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羞兔女郎 第7頁

「怎麼了?」

「我腳痛。」痛字才說出口,眼淚跟著悄悄沾濕她的眼眶。

她跑了一大段路卻認錯人,就像她始終追不上他。這麼想著,便有一股酸意涌上她心頭。

「我看看。」翟日煦皺起眉,彎下腰察看,這才發現她一直赤著腳。「妳的鞋呢?」怕是拉傷了韌帶,她的腳踝已經腫得跟饅頭似的。

「鞋跟斷了,所以我把它丟了。」她有氣無力地回答。

「回家前去趟醫院吧?」

「嗯。」

多年不見的兩人之間有些尷尬,時間的隔閡讓他們的談話多了些生疏。

他們坐在座位上,沉默無語,只有行進中的列車發出惱人的噪音。

謹悠偷偷的瞧著身邊的人。

他是真的坐在她身旁,她還以為是自己作了個美夢呢。

如此出其不意便見著他的面,心慌、茫然、無措等種種復雜的情緒在她心里交纏,但此刻的她太過疲倦,已無暇再深思其它的事了。

翟日煦心里也是千頭萬緒。她看起來糟透了,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肩膀上忽然傳來重量,他轉過頭,發現謹悠倒在他肩上睡著了。

他看了眼她有些蒼白的小臉,接著視線調到她扭傷的腳踝上。他緩緩地伸出手,在那張小臉上撫了撫。

她這模樣實在讓人心疼。他就這樣看著她,一直看著,像是要一次補足這些年的缺憾。

「先生,小姐,這是最後一站。」站務人員走了過來。

翟日煦抬起頭。

最後一站了嗎?他沒有說話,只是將身旁的人兒小心移到背上,走向對面的月台。

「沒有人照顧她嗎?」

「當然有,夏家一樣把她當瓷女圭女圭呵護。」翟日烺回道。

「但她今天看起來很傷心,很疲倦,扭傷了腳,連鞋子也沒穿。」翟日煦忽然停頓,遲疑了許久才將疑問說出口,「她失戀了嗎?」

「不可能吧,這幾年沒听說她談過戀愛,這一、兩年阿繡開始著急,還想幫她相親。」

「沒談過戀愛嗎……」翟日煦低吟。

「什麼?」聲音太小,他听不清楚。

「沒有人追求她?」

「這我不太清楚,不過听說曾有兩、三個人追到夏家去,都被聖軍用掃把趕跑了。」

翟日煦笑了。「這挺像他的作風。」

「哥,這些年……你還喜歡她嗎?」

「既然決定出國念書,我就沒有再去想這件事。」

翟日烺一臉失望。這麼說是情已逝?老實說,他從頭到尾看著事情發展,仍希望這兩個人有個結果。

「不過……當暴風雨困住我時,我腦海里除了你們外,還有她。原來這些年里,我對她不是不再想念,而是不敢想。」怕想了便會突然放下一切跑回來看她。

看著兄長若有所思的表情,翟日烺不敢出聲。

「你知道嗎?我在捷運站遇見她時,她的神情像個找不到路回家的小女孩,很令人心疼,之後,當她靠在我肩上睡著了,那時我才明白,是的,我還喜歡她。」

翟日烺一臉驚訝,頭一回听見大哥吐露這麼多心事。

當年他還是個毛頭小子,明白煦的心情後,認為有什麼話不敢說?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所以一時忍不住向小悠透露些端倪,可惜人家無所表示。

煦出國後,他為此事自責不已,實在不該攪亂一池春水。

「當初,我是不是太沖動了?」翟日烺有些囁嚅地問。

「不怪你,我也想得到響應。」

年輕時的他太過心高氣傲,還理不清感情便奢求響應,對方沒有響應,他也不以為意,選擇出國深造。

誰知道其實他在意極了,否則不會逃了這麼多年。這道理也是他見著她的面後才體悟到的。

「你現在打算怎麼做?」

「不知道。」

「告訴她吧?」

「再說。」

「需要很久嗎?」

「或許吧。」如果他們都可以花這麼多時間困住自己的心,可以想見,要走出來也不是那麼輕易的事。

第四章

「我的好小姐啊,妳知道現在幾點了嗎?三點,是半夜三點耶!可以請問妳為什麼大半夜的不去爬枕頭山?還是妳是好心特地Call我起來上廁所?」成水沁有氣無力地說。

「對不起,水沁。」謹悠心里好愧疚,可是她真的有話想找人傾訴。「我下午睡得很飽,現在睡不著,而且我真的好想找個人談談……」她回到家後便一直睡到剛才,真的再也睡不著了。

「妳說吧。」

「謝……」

「嘿,不用謝,我知道,如果沒有听妳訴苦,今晚我恐怕也沒得睡。」成水沁認命地趴在床鋪上。

「水沁,我今天踫到他了。」

「我知道。」成水沁的聲音從枕頭里傳出來。

「妳知道?」

「今天下午我打過電話去妳家,妳大哥告訴我的。」

「喔,原來是這樣。」她點點頭。「水沁,我的心好亂。」

「怎麼個亂法?」成水沁撐著沉重的眼皮問。

「捷運上,我累得倒在他肩上,雖然睡著了,什麼意識都沒有,但隱約覺得好安穩,感覺就像……自己是個躺在母親羊水中的胎兒。也許這樣說很夸張,但那份寧靜只有這個才足以形容。」

「那不就好了?表示妳對他的感覺猶在。」

「一點也不好。不見面就罷了,見過面後,就很難再壓抑對他的種種心思。如果可以,我真的想待在他身邊……」愛他。謹悠再次說出對他長久以來的感受。

我也想待在他身邊,不過是找機會干掉那個王八蛋!就是他,害得她這些日子以來睡眠品質大大降低!成水沁掩不住心中的憤恨。

「他擾亂了我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謹悠接著道。

她的心根本沒有平靜過吧,成水沁對她知之甚詳。

「妳想怎麼做?」成水沁偷偷打了個呵欠。

「我在他心中難道沒有意義嗎?我真的很喜歡他。」

「告訴我有什麼用,告訴他啊。」

她是個直接的人,實在無法了解好友拖拖拉拉的心態,但她知道每個人個性不同,無法勉強,所以,身為死黨,給予好友支持的方式就是在大半夜時听她訴苦。

「只要他說出口,我就毫不考慮的奔向他。」

是不是那種得不到的懸念,讓他的影像在她心中無限放大,使得她只想著究竟要怎麼做才能擁抱這段感情,而不是想究竟這男人有什麼地方值得她愛。

「小姐,我都不知道妳有這麼饑渴。」成水沁忘了自己是在和誰說話,未經修飾的語句就這麼說出口,才想到話筒那端的人會有多害羞。她吐了吐舌頭,猜想好友此刻恐怕已燒紅了臉頰。

「對于他,用『饑渴』這兩字來形容其實並不為過。」對他的渴望不停累積,就像沙漠中干渴的旅人對水的追求、想望,才會在見到海市蜃樓時,理智雖然告訴自己那是假的,卻催促著腳下的步伐向前走去。

「不要這樣好嗎?」成水沁突然大聲地道。

「怎麼了?」對于好友的語氣突然變差,謹悠有些心慌。

看樣子,她好像把水沁惹火了。

「這樣下去是不會有結果的,妳對他的猜疑再多,渴望再深,心中受多大的折磨,妳不說,就根本沒有希望。面子真的那麼重要嗎?所以……」

「所以怎樣?」

「妳給我去告白!」

成水沁的吼聲幾乎震破她的耳膜,不斷在深夜里回蕩。

哭了一晚後利用清晨補眠的謹悠,近中午時因為肚子頻頻唱著空城計,才拖著腳步下樓。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