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心都懸在找到裕梅的喜悅之中,他根本不曉得自己這一路上是怎駛過來而沒有闖出任何禍事的,但,一切都無所謂了不是嗎?只有裕梅,只有裕梅是重于一切!
將車停在那棟暗黯的屋子前,他躊躇地站在鐵門外。她會在嗎?她會在這漆黑的屋子內嗎?他該離去嗎?
就在他猶豫不決時,仰頭望向天上明媚的月光,他恍如觸了電般地僵了一僵,是她,是裕梅,那個高舉酒杯的人影不就是他拚了命趕到這里的原因嗎?
毫不考慮地伸手去推開鐵門,輕輕扣上的鐵門應聲而響,他將門關好,一邊在心里預備著該用什話語去將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勸說回去,一邊懷著忐忑而興奮的腳步向那扇虛掩的大門伸出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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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醉了嗎?JOY,為什我只要一閉上眼楮就可以感覺到他?他的臉、他的身體、他的話、還有他身上古龍水的味道……這些味道日日夜夜的折磨著我,糾纏著我,讓我無處可逃。」裕梅將酒杯中的酒再次飲盡,皺起了眉頭,「奇怪,呃,這辣的玩意兒,怎總是有人說好喝……喔噢,房子地震了,該不會是日本的地震傳染到台灣來了吧!槽了!」
將杯子往小茶幾上一扔,她飛也似的沖進浴室里,在一番折騰之後,她慘白著臉地扶著牆壁出現在浴室門口,疲倦地將頭貼在冰冷的牆上,用力地喘著氣。
長長的走廊盡頭只有盞昏黃的燈泡發出微弱的光芒,她緩緩地轉過頭去,幾乎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她想要跨向前去,但突如其來的恐催令她不由自主地又縮回腳,只敢怔怔地瞧著那個背著光,向這頭張望的男人。
幽暗的光線將那個人的亂發和胡散敞開的領口烘托出難以言喻的滄桑感,她感到自己全身正不听指揮地抖動著。發出一長串破碎的申吟聲之後,她將自己的頰完全地貼在質地精美的瓷磚上。
「不,我不要再有任何幻覺出現了。難道像杜平說的,有了幻覺是酒精中毒的第一步……不,不要再出現來糾纏我!我知道于大哥他不會真實地出現在這里的……走開,我不要看到你……」她哭喊著任自己像失去附著物的玩偶吊飾般的沿著牆壁滑落地面,坐在牆角像個無助的小孩般地抽抽噎噎了起來。
梅生心就像被根無形的弦所抽緊的顫動,听到裕梅如此傷感的獨白,他一時之間被那股充斥在心頭的感情所震撼,只得苦苦壓抑住自己的情緒,蹲下來望著她。
裕梅從指縫覷著那個正無語地凝望著自己的影子,太清晰了,就如同自己以往所常仰望的于大哥一樣地清楚。如果這不是自己的幻覺,若這只是那一遍又一遍重復的夢境呢?她沿著牆角緩緩地向他爬過去,因為她酸軟的雙腿已經使不出勁兒來了。
「如果這是個夢就不要讓我醒過來吧!只要能讓這個夢境延續下去,我願意付出任何的代價……不要醒……」她喃喃的語絮在她的手觸踫到溫軟的臉部皮膚時,嘎然而止地睜著迷惘雙眼望著面前的人。
「怎可能?我一定是喝醉了,我……」裕梅甩甩頭試圖甩掉那種越來越高漲的奇異喜悅,但一方面又忍不住地伸出手去撫模梅生臉部剛毅的線條。
「為什沒有可能?裕梅,真的是我,我來到了你的面前了。」梅生再也忍受不了裕梅那疑惑又痛苦地否定著自己的感覺,他一把將裕梅摟進自己懷中,緊緊地抱住她,就好似一松手裕梅就會消失無蹤般的用力。
發出了一聲嚶嚀,裕梅閉上眼楮,深深地吸一口氣,「真的是你,真的是你的味道!抱緊我,不要讓我離開你,用力抱緊我!是作夢也罷,幻覺也好,只要能多一分一秒在你懷里,這樣就足夠了。」
梅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抱住她,在她頭頂心上印下一個吻。一時之間這冷清的巨宅內似乎不再空洞,他輕輕地撫模著她柔順的長發,在這靜謐的一刻,突然感到生命中空虛的那個角落已倏地被濃濃的愛意所充滿。而這種苦盡笆來的充實感也令他沒來由約感到眼眶微微濕潤起來。
一陣啜泣聲之後,他才听出是裕梅仍緊閉著眼楮地娓娓細訴著心事——
「我好想你,但是我不能確定自己在你心里的重量,你是不是仍如以前一樣的愛我,還是你已經完成了我哥哥的托咐,就不再跟我有瓜葛了……我不明白哥哥為什只為了財產就可以這樣的對我?但那些對我都不重要,他要錢就全給他吧!我一點都不在乎……」她緊閉著眼,但淚珠仍順著她蒼白的臉頰不住地滑落,「我天天等著你出現在我面前,但是你好殘忍,一直到我出院了,你都沒有來看我,你真的忍心嗎……」
「裕梅……」面對她如此感傷的表白,梅生閉上眼,沿著她的發、眉、鼻,沿著她圓而小巧的鼻尖,那一朵朵細細致致的吻有如一簇簇的火花般燃燒在彼此之間,在這一刻,言語似乎成了最累贅的溝通方式了。
略微松開勾掛在梅生頸子上的手,裕梅猛然地睜開眼,痴痴呆呆地盯著面前熟悉得一閉上眼楮就入夢的人兒。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她欣喜若狂地投進梅生懷抱,「不要離開我了。如果有什危險對你而來,我會用我的身體,我的生命去阻止它。于大哥,愛我吧,救我月兌離這可怕的空虛吧!不要再讓我一個人無依無靠了。」
梅生扶著她站起來,順著她的指引而來到那個洋溢女性陰柔擺設的房間。然後不待她的言語,他突如其來地抱起裕梅,大步跨了進去,並用腳順勢地踢關上門。
第九章
清晨的陽光總是不請自來,像個放肆的小孩,喧鬧而賴皮地佔據了它們所中意的地方。裕梅先伸手在床頭櫃上撈了許久才找到那個令她乍然醒來的原凶,她嘆口氣地將仍不停響著的鬧鐘按掉,用手撐住自己坐了起來。
不該喝酒的,現在宿醉就是最好的懲罰了。她用雙手圍住膝蓋,帶著笑意地回想昨夜的夢境,說是夢似乎有些牽強,因為它是那的逼真,真實得使她幾乎要認為昨晚梅生真的存在過。
申吟著試圖起床,她突然的停住所有的動作。這……她打量著自己光滑且赤果地露出被子外的大腿,等等,赤果?她飛快地掀開被子,然後滿臉通紅地又緊緊地里住自己,關于那充滿與珍愛的片段再次地在她腦海之中翻騰。「不好了,連沒喝酒都出現幻覺啦。」她用被單包住自己,跑進浴室里,凝視著鏡中的自己自言自語說道。
「為什我會光著身子?難道我喝到酒後亂了性而不自知?」她仍未從這莫名其妙的震懾中清醒過來,苦惱地踱出浴室,「可是,沒有道理啊,我……」
她的眼光在接觸到梳妝台上的東西時陡然發光,抱著那一大團被單,她訝異的坐在梳妝台的椅子上。
「JOY,那這只……怎會有兩只一模一樣的JOY?」她拿起兩只相同的海豚仔細視察。「不,不太一樣,我的JOY的尾鰭上有傷痕,那這只海豚又是哪來的?」
壓在梳子下的紙條告訴了她答案;她又哭又笑地拿起那張紙條在室內不停地轉著圈。
我不願再讓你寂寞空虛,但有許多要事待辦,先讓JOY的同伴和JOY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