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俊一繼續兢兢業業地經營本業,直到獨子嚴朗接手後,擴充了投資項目,才發展成現今的集團規模。
泛亞集團的投資項目非常廣泛,它包括全世界各地約二十家的連鎖飯店、電腦軟硬體周邊設施、航空業、游艇業等,最近它重返紡織業重振旗鼓,第一個動作就是與服裝設計師結盟發展。
此次泛亞集團選上邱碧雅做為第一個配合的設計人員,—來她是新人,創意十足,二來她是嚴朗母親傳美津好友的女兒,也是他青梅竹馬的好友,她的處女作當然要交給泛亞。若不是人情壓力,嚴朗向來討厭應酬,能免則免。
當嚴朗身處在一堆做作虛假的嗲聲中,覺得很是無聊,正想找個機會離開時,他看到了那個女孩——在一群濃妝艷抹、庸脂俗粉中,她簡單的裝扮令他眼前一亮,她看起來清新又自然。
嚴朗眼中閃過一抹神采。
隨後,他注意到她身邊的男伴是今天轟動服裝秀的男模兒章震。
嚴郎輕松地靠坐在沙發上,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注視全場。斜對桌的一舉一動自是全落入他的眼里。
那女孩有股特別的氣質吸引住他的視線。她仿佛置身事外,冷眼看世事。然而慧黠的雙眸中卻閃著了然的悲憫與寬容,站在是非圈外,既不批判也不介入。她——只是笑看人生。
第一次,嚴朗主動對一個女孩產生興趣。但是,他依然不動如山,穩穩地坐在位子上,並沒有走過去打招呼的打算。
「搭訕」不是他的作風,他的身邊從不缺女人,也從不需要在女人身上花心思。
雖是如此,嚴朗的目光卻不曾從她身上移開。突然間,她原本飄忽迷離的神情里出現一道缺口——強烈的落寞與孤寂,正緩緩從缺口中流瀉而出,此刻,她就像個脆弱無依的小女孩。但又在一瞬間,那道缺口迅速封閉,她恢復了原來的神情。嚴朗捕捉到那一瞬間。
一股強烈的保護欲陡地升起。他想也不想,便大步走向黎 兒。等他在她面前站定時,才驚覺自己的沖動。
「嗨!你好!」話才出口,嚴朗便對自己了無新意的搭訕詞感覺很可笑。
正沉浸于自己思緒之中的黎 兒,一听到聲音便抬起頭來瞧。
「是你!?」黎 兒的眼楮睜得大大的。
「對,是我。」嚴朗很高興她還記得自己。她是第一個拿了他的名片卻不會「騷擾」過他的女人。
嚴朗沒等她允許,便一派瀟灑地坐在她面前。黎 兒想起了那時的對話,不禁嘴角上揚。
「你看!」她攤一攤。「至今已二個多月,我仍健康地活著。」
「可是你沒有打電話來向我報告。」嚴朗故意促狹地說。
「沒打電話就表示不需要你負責。」黎 兒伶牙俐齒地回應他。
她的反應早在他的預料之中,所以他只是微笑以對,先暫停這個話題。
「我叫嚴朗,嚴格的嚴,爽朗的朗,你呢?」他很好奇眼前這個引起他興趣的女孩,他猜她可能連名片也沒看一眼。
「我叫黎 兒,黎明的黎,玉民 ,兒女的兒。」黎 兒也大方的自我介紹。
「 兒,滿特別的名字!自己一個人來嗎?」嚴朗故意裝作不知道,想問個究竟。
「不是,我的朋友是這次服裝秀的模特兒。」黎 兒的回話多有保留,除非是好朋友,不然她從不解釋章震和她的關系,對外—律宣稱是朋友而已。「那你呢?」
「我一個人來,代表公司出席這場慶功宴。」他不當一回事地說著.無意繼續這個話題。
「你女朋友沒來嗎?」黎 兒一臉好奇,歪著頭問。她不相信那女人會放他一人獨自赴宴,記得當時她濃濃的醋味,好幾里遠都聞得到。
「女朋友!?」他挑一挑眉,打趣地反問。「你是指哪一個?」
「哪一個!?」黎 兒失笑地上下打量他。難怪他敢如此狂妄,這樣外型出色的男人,的確有本錢可以左擁右抱,吃遍各色胭脂,誰教女人擋不住帥帥的表相呢!
「上次撞車時,和你在一起的絕色美女啊!」她提醒他。
「哦!她啊!只是個秘書罷了。」他冷漠地一語帶過。「對了,你後來有沒有去醫院檢查?沒留下疤痕吧?」他刻意地轉移話題。
「沒有。」黎 兒說著就抬起手肘給他看。
PUB里的燈光昏暗,嚴朗整個人向前湊近,握住她的手肘細看。
黎 兒被他突來的靠近嚇了一跳,距離之近,她可以清楚地聞到他身上混合著淡淡煙草味的男人氣息,她不禁眩惑了。這感覺很陌生而奇異,黎 兒下意識地縮回手肘。
嚴朗察覺到她的退縮,覺得很有趣。
「你怕我!?」他輕松地靠向椅背,似笑非笑地盯著黎 兒。
這男人相當敏銳,黎 兒想。「我該怕你嗎?」
「女人對我一向只有愛慕渴望。害怕?倒是沒有。」他懶洋洋地說。
天!又是個被女人寵壞的自大男人!就像她爸黎旭之。
黎 兒瞪著姿態閑適的嚴朗,語氣很冷淡。
「很不幸地,那些女人都急于討好你,沒讓人看到她們的厭惡、憤怒或者是輕視。」
「嘿!等等!我似乎聞到火藥味了!」嚴朗將俊挺的身子向前傾,不解地看著她面無表情的臉。「我惹你生氣了嗎?」
「不!」她深吸一口氣,驚訝于自己突然的怒氣,沒察覺兩人的距離在縮近。「也放任自己對女人盲目于討好的男人的行徑不能認同吧!」
「原來你是個女權主義者!」他沒有因她嘲諷的話而不高興。
「那倒也不是。我贊成的男女平等是指兩性之間的權利相等,但相對擔負的義務也應該相同,不是指一味要求假平等,工資要求相同,一旦工作的難度較高時,便推給男人做,或外出吃飯時要求男人付帳等等。其實兩性之間的體型與體力先天上就有落差,不可能事事都平等的。」黎 兒一口氣說出她的看法,情緒控制自如。
「我同意你的看法。」嚴朗的嘴角微微向上牽動。「女權的提倡是有助于男人思考近幾個世紀以來獨力掌握這個世界的一切變局,究竟是更好或更壞,加入女性的柔性管理似乎也是一樁好事。畢竟剛與柔、陽與陰才是這個世界和平共處的中庸之道。」嚴朗原本就很認同女人在工作上的才能。
「不過……女人如果能稍微控制一下情緒,或許才能真正進入所謂男人的殿堂。」他又補充道。原來拉近說話距離的身子又往椅背一靠,手指有節奏地敲打桌面。
嚴朗最無法忍受女人起伏不定的情緒變化,只要稍微一嚴厲,女人馬上變成一攤水——泣不成聲。
「我認為——這要怪你們男人。」黎 兒對嚴朗的評論很不以為然,但態度仍維持著冷靜、自制。
嚴朗停止了手指的動作。「怎麼說?」他看著她清新又富有生氣的臉龐,等著她的答案。
「當女人不太堅強、不輕易表露情緒時,你們男人會說她是個女強人、一點女人味也沒有。若是女人充分展露女性溫柔、親切的本能,你們男人又有話說,說什麼這女人一點能力也沒有,缺乏大將之風,不適合做高階主管!」她說著,便想起男人一副瞧不起人的嘴臉。「你們根本沒有準則可言,只要女人隨你們男人善變的情緒來做調適,至于升遷管道,就像一面玻璃牆,看似有機會,說穿了,真正的主宰權還是在你們男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