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進倫夸張的兩只手在空中亂揮,就像溺水的人在做垂死的掙扎似的。「大哥,她根本就不是哺乳動物嘛,差太遠了!」
正在對帳的綠姬反射性的將文件往他頭上砸過去。「你說誰不是哺乳動物?你自己才是冷血動物!」
「什麼冷血動物?」進倫手腳伶俐的接住那份文件,嘻皮笑臉的踱到她面前。「我的意思是說,看你的身材就可以知道你絕不是哺乳動物!」
「你,哇!太過分了,你怎麼可以人身攻擊啊!」綠姬一副張牙舞爪、想撲上前去咬斷他的喉嚨的模樣。
「是啊,進倫。不是我做大哥的愛說你,你怎麼可以把這麼重要的‘弱點’都講出來了呢?」可舜慢條斯理看好戲似的說道。
綠姬生氣的瞪著他們半晌,突然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她神態從容的拎起皮包,朝他們揮揮手。
「再見啦,既然兩位男士這麼的受不了敝人的身材,我感到非常抱歉。為了不讓兩位半夜有作噩夢的可能,小妹先告辭啦,兩位大哥慢慢兒玩吧!」
話說完,不管錯愕得說不出話來的那兩個男人,她馬上奪門而出,在電梯里露出得意的笑容。到了一樓走出電梯,她心生一計的將每層樓都按了一下。嗯哼,公司在十樓,等他們追下來時,她早就走人啦!
坐在計程車里,她忍不住的一再偷笑,惹得計程車司機一直往後看。綠姬趕緊坐正後,開始考慮到哪里去呢?文森不在,公司電話沒人接,他房里只有電話錄音機的錄音。
那麼,去哪里好呢?看電影,沒興趣。吃飯,她不習慣自己一個人去吃東西,尤其還要承受別人打量的眼光,她寧可回家吃杯面了事。哎,算了,回家吧!起碼那籃堆了一星期的衣服也該洗了。
打開房門,悶悶的空氣立即迎面而來。綠姬懶洋洋的將皮包往地上一放,把窗戶都打開。四、五月的黃梅天了,到處蘊出一股霉味。投下按鈕,電話錄音機尖銳的嗶嗶聲之後是文森的聲音--
「綠姬,是我。你到底遞了辭呈出去沒有?跟我聯絡。嗯?」
接下來都是進倫跟可舜打來的,她全身乏力的倒在床上听著那兩個人的插科打諢--
「綠姬,我是大哥。你最乖了喔,趕快回來加班。要不然明天有人會死得很難看。」可舜放柔語調的哄著。
「哎啊,大哥,她一定已經回到家了,只是故意不接電話!」進倫在旁哇啦哇啦不停的叫著。
「你別吵!綠姬,要不然你只要告訴我們,你把進口稅單的檔案放在哪里就好了。」可舜退而求其次。
一旁的進倫似乎非常不耐煩了。「大哥,時間快到了啦,長話短說。你一定要叫她來加班!」
「我……」可舜還沒說完,聲音已經被自動切掉了。
綠姬掩著臉想像可舜對著話筒連聲詛咒的樣子,不知不覺的笑得全身抖個不停。
她拿起遙控器,按下音響後,王非的歌聲慢慢的在室內流轉著。
站在鏡前仔細的看著自己的黑眼圈,她扮了個鬼臉的拿起毛巾及換洗衣物,再嘆口氣的提起那籃堆了一星期的衣服向浴室走去。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她聳聳肩。
那兩個臭男人盡避打電話吧!泵娘她快累死了,恕不奉陪了!
第三章
綠姬詫異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孩子,大概是個新來的職員,相當清純的樣子,身上的制服繡著公司名稱。
「請問你要找誰?」
「我找杜文森,你是新來的吧?我以前都沒有見過你。」綠姬和善的說。
女孩點點頭。「我前天才來上班。杜先生在休息,你要不要先到會客室等一下?」
「那阿信、台光、正文跟秀玉他們呢?」
女孩一听她如數家珍般的說出公司內所有重要職員的名字,這才換上稍微熱誠些的語氣。「他們啊,阿信跟台光去吃飯,正文跟秀玉姊也在休息。」
綠姬眉毛一挑,這也難怪,現在是中午一點時分,正是他們的休息時間。
「我可不可以到辦公室去等他們?也許他們有的人已經起來了。」綠姬婉約的要求著。
女孩子不置可否的聳聳肩。「好啊。」
「謝謝!」綠姬微笑的向她揮揮手,逕自朝辦公室走去。沒有燈光的辦公室內可以看到正文將兩張椅子並起來的躺平了睡,另外有幾個女職員則是秀秀氣氣的趴在桌上休息。
望向那扇緊閉的房門,綠姬輕手輕腳的朝文森的辦公室走去。她試圖扭一下手把,但鎖住了!她靈機一觸的想起文森曾配給她一把鑰匙,但是她一直沒用過。
輕輕一轉,門在她眼前打開了。她滿懷喜悅的臉在看到躺在沙發上的人的剎那間轉為蒼白。
鑰匙什麼時候掉了,她也不知道。她所能做的只是腦筋一片空白的瞪著沙發那個倉皇失措的男人。
「誰?綠……綠姬!你怎麼來了?」文森跳起來,將地上的衣褲匆匆的往身上套。
「干什麼?時間又還沒到。」沙發上的另一人嘟噥了一句之後,翻了個身又繼續睡。
有人按著她的肩,正輕輕的拍著。綠姬抬頭一望,看進正文眼中滿滿的同情跟憐憫。
她不能哭,她絕對不能哭!綠姬一再的告訴自己。文森不喜歡看到她太柔弱的樣子,文森也不喜歡看到她哭,文森還不喜歡……下一瞬間她卻發現自己已經倒在正文的懷中哭了起來。
「什麼事?是誰……」躺著的那個女人抓抓零亂的頭發,不悅的神色在看到正文及他懷里的綠姬後,變得漠然而略帶不安。
「綠姬,事情不像你所想家的那樣!你听我解釋……」文森焦急的搓著手,在綠姬身旁踱來踱去。
綠姬可以感覺到正文的全身都緊繃了起來。「文森,我以為你已經告訴綠姬了,你這混蛋!」他的聲音中透著怒氣。
「我是想告訴她,可是我找不到適當的時機啊!」文森試圖辯解的說︰「我跟秀玉……要不然這樣好了,綠姬,我們馬上去注冊結婚,這樣總可以了吧?」
綠姬震驚的看著他,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麼?
「文森,你要跟綠姬結婚?」秀玉陰狠的瞪了綠姬一眼。「那我肚子里的孩子怎麼辦?」
像被急雷打中般,綠姬搖搖晃晃的死命攀住正文,因為她覺得自己快倒下去了。「正文,帶我離開這里。我快吐出來了。快!」
正文一听,立到將她帶到浴室去。綠姬對著馬桶用力的吐,吐得連肚里的膽汁都干嘔了出來。她顫抖著手的用冷水沖沖臉,兩眼無神的瞪著鏡中那個比鬼還蒼白的影像。
「綠姬,你沒事吧?綠姬?」緊張的拍門聲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過來似的。就像非洲黑人用來傳遞訊息的鼓聲吧!她無意義的想著,木然的打開門。
門外除了正文之外,還有剛吃完飯回到公司的阿信跟台光,大伙兒焦急的望著她。而那個教她肝腸寸斷的男人,只是站在那里看著她,手臂被另一個女人挽著。
「綠姬,沒事了吧?我帶你去吃飯。」文森擺月兌掉秀玉的手,急急忙忙的走到她面前。「你一定又是沒吃飯,這樣下去胃會弄壞的。」
綠姬神色黯然的盯著他看。「文森,你怎麼能這樣對我呢?我那麼相信你,我相信你呵!你竟然……」說著說著,她轉向阿信他們尋求安慰。
「綠姬,我發誓我愛的人是你,你一定要相信我!」文森一再低聲下氣的說︰「我要娶的人也是你!」
「文森,你打算腳踏兩條船多久呢?」秀玉突然在一旁爆發出尖銳的叫聲,引起所有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