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邀月 第26頁

「結果呢?」想到國事未平,現下又與大唐官兵起沖突,曹曄的眉頭狠狠地擰成個死結。

「沒啥結果,大伙兒正干架得很爽落之時,來了個啥神捕齊寒谷的,他拿出面金牌晃了晃,那些官兵即刻全部閃得不見人影。咱們就想,為這冷菩薩解決個麻煩,她總該來為海棠姑娘看病,誰知這漢子卻非跟咱們拚命不可,真是氣煞人啦!」呶呶不休地大吼,巴焱說著還不時地朝那怒目瞠視的齊泰射去冷冷目光。

「你們這班賊子沒半個安有好心眼兒,說是請木姑娘醫病,莫不賊兮兮的想染指小姐,就像那張丞相兒子,倘若我家小姐沒有為他止血接扎,只怕他那子孫命根早已不保。誰知他在傷勢好轉後,竟意圖非禮我家小姐,所以被小姐以冷艾血灸封住穴道,如無小姐親自解穴,他這輩子終只有做閹官的份了。你們別小覷我家小姐是一介女流,她獲醫怪,即她父親兆垠精傳,輕而易舉便可令你們血濺三步,封喉而亡。」緊張地望著又逐漸朝他們走近的曹曄,齊泰喋喋不休地警告著他。

「這位壯士你誤會了。本王派巴四將軍前去延請木姑娘,絕無攙混絲毫惡意,實在是船上有傷病患者,雖施以金創藥,但越旬仍因膿聚而無法收口,且伴有高熱,故想請木姑娘診治,絕無任何他想。」伸手抱拳為揖,曹曄直直地來到木紫嫣面前,朗聲地向她說明。

「唔,既施以金創藥,何以仍會化膿……且伴有高熱……」沉吟了幾秒鐘,木紫嫣忽然抬起頭。「傷患在哪?快帶我去瞧瞧!」

「小姐,你別再貿然答應為人醫病,這些人不知是什麼來路,倘若主子知你又隨意蹈險,他……」

「齊泰,醫病救人是我的職志,何必在乎是為誰醫治?」淡淡地說著,木紫嫣臉上仍是冷冷的沒有任何表情。

「但是,主子他……」

「別再說了,齊泰。」立即打斷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的齊泰,木紫嫣娉娉娜娜地來到曹曄面前。「請問這位公子,病患現在何處?」

得到木紫嫣的親口應允,曹曄自是滿心歡喜,但回頭一想到剛歷經男歡女愛而倦極熟眠中的海棠,他突然驚覺自己有股不願擾醒她美夢的牽絆,是以他輕輕地搖著頭。

「她還在歇息,請木姑娘先到干淨的艙房中休息,待海棠轉醒,再延請姑娘察看她的傷勢。」

「海棠?」對這名字感到耳熟,但木紫嫣並沒有多想,即和滿口牢騷的齊泰,一起到被安排好的船艙中喝茶,等著可以為這名喚海棠的病患療傷時候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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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推開房門看個究竟,冷不防背後有只手輕輕地搭在肩上,令海棠驚恐得幾乎要尖叫起來,在看清背後是渾身血污的老管家時,她這才松了口氣地直拍胸脯。

「老管家,你是怎麼了?」慌慌張張地將門閂好,海棠扶著滿身血跡斑斑的老人家坐下,四處找著干淨的布巾為他擦拭淨,但老管家卻伸手格開海棠的手,竭力瞠目的在室內找著某樣東西。」酒……我聞到上好白干的味兒了,在哪兒?唉,這大半天的跑回來,我可是硬憋著讓肚里的酒蟲哀叫求饒,都沒沾半滴酒,快些去將酒找來,快快,否則就來不及了,快去啊!」催促著海棠,老管家的身子隨著船的動蕩而左右搖晃不已。

強忍著越來越灼熱的頭疼,海棠憑著記憶,自床後夾層中掏出兩個土罐,踉踉蹌蹌地來到老管家面前。奇怪,為何我的身體越來越熱,且頭疼更加激烈。

一把搶過那兩壇酒,老管家仰頭就灌了一大半,但酒混著濃淡深淺不一的血水,很快地淋濕了他全身。

「呃,這可是上等的女兒紅!是當初我隨老當家的出巡在外,在外海獲飛鴿傳報,夫人產下一名金發紫眼女兒時,老當家心情很好,將你取名為海棠,並下令將船上好酒皆封入密艙,待你出閣之日再行開啟宴客之用,沒想到我今日倒是嘗到這千載難逢佳釀了。」打著酒隔,老管家似乎沒瞧見海棠般的自顧自說著。

轉頭一眼望見床榻被褥的一抹嫣紅,海棠心驚肉跳地趕忙將被子拉過來掩住,覷覷老管家似乎沒留意到,她這才緩緩地踱向他,對他和其他人的遭遇感到好奇。

但她還來不及發問,老管家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將她的掌心攤開,放入一支已有銹漬的小鑰匙。

莫名其妙地望著他,海棠正要開口,老管家突然面色一整,臉上是海棠從未見過的嚴肅神態︰「听我說,女娃兒,這海涯康家確實有滿庫滿坑的金銀財寶,外人所傳的金銀島確然不假。」

「什麼?何以爹跟大哥,從來都沒跟我提過?」

「海棠,老當家的深謀遠慮,令旅祺兄弟為海涯康家子孫鋪好坦道,但這功高震主總是大忌,所以當家的在盤算過得失後,決定將那些價值連城的財寶移到個較安全的地方……」連連咳出大大小小的血塊,老管家吃力地說著並不停牛飲著酒。

「不,我不懂你何以說……何以說旅祺兄弟?我只有一位兄長啊!」困惑至極地搖著頭,海棠莫名其妙說道。

「女娃兒,有很多事是外人所不知曉的。你有兩位兄長,是同一母體同胞而生,只是連你母親都不知道彤崢的存在,他才是康家的海仙,康家強盛的原因!」

「彤崢?他在哪里?」

「此刻他應在此凌苔號,或者越苔號船底的水密隔艙之中,他和旅祺如日月之不得同刻爭輝,但據我所知,他亦常換穿旅祺衣裳,趁旅祺不注意時,混跡人群之中。因為他們是容貌酷似的孿生子,所以多年來並無人察覺。」

「什……什麼?孿生子……」對老管家這突如其來的宣布大感震撼,海棠茫茫然地盯著他喃喃自語。

「老當家的決定將財寶全都運到安全之地存放前,已將你們六姐妹的妝奩都隨她們出閣而取走,只剩下你的嫁妝。我將這鑰匙給你,你好生保管,可別掉了。」

「妝奩?這不是應當由大哥或老管家你為我保管的嗎?況且,我上哪兒去找那金銀島?」

「已經來不及了,我恐怕見不到當家的,只得先將這些東西交予你……」又咳出些血塊,老管家伸手到懷里掏出些東西,塞進海棠手里。「這逍遙金牌,此後我再也用不著,我已號令全船船工和水手,沒有人敢泄漏你真實身分,但你還是可憑此逍遙金牌,調動所有康家車馬船丁。女娃兒。小老兒我這輩子吃喝已足無憾,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我已在船上做好暗記,待當家的追來時,必可明了所有經過……這金銀島……金銀島就交給……交給你了,別忘了……千萬不要泄漏你的身分,免遭殺身之禍!」

老管家說完後,翻翻白眼地往前僕去,將酒壇推倒,溢流出滿室濃郁的芳香。

「老……老人家,那金銀島……金銀島究竟是在何方?老……」焦急地扶起老管家,海棠焦急得猛搖他的肩。

喉間發出陣陣喀啦喀啦聲響,老管家甫才張口便哇一聲地吐出大口大口的鮮血,伸出沾染滿鮮血的手指,他使勁兒地朝下方指著,嘴里囁嚅得發出含糊不清的音調。

將耳朵湊近他嘴邊,海棠才剛听到沙啞的幾個字,便已驚覺他似麻署般地癱了下去。而此時,門被猛然撞開,原本神態安逸的曹曄,在見到滿身血跡的老管家,以及扶著他尸身,哭得悲悲切切的海棠時,臉色大變地沖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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