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花婚禮 第18頁

「我說陳太太,你別給自己找麻煩了。現在你丈夫巴不得跟尹皓禾做生意,要是被尹皓禾知道你把他的底都給抖出來……你忘了嘉興的事啦?嘉興的張老板到處跟人家說尹皓禾的閑話,結果尹皓禾動用他手下所有的企業關系,讓嘉興在八天之內破產關門。」理事長夫人湊近她,顯得有些亢奮的比手畫腳。

「可是……」陳太太仍是一副想要見義勇為的樣子。

「別提這檔子事了。萬般都是命,說不定是桑桑上輩子欠了人家的,要不然怎小時候差點被尹皓禾的媽淹死,現在還要嫁給他。這不關我們的事,還是少管。陳太太,區議員陳履安要出來競選立法局議員,你們打算支持誰啊?听說那黃議員已經決定支持陳履安了……」

隨著那幾名婦人尚在空氣中飄揚著的聲音,桑桑渾身冰冷地將背靠在牆上,酸軟的雙腿幾乎要支持不住她的身軀,茫茫然地盯著自己的手指,她發出近似啜泣的笑聲。

她們說的是真的嗎?皓禾的媽媽……不,我不懂為什她會要殺我?天啊,難道皓禾之所以跟我訂婚,是有什內情?但是他說他愛我啊,我……該相信他嗎?

我該怎辦?該去問誰呢?環顧滿室的衣香鬢影,小小的舞池內擠滿了正在滑步華爾滋的人們,到處都是高談闊論,笑聲喧嚷的景象。

但是里面卻沒有一個我能完全信任的人!桑桑淒測的抱住自己,蹣跚地往燈光最明亮處走去,企求能稍稍驅除心中源源泛起的冷意。

「桑桑?你怎啦?臉色這蒼白,來,把這喝下去。」驀然沖出一個人影,關切地扶住桑桑,並隨即倒了杯熱茶給她。

「俊吉。」看到這個自小就令自己安心的玩伴,桑桑像要抓住最後一絲希望的垂死囚犯似的緊緊抓住他的手。

「桑桑,到底怎了?」俊吉帶著桑桑,拐進一條信道而來到這間排滿古董和書籍的書房。

將杯中的熱茶喝下一大半,桑桑猶豫再三之後,放下茶杯期期艾艾地開口。「俊吉,關于皓禾……」

罷才听到的小道消息所帶來的震驚仍在,但桑桑心里又為自己竟懷疑自己的未婚夫而自責不已。理智上她希望能弄清楚這些疑問,但在情感面,她又對這種態度而痛苦躊躇。

「你跟尹皓禾怎了?剛才我听到有些阿姨說皓禾似乎已經決定你們的婚期。」俊吉走到窗前望向外面的幢幢樹影。

渾身一震地跳了起來,桑桑兩手在胸前不停地扭絞著,咬住唇而不知所措。「結婚……俊吉,我好怕……怎辦?我知道自己不應該,可是我就是阻止不了自己去想她們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好害怕……」

「桑桑?你在說些什,你怕什?」俊吉眼見不對勁,走過去雙手扶助桑桑危危顫顫的肩膀。

「她們……她們說……皓禾的媽媽就是想淹死我的人。俊吉,如果這是真的,我……我想我沒辦法嫁給他。」

俊吉的表情在一瞬間冷了起來,他用力地搖晃著桑桑的肩。「不,桑桑,你若想嫁給他,別人說什就隨他們去說吧!」

「如果是真的呢?我辦不到。」桑桑掙月兌俊吉力道嚇人的雙手,往後退了一步地說︰「你是不是知道真相?」

俊吉用手抓抓頭發,長長地嘆口氣。「桑桑,那件事已經過了這久,況且當初要殺你的人後來也自殺了,你又何必再翻出來呢?」

「不,俊吉,我到現在還忘不了那種被水包圍住的感覺,我伸手要抓住些東西,但是卻什也抓不到……告訴我真相,俊吉,為什皓禾的媽媽要殺我?」想到自幼即纏著自己的夢魘,桑桑決定要找出真相。

俊吉用怪異的眼光看了她一眼,露出牽強的笑容。「桑桑,你不是已經知道是誰要殺你了,何必再去追究其它的呢?」

「不,這件事已經困擾我二十年了。我一定要明白,否則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面對皓禾。」想起午夜夢回被嚇醒的往事歲月,桑桑堅決地說︰「告訴我事情真相吧,俊吉。」

轉身望向別的方向,俊吉像是說故事般的說︰「我知道的也不多,似乎尹皓禾是私生子,他還有個妹妹,年紀只比你大一歲。二十年前,他的親生父親希望把他接回去,但他母親不肯,結果兩人絕裂。好象是他母親為了要籌錢遠走他鄉,所以綁架你,可是因為事跡不密被發現,她才想淹死你殺人滅口……」

俊吉的話像是鋼釘似地狠狠釘進桑桑的腦袋,她搖搖晃晃的吞口口水。「可是……可是皓禾跳進池塘里把我救起來的……」

發出譏諸的笑聲。「是嗎?大概是他的良心不安吧!不過,他再怎做也挽回不了他媽已經做出的事,一個星期之後,尹莉蓮帶著她的女兒尹皓雪,也就是皓禾的妹妹,跳進池塘里自殺了。」

「啊!」桑桑發出聲尖叫。「你說皓禾的媽媽叫什名字?」

「尹莉蓮。」俊吉詫異地回答。「怎……」

想到自己自幼即勤快地去整理的墓地,竟埋著要殺自己的凶手,桑桑整個人幾乎為之崩潰。她尖叫著推開書房的門,發狂似的往外跑,一路上引來不少人的側目。

天,天,我到底生活在一個怎樣的謊言下?爸媽為什告訴我,尹莉蓮是個很好的女人,難道她要殺我也是好人會做出來的事嗎?天啊,誰來告訴我,這究竟是怎回事?

被通知而匆匆跑出來的皓禾大吃一驚地追出花園,他眼明手快地在桑桑跳上車之前拭住她。「桑桑……」

「放開我!」桑桑驚恐地倒抽一口大氣大叫。

「桑桑,你怎啦?」望著她鐵青的面孔,皓禾還想再說什時,卻在桑桑齒縫間迸出那句話之後頓住。

「放開我,你是殺人凶手的孩子!」桑桑說完趁他僵住的剎那,絞進車里發動引擎倉皇離去。

蜿挺曲折的山路上,皓禾心里百般滋味雜陳的看著自己的車歪歪斜斜的向山下疾馳而去。她終于還是知道了。兩眉皺得幾乎連成一線,他感到肩上的重量,原本漾滿心酸和苦楚的臉龐在見到肩上那布滿老人斑的手時,立即戴上張冷峻的面具。

「皓禾,就如同我剛才所說的,只要你願意回來認祖歸宗……」涂揚波仍維持他平常的威嚴,就像他平時慣常向新聞傳媒或其它政商界人士發言般的氣勢。

冷冷地盯著他,皓禾嘴角泛起扭曲的笑容。「我已經回答過你了,今生今世我都不會冠上你的姓。因為你,害得我媽跟妹妹都死于非命,這筆血仇血債是永遠沒完沒了。」

「那都是你媽的錯,她太倔強了。如果她肯把你交給我,她又何必綁架孟貽善的女兒,甚至連累皓雪……」

「她是被冤枉的!你知道那根本不是她的計謀,她是被人陷害?」提起母親的屈辱,皓禾如被拔須的獅子般地咆哮。

涂揚波嘆口氣地點點頭。「如果不是她,那會是誰呢?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她。若她是冤枉的,她又何必自尋短路,畏罪自殺,甚至連皓雪也帶著一起走!」

母親的慈藹面容和妹妹皓雪稚言稚語的嬌憨浮現眼前,皓禾閉上眼楮做著深呼吸地平息心中的激動。等他再次睜開眼楮時,已經恢復了他原有的溫文理性形象。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回你那邊去的。二十年前那個夏天,我已經發過重誓,今生今世我都姓尹,因為這是我的母親給我的姓氏,至于父親……我倒寧可沒有個為了名利而要拋棄我母親跟妹妹的父親。」皓禾說完之後,疲倦地向客廳的門口走去,要求僕人為他叫輛的士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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