你把事情推給我,那你做什麼?」不甘啊!
時長風轉身,輕輕一笑,「自然是陪我娘子了!」
時長雷冷哼一聲,「大嫂做得再好,若那老狐狸不高興,還是會挑出毛病的。何況這次又參進暗殺的事。」
「誰說我要討好爹爹了!」時長風神情淡淡,「我只是想讓錦娘高興而已。」頓了一下,又道︰「爹爹壽辰結束後,我便帶錦娘離開,順便去探望玉兒,她一個人住在深山溝里,想來也正寂寞呢!」
「你去看妹妹,沒人攔你,只是帶大嫂離開……只怕爹爹更加無法接納這個兒媳婦吧!」他爹雖然嘴上沒表示什麼,但還是喜歡那種相夫教子、安居于室的女子,尤其是出了妹妹那件事以後。
「是嗎?」時長風一挑眉,「我看未必,而且府中氣氛太過壓抑,不適合錦娘。」他的錦娘,該是翱翔在天際的鷹才對,江湖的廣闊天空才更適合她,他喜歡看她站在同伴面前自信神采,喜歡她溫婉寧靜的笑靨,而非在府中強裝出來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