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揚師弟,你看這……師兄不是那個意思……」周峰被拆穿心思,一時之間也有些尷尬,急忙上前攔住他。
蕭強微微一笑道︰「師兄,你不必如此,你知道的,我本就是性情淡漠之人。而且,你也不希望師弟今後天天被一群人追著要靈石吧?我必須去盡快解決此事。」蕭強飛身躍上馬背,朝周峰一拱手,在雨中縱馬揚鞭而去。
周峰則呆呆地站在原地,沉思,五六年不曾相見,這次……師弟好像有些變了。若師弟歸屬了「獨孤公子」,獨孤明月必將如虎添翼,那當真是不好辦了。不過,以師弟性情,應該……不會吧?周峰英俊的臉上呈現出憂慮之色。
第六章
大路上,大隊車馬快速向前行進著,車馬過處,揚起漫天的灰塵。然而,馬隊卻疾而不亂,穩中有序。
馬車前面走著二十騎,穿著統一的衣服,月白絲袍邊上,繡著青龍堂獨有的標志,中間是一輛四匹馬拉的馬車,車後面又是十騎緊緊跟隨。
獨孤明月倚坐在馬車里,身下鋪著厚厚的一層錦被。蒼白的臉頰上,淡眉輕蹙,身子隨馬車前行的節拍晃動著。
陡然,馬車頓住,獨孤明月也因事出突然,身形不受控制地向前傾了一下,「出什麼事了?」
「‘公子’,前面好像有人攔路。」駕車的紅衣女子邊說邊由馬車上站起,踏腳向前面望去,「咦!好像……是蕭強,對了,公子,是蕭強!」林靜兒看清楚後說道。
「是嗎?」馬車內,獨孤明月的眼楮一亮,不可抑制地涌出喜悅的光芒來。她命令道︰「讓護衛領他過來。」
蕭強一掀車簾,卻見獨孤明月倚在軟墊上正笑盈盈地望著他,他瞪視她半晌,身形一縱,也跳上了馬車。靜兒在獨孤明月的示意下放下車簾,吆喝一聲,車隊繼續前進。
蕭強坐在另一側,忽然聞到車廂內有股血腥味,眉頭一皺,月兌口道︰「你又咳血了?」
聞言,獨孤明月心口涌上一股暖流,眸光更加晶瑩明亮,輕笑地解釋道︰「可能是早晨受了點兒風寒,無妨,剛剛已經吃過藥了。」
蕭強看看她的臉色,半晌,輕嘆了一聲,卻無語。然後,背倚在車壁上,閉上了眼楮。
「你好像很疲倦的樣子。」許久過後,獨孤明月淡淡地開口。
「我已經七日未曾合過眼了。」蕭強閉目,淡淡地道。
「怎麼會?就算江湖人听到傳聞,也不會那麼快就找到你啊?」獨孤明月詫異地說道,卻沒有絲毫愧疚之意。
蕭強仍然沒有睜開眼楮,只是從懷中取出一卷紙,扔給獨孤明月。
遲疑地看了蕭強一眼,獨孤明月展開紙卷,當看到紙上畫得一模一樣的蕭強時,終于笑了起來,「沒想到關大哥會把你的相貌畫上,一並傳了出去。嗯!主意真是不錯,回頭一定要給關大哥記個大功,不知,各府各地的城門口有沒有貼上?如此,就連普通的百姓都會認識你了,哈哈!蕭大哥真是出名了!」
蕭強仍是面無表情,閉目休想著。
獨孤明月看著他,眼眸一轉,自顧自地繼續說道︰「蕭強的武功雖高,但江湖人可不知曉。然而,「‘獨孤公子’就不同了,若他們知道,身懷靈石的蕭強與獨孤明月在一起,那麼動手之前,自然會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夠是不夠,免得丟了性命。江湖中誰都清楚,‘獨孤公子’,陰毒狡詐,若是一擊不中,那麼……等‘他’報復回來,哼哼!不但會殺其本人,還會誅其九族的。」
蕭強眼楮驀地睜開,直直地看向獨孤明月,神色復雜,許久,嘆息地開口道︰「何必如此呢?道不同,勉強……」
「你既然知道不可能,當初為何還要說那些話?」獨孤明月突然打斷他的話,神情激動地質問道。
蕭強避開她的眸光,表情復雜而痛苦,許久,苦笑著道︰「或許……我們都不甘心吧?」
獨孤明月也把頭轉向一邊,怔然許久,忽然開口道︰「如果……我退一步呢?我不要求你幫我獨孤明月殺一人,你能否像那晚所說的……留下來陪我?」咬著嘴唇,聲音已細如蚊鳴,終于說出了最後一句話,無論獨孤明月心性再怎麼獨特,再怎麼狡詐厲害,遇到感情時,也會變得不自在起來。
蕭強有些驚訝地看著她,那一瞬間,心里突然涌上的感動,是無法用語言描述的。
然而,獨孤明月等了他許久,卻仍無響應。她忽然臉色一沉,冷聲道︰「好,既然如此,那也不勉強蕭公子了。來人,停車!」
「明月!我太疲倦了,想睡一會兒。」蕭強笑著說道,眸光輕柔,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親密地稱呼她。
獨孤明月一怔之後,笑了。
「‘公子’!」靜兒停下馬車後,掀開車簾。
「沒什麼事,繼續趕路。」獨孤明月突然有種心事被靜兒看透的感覺,揮手,快速地說道。
「哦!」靜兒疑惑了一下,神情有些愣愣地放下了車簾。
當馬車再次走動時,蕭強嘆口氣道︰「你終于對我笑了。」
「怎麼?我以前沒對你笑過嗎?我對笑可沒吝嗇過。」她獨孤明月長袖善舞,精明狡詐,自信對敵人都能笑出七分真來,又怎會沒對他笑過呢?
「我是說發自內心的笑,就像剛才,你的眼楮都在笑,很美……」說著,蕭強已經閉上了眼楮,不久,氣息已然平穩,竟真的睡了。
「敢在我面前這麼安靜地休憩,你倒是第一人啊!也不怕我害你,別以為武功高就萬事大吉,若要殺你,隨便一想就有數十種方法,到時候啊,你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看起來倒是挺聰明的,也不知道防人……」獨孤明月喃喃自語著,說著說著,她又忍不住抿嘴笑了起來。
許久,獨孤明月才收回眸光,拿起身側的一本書卷看了起來。卻沒有發現,蕭強的嘴角不易察覺地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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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蕭強真的做了你的貼身護衛嗎?」夜晚,一行人馬錯過了客棧,只得在一處破廟內宿營,火堆旁,靜兒坐在獨孤明月的身側低聲問道。她已經忍了多日了,但疑惑仍在腦中,卻越想越不明白。
看著坐在遠處石階上的蕭強,獨孤明月眼光柔和,淡淡地一笑,道︰「他不是已經留下來了嗎?」
林靜兒搔搔耳邊的發,還是滿臉的迷惑,「哎呀!其實,我問的意思是……他會不會成為我的……我的姐夫啊?」
陡然,獨孤明月的眸光由蕭強身上收回,驚詫地看著靜兒,蒼白的臉頰在火光的映照上,看起來竟有些異樣的紅暈。
「你……你怎麼會有這個想法?」她表現得真的那麼明顯嗎?連靜兒這種粗心大意的人都看得出!
「你對他跟對別人不一樣啊!」靜兒理所當然地說道,「我雖然粗心,但我不笨啊!你說過江湖險惡不能隨意相信別人,除了我和菲兒外,你根本不允許任何人貼近你身邊三尺內。可我看見他給你把脈,你的脈門在他的手上,你卻很放松,一點都不擔心的樣子。然而,一個不會武功的郎中為你看病時,你都謹慎提防著,惟他例外。」
靜兒偷偷瞄了一眼似在沉思的獨孤明月,繼續說道︰「而且,他竟知道你是……女兒身!」這三個字,靜兒只是用口形說。不過,即使是說出聲,料想其他護衛也听不到,他們離得很遠,而且,「獨孤公子」與人的談話,他們再借個膽子來,也不敢刻意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