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麼會有……」
「方才我是逗你的。」陰少華用鑰匙打開了上了鎖的門窗,「其實我已潛伏了一晚,看見眾人都被調離崗位去準備喜事才動作,來找你之前,便已在前頭將守衛迷昏,取得鑰匙……」話才說完,他已「咿呀」一聲打開窗戶,輕輕一躍,便躍入了房中。
「走吧!」他伸出手。
龍玦想都不想就要沖上前去,然而,才朝他走了兩步,便突然停下了腳步。
「龍玦?」
「等……等等,不……我不能……」龍玦下意識模了模自己的耳朵,「我的耳?……」
陰少華順著她的手勢瞧,這才發現,那個一直瓖在她耳邊的龍形銀飾不見了。
「我不能走……」龍玦看著他說道。
「不能走?」
龍玦點點頭,神情有些慌亂。
陰少華不由得感到莫名其妙,「不過是個耳飾,掉了就算了,你若真喜歡,改日我另外打造一個給你。」
「它不僅僅只是個耳飾而已啊!」龍玦低喊。
「那不然呢?」陰少華不解地看著她,「難道你想跟那個人成親?」
「胡說八道,我寧可死也不嫁他!」
陰少華這才露出笑容,「听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走吧!」
龍玦仍是搖頭,看著陰少華不解的眼神,她淚濕了眼眶。
「罷了……事已至此,瞞你也是無用,我就跟你照實說了罷。」龍玦輕嘆,目光飄向遠方。
「等等。」陰少華突然掩住她的唇。
「怎麼啦?」龍玦不解其意。
「留在這兒說話太危險了,咱們得另找個地方。」這里搞不好隨時會有人來啊!
龍玦聞言便道︰「你放心吧,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咱們若是輕舉妄動,反易招麻煩,那個國師為了不讓你發現我,所以才只留了幾個人徹夜看守,反正我武功弱跑不掉,安插幾個衛兵和煩人的老婆子就夠了,沒想到你卻還是尋來了。」她小聲地道,黑墨般的眸子里閃爍著奇異的光輝。
陰少華不禁為她的瞳眸所吸引……
「現在,你可以專心听我說話了吧?」龍玦道。
陰少華不語了。
夜色迷茫,秋意侵心,龍玦就在此情此境之中,娓娓道出關于她自己以及耳環的故事。
「龍家不是一個普通的家族,雖然沒有任何官階,卻直屬于皇室,皇室一直視我們為守護者。上古之時,蚩尤以龍生九子作亂,龍家祖先有異能者,以神力制伏了作亂的神獸,將神獸的力量封印在‘青龍血玉’里頭,青龍血玉是古今奇物,罕見非常,然而它的能量太過強大,也太過危險,所以一直以來都被藏在龍家的寶庫之中,甚至連保護它的龍氏子孫也沒人見過它的真面目。久而久之,朝代換了,龍家雖不復往昔尊榮,卻也還是稱霸一方,而這段歷史,就被當成一樁傳說,亦真亦假,有人信,也有人不信,然而,只有龍家真正的傳人才會知曉,這是千真萬確且不容抹滅的事實……」
「這跟你的耳環,又有什麼關系?」
「耳環……是寶庫之鑰。」龍玦看著陰少華道。
「鑰匙?」陰少華怔然。
「你沒听錯。」龍玦道,「青龍血玉是極重要的家傳之物,自然也需要特別的地方保存,我們的祖先便蓋了這座寶庫,任何財物均只進不出,血玉亦然,惟一能開啟這座寶物的鑰匙,便是世代相傳的龍形耳環!」
陰少華聞言,終于明了了一切,「原來……這就是曾老六找你的原因……」
「不錯,沒有鑰匙,殺了我爹篡得大位也是枉然。」龍玦想起父親枉送性命更是傷感,「只可惜他雖知道寶庫沒有鑰匙開不了,卻不曉得耳環就是開啟的關鍵,然而……」
「國師卻知道?」
「沒錯……」龍玦看向陰少華,「陰少華,我不能走,他拿走了鑰匙……金銀財寶我龍玦不屑一顧,只有那塊血玉,它是爹爹交托給我的,我必須守護,一定要守護……」
「好了……別說了……」陰少華一把攫住她,「別說了……」
「其實……當我決定來此時,本就有一死的準備,我要見到指使殺我父親的元凶,與他同歸于盡,即使這要費上十年,二十年的時間,我都心甘情願……然而……」她緩緩抬頭,「為什麼……為什麼每當復仇心一起,你的影子就會出現在我的腦海,久久無法散去?」
「龍玦……」听見她這一番話,他不禁驚喜交加。龍玦與他……原來竟有著同樣心思。
男女間復雜的情意,早已在短短時日的相處與爭鬧中,盤結糾結,密密實實地裹住他們倆了。
從來以為自己清心寡欲,甚至沒有愛人的能力,然而……一見龍玦,他的信念就全然瓦解。眼前的人兒楚楚動人,美目含情,將難以言喻的,全以淚水道盡,教他如何不動心,如何不動情?
「龍玦……」陰少華嘆了口氣,「這是怎麼了,從我遇見你,瑞就說我整個人都不對勁了……」
「我好怕……」龍玦低喃,第一次主動擁住他,想不通,眼前男子魁梧挺直的身軀,她是從何時戀上的?她真是太不知恥了,這樣抱著一個大男人,可偏偏……她放不了手啊!
「陰少華……我曾以為只要能再一次,一次就好,只要能再被你像這樣的擁抱一次,龍玦此生死而無憾了……然而……」她突然像想起了什麼,「當那個……男人親我的嘴時,我簡直想去死……」至此,她再也忍不住淚水奔落。
「陰少華,我好恨好恨他……好恨好恨他……」
「龍玦,別哭,你把我的心也擰痛了啊……」陰少華輕抬起她的頭,為她拭淚,望著她因哭泣而蒼白的嘴唇,輕輕地靠近……
「龍玦,為什麼每次當我見到你,你不是在哭,就是在生氣?」當他萬般憐惜,不由自主地,在龍玦唇畔印下一個吻時,龍玦怔住了。
陰少華微微離開,「不要再哭泣了,不要再生氣了,雖然你爹去世了,可我還在你身邊,陰少華有血有肉,不是假的啊!」他抓住她的小手,往自己臉頰上放。
龍玦模著他的臉頰,溫熱的暖度自指尖傳來,給予一股穩定的力量……
「陰少華……你喜歡我?」她語調哽咽,卻仍一字一句地問。
許是不曾也不習慣說愛,陰少華面對這問題,露出了苦笑,那是男子漢表情中少有的,「你一個大姑娘,說這些不害臊嗎?」
「你不說,我不會知道!」龍玦咬著下唇,「我怎麼知道你跟那個國師大人是不是同一種人,是不是只為了我的身體、我的力量……」
「你胡說些什麼?」陰少華表情微變,「你疑心病未免太重了。」
龍玦淡漠一笑。
「怎麼可能不疑心呢?」
「什麼?」
「陰少華,你剛剛不是問我,為什麼國師要娶我為妻嗎?」
見他面露不解,龍玦的表情不知怎地,竟有些欣慰。
「你果然是不知道的……」她偎進陰少華懷里,「我不但是血玉的繼承者,同時也是‘力量’的傳承之人。」
「龍玦,你越說我越迷糊了。」陰少華望著她。
她嬌小的身軀為何背負著那麼多的秘密、那麼重大的責任?
不由得想起龍昊天,他將這一切全轉嫁在惟一的女兒身上,難道這是她應當受的?
龍玦見他出神,也不喚,徑自伸出手臂,在他面前緩緩掀開嫁衣的袖子,陰少華不禁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點鮮紅印記,紅得像血,紅得像焰。
「守宮砂……」陰少華道,「你給我看這個做什麼?你毋須對我證明你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