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天使 第20頁

「現在,」米蘭柯(奇跡)夫人繼續解說,「讓石頭掉落在桌上。」

塔西婭張開手掌,讓石頭落在桌子上。

夫人困惑地看了看,把石頭重新揀起來放在碗里,「恐怕你得再扔一次。」

「為什麼?」塔西婭低聲問,其實她早知道原因。因為剛才的兆相是凶相。

米蘭柯(奇跡)夫人沒說話,只是示意她再來一次。

塔西婭只得再做一次。這次有一塊石頭掉在了地毯上。

「啊,」先知放松地呼了口氣,「看來,這兆相代表著兩件事,死亡和沉睡。」她彎腰揀起掉在地毯上的石頭,仔細地研究著上面的記號。「你遠離自己的家鄉,遠離你的家園和過往。」她停頓,兩道精心描畫過的眉毛皺在一起,「不久前你經歷了死亡的邊緣線。」

塔西婭不敢說一個字。

「我看到一個遙遠的地方……一座石頭雕築的城市。周圍是古老的森林。森林里生活著狼群。我看見成堆的金子、琥珀……宮殿、土地、僕人……這些都是你的財產。我看到你了,穿著上等的絲袍,戴著價值連城的珠寶。」

炳柯特夫人好笑地打斷了她,「布琳斯小姐只是個家庭教師,夫人。告訴我,她怎麼會有這麼好的未來?我猜是嫁給了個有錢人?」

「不是未來,」米蘭柯(奇跡)夫人更正,「我說的是她的過去。」

房間一片死寂。塔西婭想縮回僵硬的手指,突兀地起身,「我不想再玩了。」

先知一把抓住她的手指,她不得不坐下,繼續听她冥想,挖掘出她的更多內在,「我看到你在一間掛滿名畫和書籍的房間里。你在找人。你的臉上略過陰影。你看到一個黃眼楮的年輕人。血……他的血濺到地板上。你呼喚著他……听起來好像叫……米哈米哈l,」夫人突然尖叫著從凳子上跳起來。塔西婭驚恐地呆在座位上。

米蘭柯(奇跡)夫人害怕地後退著,她的手掌一片通紅,看上去好象剛被燒得滾燙的東西踫過。「她用火燒我!」她大叫,難以置信地看著塔西婭,「女巫!」

塔西婭艱難地站起來,感覺自己的兩腿不听使喚地酸軟。「你是騙子,」她反擊說,聲音顫抖。「我听夠了你荒謬的謊言。」她轉身跑出大廳,她的內髒因恐怖而絞痛。她得找個地方躲起來,上帝,我該怎麼辦?過去的聲音又出現在她腦海。

「就該燒死你——」

「可憐的孩子。」

「我不想這樣的。」

「——把你燒成灰。」

「女巫!」

「不,」她低聲,快速地小步跑上樓,好象後面有什麼惡鬼在追逐她。

房間里一片喧嘩。夫人們興奮地揮動扇子,悄悄地議論剛才的話題。客人們把米蘭柯(奇跡)夫人圍了個滿,問題不斷。盧克面無表情地走出房間,他要去看他的家庭教師。他剛走到走廊,就有人一把拉住他的衣服。他停下來,面對艾麗西婭。她非常生氣,臉頰通紅,嘴巴憤怒地緊抿。

「等會再說。」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你到底想干嗎?」艾麗西婭憤怒地控訴。她把他拉到樓梯邊,以免有人听到。「我真該讓查爾斯揍你一頓!你怎麼能這麼對待我的表妹?你明知她的過去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還要她在大庭廣眾面前無所隱藏——」

「我對她的過去一無所知。我只知道她有悲哀的眼神、每天做求恕的禱告和藏著的一堆秘密。上帝知道她對我女兒造成了什麼影響,還有對我。」

艾麗西婭抗議地提高了自己的嗓門,「然後你就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算計了她!我以前怎麼沒看出來你這麼冷酷。好了,我要馬上帶塔西婭離開。我不能讓自己的妹妹再接受你這樣的‘款待’。」

盧克猛然看向她,「塔西婭?這是她的名字?」

艾麗西婭慌亂地以手掩口,「別管這個,」她從手指縫里繼續透氣,「馬上忘掉它。我要帶她回倫敦。我保證你這輩子不會再看見她。」

他的下顎繃緊,「她哪兒都不去。」

艾麗西婭忍無可忍,「你幫的忙已經夠多了,謝謝你!臨時保鏢。現在因為你,她又處在危險中。讓她成為大家的焦點—這很可能是死亡的前奏,全因為你自大的傲慢!塔西婭居然還告訴我你值得信賴,看來真是大錯特錯。一時興起摧毀別人生活的滋味怎麼樣?恩?」

「是你拉我下水的,」盧克一個字一個字地蹦出來,「如果我不弄個明白,那倒霉的人就是我。你剛才說‘死亡的前奏’是什麼意思?她到底是誰?」

艾麗西婭皺眉,目光移開了,正當盧克以為她不會告訴他的時候,她不情願地開口,「我不知道她經歷了什麼事。也許她自己也不清楚。」

盧克再次因為挫折發出一聲咒罵,「我去找她。你回廳里去。」

「那誰來保護我妹妹?」

「我來。」

愛瑪走近米蘭柯(奇跡)夫人和哈柯特夫人,憤怒地看著她們倆,金色的雀斑顯得格外明顯。

「愛瑪,」哈柯特搶先開口,「你想發脾氣就發吧。」

愛瑪沒理她,直接問米蘭柯(奇跡)夫人,「您為什麼要捉弄布琳斯小姐?她什麼都沒干。」

夫人憤怒地回嘴,「我才不會這麼無恥!我只是說出靈媒看到的一切而已!」

愛瑪把手臂抱在胸前,「我認為您最好現在就走。我跟僕人打過招呼了,等下西蒙會帶您出去的。如果您沒有馬車,您可以用我家的。」

「愛瑪,親愛的,」哈柯特夫人切斷她,「你的家庭教師出了點意外是沒錯,可其他的客人還想算命呢。這是大人的事,和小孩子無關。你干嗎不到自己的房間去看書和玩玩洋女圭女圭?」

愛瑪狡拮地看了她一眼,「真是精彩,我可是擔心爸爸回來後看到夫人會對她……他的脾氣出了名的壞。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呢?」她露齒一笑,手指彎成鉤子的形狀,故意放在自己的脖子上,配合地發出一聲慘叫。

米蘭柯(奇跡)夫人不出所料地臉色泛白,趕忙收拾家當準備離開。

「愛瑪,別再編派你爸爸的不是,」伊莉絲低聲制止她,「回你的房間去。我不會容忍你的脾氣,這里我說了算,我要夫人留下來。」

愛瑪的捉弄表情消失了,代之以拗脾氣,「是她惹布琳斯小姐不高興了,我要叫她走。這兒是我的家,不是你的。」

「乳臭未干的黃毛丫頭!」伊莉絲迅速地瞄了眼大廳里的客人,「你爸爸去哪兒了?」

愛瑪無辜地聳,「我怎麼知道。」

盧克走進三樓的小房間,門半掩著。空氣凝重,死般的寂靜。椅子翻轉在地上,旁邊是副小小的木制像。女教師……不,是塔西婭……站在窗邊。她知道是他來了,「爵爺,」她不帶情緒地說,甚至沒回頭。

盧克突然意識到她此刻的憤怒,尷尬,甚至還有害怕。她被傷得很深。他比預料中更深地傷害了她。他感到極其的懊悔。他不自然地清清嗓子,想著如何給出體面的道歉。

「我來看看你——」他突然停住。此刻表現出的同情只會更像是侮辱,尤其是導致她如此的罪魁禍首就是他。

她仍背對著他,聲音力持冷靜正常,「我很好,先生。只想獨處一會。那女人瘋了,不是嗎?抱歉我出了亂子。如果您能離開……讓我自己調整下……」她像個機械走動的玩具般,聲音像齒輪缺少潤滑而漸漸消失,肩膀顫抖,「請……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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