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初體驗 第16頁

有些疑問似乎找到了答案。他們走進的是座宏偉寬敞的展覽館,而席煜正準備在這里開場攝影展。王誠是這場攝影展的創意總監。

只是——他為什麼帶她來這里?對于攝影,方岑自認是壓根連什麼是景深都莫宰羊的門外漢。

席煜望著她一臉的疑惑說︰「你一定很納悶,我已是國際知名的攝影師,為什麼直到現在才想開個人展?」

這個問題,方岑沒興趣了解。她只想知道——

席煜傲然的打斷方岑的思緒,說︰「我是個絕對的完美主義者,偏偏藝術家的要命通病,就是想不斷的超越別人,超越自己,尤其是超越自己。當你起了超越自己的要命念頭後,縱使拍出極完美的作品,都無法滿意,總企圖不斷的超越再超越。你知道一個人最難超越的是什麼嗎?是自己。」

席煜那一泓深潭似的黑瞳,綻出濃濃的愁郁,卻又無比銳利的教人難以招架,深深扣住方岑迷惘的心弦。

她幾乎可以肯定自己深深了解,席煜想不斷超越自己的痛苦掙扎,及想不斷超越自己所換得的驕傲。

這樣的席煜,天哪!方岑無法將那個輕浮放浪,玩世不恭的席煜聯想在一起。

迷惑了,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席煜?

「方岑?」席煜輕喚。

方岑恍惚乍醒,紅著臉,赧然忙整理紊亂的思緒。

「你一定納悶,既然我是個超完美主義者,又絕不可能打破超越自己的定律,為什麼會開個人展?」

「嗯……」方岑唇角僵住,不自然的羞赧笑意。天知道!連自己都不曉得自己的腦袋瓜里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席煜突然轉了性似,像個迫不及待想告訴媽媽自己有多棒的天真孩童,拉著方岑來到一幅用紅布幔覆蓋住的攝影作品前。

方岑凝蹙眉黛,納悶的想從席煜興奮炯亮的目光里看出些許端倪。

席煜冷銳的看著王誠,說︰「揭了布幔。」

王誠錯愕,眼楮里跳出兩個大問號。「席大牌,這幅是這次展覽的主題作品,你確定要揭開?」

席煜炯亮有神的目光是不容質疑的肯定。

「你確定要這麼做?」王誠質疑的同時,好奇的看了不自在的方岑一眼。

「你的嗦會讓你付出慘痛的代價。」下一刻,席煜會把他釘在牆壁上當標本展示。

王誠迭忙的揭去紅布幔,隨著布幔的滑落,眼前呈現的一幅攝影作品霎時凝凍了方岑的跳動的心。

是張以黑白照片表現的作品,畫面前站著一個年約八歲大的小男孩,蒼白呆滯的小臉龐仿佛在述說著劫後余生的驚恐,小手上一塊扭曲變形的門牌,仿佛在悲淒的風中無力搖蕩哭泣;畫面的背景是一座宛若飽受戰火蹂躪的廢墟小鎮,樓塌牆倒處處斷垣殘壁,地獄死城般觸目驚心的景象,深深揪痛方岑的心。

天啊!人間怎堪有如此煉獄般的地方,而那地方——

「是三個月前在九二一大地震災區拍回來的照片。」席煜沉重說。

方岑蒼白哀傷的臉龐上滑下兩道淚痕。三個月前的悲劇仿佛影片倒轉般又歷歷在目清晰浮現腦海,她這輩子永遠也抹滅不掉那場奪走兩千多條寶貴人命的天災。那場大地震讓她對著電視機足足哭了兩個禮拜,要不是哭干了淚水,恐怕不用淚水淹沒整座台北市造成另一場災難,還不甘心咧!

那場震災捐光了她所有嫁妝基金,還拉著柳洋、ㄚㄚ及一票小毛頭沿街募款,愛心凡人不可擋的她,最後以被小毛頭們抬進急診室,強迫住院三天收場。

「照片中手拿著變形門牌的孩子,在這場災難中連同父母、兄弟姐妹,在一夜間失去了五位親人。我發現他時,他還問我爸爸媽媽怎麼不見了……」席煜哽咽,燃了根煙,仰望天花板,深深吐了口煙,凝重靜默片刻才喃喃自語般,沉沉說︰「爸爸媽媽怎麼不見了?天哪!我該怎麼告訴他?」

席煜苦澀一笑,他在控訴老天的無情。

「那個小男孩呢?」方岑濕潤的杏眼,直勾勾的看他。

「我沒將他交給類似中途之家這樣的單位。」

「你懷疑我們中途之家?」

「我透過管道將他安排給一個極有愛心的家庭。」

「但……萬一他們像柳洋的認養父母一樣呢?」方岑憂慮說。

「我有把握,這對夫妻也曾經是個孤兒,他們沒有自己的孩子,目前已領養了一個孤兒,視如己出,不但有不錯的經濟條件,可貴的是他們付出連親生父母都未必辦得到的愛心。」席煜信心篤定說︰「你能相信嗎?有一次孩子發了高燒,他們夫妻倆可以不眠不休守在病床邊近半個月,他並不是他們的親生孩子。」

「你怎麼那麼了解那對夫妻?」方岑問。

席煜搭上王誠的肩,他難得表現這般親切,敬佩的眼神拋向王誠,說︰「他和他老婆就是那對偉大可愛的夫妻,這也是為什麼將我的處女展交給他統籌策畫的原因。」他仍不失完美主義者的苛刻。「雖然我始終不滿意他的辦事能力。」

方岑盈滿婆娑悲淚的水眸,敬佩的直看著王誠渾身不自在羞赧的猛搔後腦勺。

這畫面凝入席煜眼底,倏然情緒像控制不住的月兌韁野馬,兩把妒火莫名的在眼眶竄燒。

從沒有過,沒有一個女孩子能這麼容易,幾乎不費吹灰之力,這麼輕易挑燃起他心中的妒火。她,平凡的容貌下究竟藏有什麼魔力?自己被下了情蠱不成?

避她蠱不蠱的,反正他已經無法容忍,她那雙水靈美眸對著別的男人,哪怕像王誠這種不具威脅性的男人也不許。

席煜放開王誠的肩,摟過方岑的腰肢,宣示他的所有權。

方岑只看了他一眼,美眸像逃命似別開席煜那霸道的銳利眼神。這男人為什麼老喜歡摟人家的腰?真不曉得自己為什麼連最基本起個絲絲拒絕的念頭都沒有。

或許喜歡被大手摟住時,一種說不上來的奇妙安全感。好羞喔!

「悲憫上帝的殘酷,是這次攝影展的主題。除了這幅是非賣品外,館內的作品完全義賣,作為賑災之用,希望能募到兩億元。」席煜展現藝術家的傲氣說。

兩億!可不是一筆小數目。方岑瞠目結舌,活靈活現的眼珠子瞪得如銅鈴般大。

「有可能,有可能。」王誠滿是信心,迭忙說︰「席煜的作品,早已是收藏家眼中的珍品,在年輕的攝影師中算是異數奇芭,輕輕松松籌募兩億絕沒問題。」

「好,籌不到兩億的話,不夠的全算在你頭上。」席煜沒好臉色的說。

王誠赧然語塞。就算他去搶銀行恐怕也湊不上十分之一的數。

方岑水霧朦朧的杏眸泛出淺淺笑意。

「可有榮幸邀請你成為這攝影展的第一位貴賓嗎!」席煜展現紳士風度伸手恭腰邀請。

方岑嫣燃含笑,欣然將玉手放在席煜的手心上。

王誠怔怔然的望著火爆才子挽著婉約佳人,沿著走道欣賞一幅幅攝影作品;更不敢相信的,火爆才子竟然展現簡直不可能在他身上發生的事,耐心且體貼入微的為婉約俏佳人介紹每幅作品的意境。

王誠眨巴眨巴的猛瞪大眼楮,如果不是自己眼花,那就是席煜轉性了。嘖嘖!這畫面要讓記者逮著了,肯定比麥克杰克遜嗝屁還頭條。

這個女孩——這個最近因席煜被媒體炒得紅透半天邊的女孩子,究竟有什麼高人一等的魅力,居然創奇跡的「感化」他的暴戾;「馴服」他的桀傲不遜;「降溫」他隨時燃熾的三千度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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