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 第18頁

之所以如此,也不過是因為他已經有了預感,不想直接面對那事實真相。

就算是他身為皇帝,是天下至尊,也不能放肆到完全無視人間倫理,拋棄不管,除非他想做昏君。

可是玄昱最大的理想是要統一天下,做千古明君的,豈可被這種宮闈的丑事給拖累?

樂陽是個聰慧毓秀的女子,繼承了先皇貴妃的無雙麗顏,又博學多識,經常與玄昱談論天下大事,並且極力支持他的一切政治主張與措施,雖然她沒有什麼背景和實力,卻足以給予玄昱很大的精神支援與安慰,堪稱他的紅顏知己。

他們一直如手足,更如知己,玄昱卻萬沒想到樂陽會對他動了男女情思,甚至敢不顧道德倫理,更糟糕的是一夜荒唐之下竟然就會珠胎暗結,這可真是……

玄昱不由又想起遺落在原修之家里的那孩子,也是一夜的產物,嘖嘖……身為一名男人,玄昱忍不住為自己的男性能力之強而小小自豪了一番。

他用手指鼓了敲龍案,沉聲道︰「胡言亂語,一派胡言,公主豈是可任你胡造謠言的?小心朕治你個大不敬之罪。」

大不敬之罪,是皇帝懲治臣子最萬能的利器,抄家滅族可稱大不敬之罪,罰上三個月薪俸,輕輕一筆帶過,也可稱大不敬之罪,單只看皇帝陛下的心情如何。

原治之道︰「臣惶恐。」

「朕是金口玉言,聖旨既下。萬難收回,否則朕何以鎮天下?抗旨不遵,有罪。」

原治之道︰「臣甘願領受。」

玄昱嘆了口氣,突然意興闌珊地擺了擺手,「那你就先滾吧!朕看了你就心煩,美人不是解語花,奈何?」

原治之壓抑住想翻白眼的沖動,叩了一個頭之後,才迅速離去。

***

第7章(2)

和玄昱談論天下大事的時候,玄昱的雄材偉略讓原治之敬佩尊重,並因此甘願為之驅使,為那天下一統的大業而貢獻自己所有的才華。

可是一旦不談正事,玄昱的英明皇帝的架子一放下,這家伙根本就是個又無恥的無賴,大臣里但凡有點姿色的他都忍不住要調戲一二,大家都己經對此麻木不仁了。

原治之現在才覺得自己的長兄才是真的聰明,原修之對玄昱向來是不假辭色,該正經時向來不給他好臉色,倒讓玄昱在原修之面前始終端住了英明皇帝的架子,不敢對原大公子隨意輕薄。

原治之的罪很快就被定了下來。

原治之回家的次日,聖旨就到了原府,聖旨中含混地以原治之抗旨不遵、忤逆公主、冒犯天顏為由,斥責一番。

但是,最今人震驚的處罰,卻是皇帝要原家將原治之趕出家門,逐出家譜!並且立即執行,不得延誤。

在這個族權與君權並重,「家天下」的社會里,一個人一旦被逐出家門,斷絕了家族關系,那就成了無根的浮萍,成了真下的孤家寡人。

這個懲罰,才真的狠毒。

原父原北顧與長兄原修之坐在書房里,看著桌子上那道明黃聖旨,沉默無語,氣氛低迷。

身為傳統儒家士大夫的他們,很重視家庭倫理,對玄昱的處理無法接受,也無法理解。

雖然原治之膽敢拒絕樂陽公主的賜婚,是不識抬舉,可是不管是降他的職、罰他的俸,哪怕是剝奪他的政治前程,讓他以後只乖乖當個原府米蟲,也好過這樣絕情地將他逐出原府。

原北顧惱怒地瞪著跪在地板上的原治之,重重地在桌子上拍了一掌,怒道︰「逆子!你當真是鬼迷心竅了?為了一個商女抗旨不遵?」

原治之低頭不語。

原修之倒是不怪弟弟為女人變得不識輕重,如果那位費明蘭值得弟弟如此,他反而會支持三弟,他只是不能理解玄導為什麼要用這種處罰方式?

「三弟,皇上是否還有別的打算,否則為何用這種奇怪的處罰措施?」

把原治之從原府月兌離,讓他不能再背靠原府大樹好乘涼,同樣的,他也不能再給原府增加任何助力。

以原修之對皇帝的認知,怎麼看,玄導此舉都大有深意。

原治之依然不語。

「為什麼?還有什麼好問的?」原夫人鄭氏恰在此時怒氣沖沖地推門而入。

此時的她貴夫人儀態盡失,氣得渾身顫抖,手指著原治之,嘶啞聲道︰「治哥兒,你是巴不得從這個家里早一點逃出去吧?這個家生了你養了你,把你培育成才,錦衣玉食地供奉長大,到如今你倒狠得下心與爹娘一刀兩斷,與兄弟離心離德,我真想挖開你的心看看,到底是怎樣的一副冷心腸!」

原北顧詫異,隨即皺了皺眉,沉聲喝道︰「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鄭氏眼眶一紅,憤恨難言地瞪了原北顧一眼,道︰「老爺。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治哥兒這哪里是在接受皇帝懲罰,根本就是藉皇帝之口順利從原家月兌身而出,他為此已經謀劃了好幾年吧?他長大了,獨立了,像雄鷹一樣可以離開父母獨自翱翔了,就把咱們毫不留情地撇下,他連親父親兄都不認了,我這個嫡母又算什麼?他心底是恨著我的吧?」

原北顧皺緊了眉頭,轉頭看向一直靜默跪立在一旁的三兒子,厲聲問道︰「治之,你母親所說可屬實?」

原治之抿緊了嘴唇,仍然不語。

原修之卻忍不住起身走到弟弟跟前,沉聲問︰「三弟,當真如母親所言?」

原治之轉開了頭,回避了長兄的視線。

原修之又失望又難過,「三弟,你當真如此介意嫡庶之分?母親待你多年如一,你究竟恨她什麼,甚至連整個原府都要疏遠了?」

「這個問題還是我來回答吧!」接話的是步履己經有些蹣珊的原府祖母何氏太夫人。

「母親!」原北顧急忙上前攙扶住太夫人。

「祖母。」原修之也疾步上前,攙扶扶了她的另一只手臂。

鄭氏看到婆婆,滿腔委屈再也隱忍不住,珠淚紛紛滾落而下。

太夫人一直走到太師椅前,端坐下,才直視著原治之道︰「治哥兒,我知道你的心結,自從小四不小心露了口風,你就整個人大變,不復以往的開朗明快。你暗中查你生母的消息,知道她死于產後血崩,其至查出了用藥過量才是催命的根由,你認為這是你的嫡母做的手腳?」

原治之死死低著頭,手攥得緊緊的,手指泛白。

原修之有點震驚地看了看母親,又回頭審視自己這個一向靦腆斯文的三弟。

太夫人嘆口氣,「你既然查到了這里,為什麼不接著繼續查下去?你知道你的生母是宮中出來的宮女嗎?知道你生母美艷絕倫,當時已經迷得你父親差點就要寵妾滅妻了嗎?知道你生母懷孕之前,你的嫡母已經懷孕二月有余,卻因為被她刺激而流產了嗎?即使如此,你生母亡後,因為你父親要求,你的嫡母還是將你認養在了自己名下,當自己的嫡親兒子養,並且這十幾年如一日,並沒有錯待你半分半毫。」

說到這里,太夫人顏色轉厲,驀然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原治之面前,抬手狠狠甩了他一記耳光,怒道︰「為了一個你從未見過一面、從未抱過你一下、從未養育你一天的女人,你怨恨嫡母,疏遠原府,翅膀硬了就要單飛,你何德何能?烏鴉尚知道反哺,羊羔還知道跪乳,生恩重,還是養恩重,你就一點都分不清?沒有你嫡母的一念之慈,你生下時就被老身掐死了!逆子!逆子!那藥方是我賞賜給你生母的,是我賞的!你要找老身報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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