惦寂寞女子的相思情事 第4頁

「只不過什麼?有什麼話不能直說嗎?」此時,皖玫正與我並肩站在陽台上,而眼光卻飄向遙遠的黑暗里。

我猶豫了一會兒,終于還是開口,「我只是在想,有些事情其實並不像表面所看到的那樣,就像你,你擁有一個人人稱羨的家庭,但是,我知道,你卻一點也不快樂。」

「凌沂,你知道嗎?我常常在想,我寧願放棄一切物質享受。以換得一個正常而嚴凡的家,平凡的父母……」皖玫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也許我不該急于逼她說出心中的秘密。我拍拍她的手,想就此中斷我們的話題。

然而,皖玫的眼光仍凝視遠方,久久沒有移開。遠處閃爍的車流與霓紅燈交織得美麗非凡。

「你還記得我們初相識的時候嗎?」皖玫溫柔低沉的嗓音又在我身邊響起。

「當然記得。」我篤定的立即回答。

皖玫微笑著點點頭,然後說︰「原先我對寄宿生活並不抱太大的期望,畢竟以我的個性,幾乎很少有人願意付出耐心與我交往。但是。離開家,卻也是我所選擇的一種逃避方式。沒想到,當我第—眼看到你時,你那種對一切事物充滿樂觀的態度,以及你渾身所散發出來的自信光彩,竟讓我好生羨慕,在你身上,我找到了渴望已久的另一個自我。」

我感動得執起皖玫的手,也為我們的友誼而動容。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爸和我媽必須為了生活而四處奔波。加上我媽一直深信我爸的能力,因而全力支持他創業」。

「那時,由于資金拮據,而且人手不足,因此,媽媽總是背著我到處收帳,那時候的我又瘦又黑。有時,媽媽看到我小時候的照片,總會心疼得落淚呢!

「父親在商場上原就有不少朋友,由于他們的鼎力相助,以及我父親的才干,終于造就了今日的林氏企業。」

「林氏企業?。天啊!原來林伯伯就是……」我驚訝得說不出話,林氏企業一向是國內數一數二的食品工業集團,近年則開始開發觀光服務業為其新的經營方向。而我竟會與可能是林氏的接班人——皖玫成為最要好的朋友。尋于自己這番遭遇,覺得好遙遠,卻又如此真實。

就如同現在,我坐在林氏企業豪華的宅邸,听著皖玫訴說有關林家的一切……

「我媽在生下我之後的幾年,由于我父親的事業正面臨創業維艱的階段,因此,她可說是投入全部的心血。後來父親開發的食品逐漸獲得市場的肯定,且供不應求。那時,母親發現自己又懷孕了,她和你親非常興奮,但是,沒想到,母親在一次外出時,發生車禍,結果流產,卻也因此無法再生育,甚至癱瘓。

「這種打擊,使得我母親一直郁郁寡歡。尤其她已失去了為林家傳宗接代的能力,就連我,她都沒有能力撫育,心中的內疚使她日漸沉默……」此時,皖玫早已淚流滿面。也許自小即太過壓抑自己的情感,使得淚水梗在她喉中,嗚咽得不能自己。

我一向不善于安慰別人,尤其是面對傷心落淚的皖玫。

想想自己有時也曾抱怨自己過于平凡、平淡的生活,平凡的雙親,平凡的家庭,然而,皖玫的遭遇則猶如當頭棒喝一般,驚得我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轉身看著皖玫,她吸了吸鼻子,強忍悲傷,又繼續說道︰「剛開始,我父親也曾想盡辦法安慰我母親,但事實卻如何也揮之不去。更何況我父親年事日高,林氏企業的確需要一個強而有力的接班人是不爭的事實,而我不僅是個女孩子,偏又個性文弱、畏縮。我父親在這種極度矛盾的情緒下,他另外有了一個家,也已有了兩個兒子。但是,愧疚、自責使他不知該如何面對曾經與他共患難的妻子、胼手胝足共同建立的事業,以及他心中深愛的女……」

听著皖玫述說她的故事,我不知道在這多舛的情節中,誰才是真正的受害者?應該責怪林伯伯的無情?抑或是林伯母的軟弱?

我想,何不說是老天爺在捉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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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皖玫家回來後,我開始對「金錢」有了新的認識。

有錢的定義是什麼呢?難道是身居大別墅,出門有名車代步,卻守著滿屋子的冷清?。

我想,我終于了解,皖玫為何總是.那麼沉靜和不常回家的原因了!

自此,我時常想起那遙遠卻充滿溫馨的家。

而我和皖玫的友情也更加親密,我暗自斯許,我一定要保護皖玫,不許任何人再傷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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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在平淡、呆板的生活中流逝。

大二那年冬天,也是個周末,皖玫因為家里臨時有事。一上完課就匆匆趕回家去。

整個下午,我獨自穿著厚厚的冬衣。在校園里漫無目的的游蕩。

進入了十二月,天氣是認真的冷起來了,天上雲層厚厚的,像一些棉絮。沒有風,寒氣靜靜的侵入心里。

每年都有冬天,但卻不像現在這樣,令人心里都冷得發緊。

我靜靜的走在校園小徑上,兩旁的樹木早已樹葉凋落,剩下禿枝。

再轉往學校的運動場,那些人似乎不因抖峭的寒冬,而稍減他們對運動的興致,以及那份執著的熱愛。看到他們生龍活虎般,益加顯出自己的落寞與孤單。

想起遠正南台灣的家,心中又掛念著皖玫,情不自禁,眼淚霎時奪眶而出。

突然,「咻」的一聲,朦朧這中只見一個黑影從我眼前一飛而過。我大叫一聲,本能的住後退幾步。等我回過神,定楮一看,原來是個足球,早已滾進我右前方的草堆中。

接著一千瘦長而高大的男生,快速的跑過來,他看似一臉愧疚,向我一低頭,「很抱歉,沒嚇到你吧!」

我慌忙想拭去還淌在兩腮的淚珠,把他嚇了一跳。他愣在那兒。直直的注視著我。我羞澀的跑了開,沒想到他竟邁開大步追了上來,問了一聲,「你沒事吧?」

我抬起頭,認真的注視他。他穿得很隨和,一套運、動裝,卻有著濃得發亮的頭發,濃黑發亮的眉毛和閃亮的眼楮。在冬日的黃昏下,顯得神采奕奕。

他那健康紅潤的膚色,正如春天的太陽,散發著愉悅的光亮。

然後,我搖搖頭,逕自朝宿舍的方向走開……

說也奇怪,自從那次尷尬的奇遇後,在偌大的校園中居然能時常踫面。每次總是看見他抱著厚厚的原文書,一副滿有學問的模樣,被一大群同學簇擁著。

然而,只要一見列他,總會讓我想起那件臭事。雖然,他嘗試用善意的微笑和關切的眼神,企圖紓解我的不安。但是,我照舊拉著皖玫盡可能躲開他的視線。

久而久之,連皖玫也感覺出我和他之間微妙的舉動。幾經詢問,我才將實情從頭招出。等到下次見面時,皖玫居然主動代我向他點頭致意,全然不理會我在一旁干瞪眼。

有一天下午,我剛上完體育課,這堂課也是皖玫和我唯一沒有共同上的科目。

我拿著羽球拍,有一種運動後的快感。

走在綻滿杜鵑花的小徑上,那粉紅嬌女敕,淡白清雅,殷紅淌血的杜鵑,郁郁的織成一片煙雨花香,石階上也兜滿了凋落的杜鵑。

我情不自禁的吟唱起「花落本非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的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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