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的會的。」煙兒笑著安撫她。「我的好小姐,這會兒你光愁著姚少爺,怎就不多為自己想想?要為了他不顧身體、著了風涼,他不就又多了一樁心事?」
「你最近越來越會說話了。」
煙兒嘻嘻一笑。「哪的話?主子會變,丫頭也會變的嘛!」
心帆聞言,終于露出一抹笑容。「真是拗你不過,好吧,睡吧!」
就這樣,懷抱著未解的心事,心帆沉沉地進人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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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日正午一個穿著入時的女子直直闖進了濟民堂,小五一路攔不住,只得苦著臉跟在她身後追趕。
「誰在吵鬧?」正在診間替人把脈的梁代昌皺著眉走了出來,看見這美艷的年輕女子,也是一怔。
「老爺,小五實在攔不住哇!這姑娘風走雲急的,說是要找心帆小姐,連通報也不讓就直闖了進來!」
「唷?」梁代昌從鼻孔噴了噴氣兒,瞧向那女子。「這小姐看來肝火甚旺啊!本堂有特制保肝茶,這就讓小五給你上一碗。」他一揮手,小五陡然眼一亮,從後頭立時端出一碗保肝茶來。
孰料那女子看都不看一眼,只道︰「我找梁心帆。」
梁代昌頓了一下。「小五,去請小姐出來。」
小五奉命去了,梁代昌手一擺。「姑娘隨意坐,老夫就不招呼了。」
「你是梁心帆的爹吧?」那女子朝邊上大師椅一坐,極不客氣地問了一句。
梁代昌是見過世面的人,哪里會跟她一般見識,只見他回過頭來,神情毫無異樣地道︰「我正巧是,姑娘有何貴干。」
那女子聞言,冷冷一笑。「沒什麼貴干,只是想給您老人家提個醒兒,自家女兒要管教好,沒地教她勾引他人。」
梁代昌眉毛一抽,故意嘆了口氣。「唷!梁某家教不嚴……這是街坊老早知道的,小女雖性格頑劣,卻也不致犯下什麼滔天大禍,知書達禮四字,還勉強可以稱得上。我梁家雖不是豪門富戶,憑著我這幾下三腳貓工夫,卻也在鄰里混出了點名堂,憑著這點家資,阿貓阿狗想來攀個親的也不在少數,拒絕都還來不及了,又怎會教小女去勾搭外人?」說罷,他嘿嘿一笑。
那年輕女子被他一番搶白,甚是氣憤,正想答話時,卻瞧梁心帆從後頭走出來。
「童小姐?」梁心帆吃驚的望著她。她來這里干什麼?!
「你來得正好,我正要找你。」童衣雲忍住了氣,膘了一眼梁代昌。「我要單獨跟你說話!」
「爹……」梁心帆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事,不解的望了父親一眼,後者卻報以一個蘊涵深意的笑容。
「你們聊,我里頭還有病人呢,就不招呼了。」說罷,他便走了進去,一時間大廳只剩下心帆與重衣雲兩人。
心帆強克制住不安的感覺,說道︰「童小姐,我記得我們只曾在易牙樓上見過一次……」
「再多也是多余的吧?」
「你有什麼事情?」
「我今天來找你,不為別的,就是為了夏磊。」
心帆聞言,心口突地一跳。
「他的情形,我想你應該很清楚了吧?關于貨船……」童衣雲試探性的問了一、兩句,好測測梁心帆的底,看看她到底知道多少。
梁心帆畢竟也不是傻子。「夏磊有事情不會瞞著我的。」
童衣雲仔細地看了她一眼,仿佛想從她的眼中瞧出什麼破綻似的,好半晌,她雙手一拍,站起身來,說道︰「既然事情你都已經明白了,那你還敢跟他成親嗎?」
「夫妻本該共患難,我與他雖未成親,卻也有這份共識的。」
「好……你說的真好啊!」童衣雲咬了咬下後。「尚未成親就一副以姚夫人自居的模樣,真是不要臉。」
梁心帆臉上白了白。「童小姐,請你自重。」
「該自重的是你吧!」童衣雲道。「除非你可以幫助夏磊,不然就別妄想成為姚家的女主人,夏磊需要的可不是拖油瓶。」
「是不是拖油瓶,只有夏磊可以決定。」一向溫和的心帆听到這種話也難免動氣,只是她的修養容不得她做出厲聲斥喝的事情來。「如果有一天我成了夏磊的負擔,那麼就算要我走,我也是不會感到惋惜的。」
「很好,那就讓我看看你的氣魄吧!」童衣雲眨了眨眼楮,從皮包里拿出一張支票。
「這……這是什麼?」
「你先看一看。」童衣雲故意遞到她的面前,迫使梁心帆不得不接。
梁心帆接過一瞧,只見上頭的空白處已填了一筆為數頗為可觀的巨款,她一愣。
童衣雲呵呵一笑。「先別說什麼,這錢,當然不會是給你的。」
心帆眉心一蹙,只見童衣雲一把將支票抽了回來,並在她眼前晃著。「這筆錢是我要給夏磊的。」
「給夏磊?」心帆真是愣了。「童小姐,你為什麼要給……給他這麼多錢?」
「哈!套出話來了吧?原來你還真的一點都不知道啊!」童衣雲嘲諷一笑。
這時心帆再也顧不得難堪了,她一想到昨晚夏磊那欲言又止的神情,心中的不安就再不能掩飾了!
「童小姐,這到底是為什麼?」
「好,就讓我告訴你為什麼,小女孩。」童衣雲一邊繞著她打圈圈,一邊說道。「這筆錢其實就是夏磊的救命錢。」
「救命錢?」
「不錯,一旦有了這筆錢,夏磊因海外舶來貨船遲延的賠償就可以減少七成左右,甚至更多……」
心帆怔怔听著童衣雲說話,有些不明所以,卻又有些莫名的恐慌。她可以從童衣雲的話里得到一些訊息,但還不夠多……還不夠……
「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麼……」
「我要說的很簡單,也很明白。」童衣雲在她面前站定。「只要你也拿得出這筆錢,就能挽救夏磊的事業,如果不行,就請你識相點,以後再也別來煩他了,明白嗎?」
「你……」
「夏磊目前的情況,除了我之外,沒有第二個人可以幫他,連你梁心帆也不能。」
面對心帆啞口無言的模樣,童衣雲勝券在握的笑了笑。
「梁小姐,你還年輕,對象很好找的,而我跟夏磊認識在先,早已經有了十幾年的交情,我也認定除了他,誰都不嫁;況且我倆結合,對彼此的事業都有良好的影響,你如果為了他好,就不應該痴心妄想纏著他。」
心帆怔怔听著。「你……你愛夏磊嗎?」
童衣雲一愣,忽爾失笑。「你這是什麼問題?要是不愛他,我怎麼會願意嫁給他?」
「可是為什麼我從你的口氣听不出來你愛他呢?」
「你什麼意思?」童衣雲憤怒地質問。
「童小姐,我不是有意對你質疑什麼,如果夏磊愛你,也願意接受你的幫助,那麼要我退出,根本就是一件多余的事情,因為他的眼中早就沒有我的存在了……」
「夏磊是個好人。」童衣雲得意洋洋地說道。「他對你心有不忍,所以才讓我來曉以大義。」
「是嗎?」梁心帆苦笑。「他不是這種人,他若有事,向來都會自己親口告訴我的。」
「你懷疑我嗎?」童衣雲望了她一眼,隨即又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你離開夏磊都是最好的決定,你想明白比較好。」
「我明白,我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
「嗯?」
梁心帆見童衣雲防衛性的看著她,淡然一笑。「別拿籌碼當作要脅,否則你得到的感情不會是真的。」
說罷,她一個轉身就要走了,乍听這話的童衣雲卻有些惱羞成怒。
「等等!你站住!」
梁心帆聞言,停下腳步回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