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朗,我看你早點回家休息好了。」她不習慣看到他現在陰霾的表情及疏離的眼神,這和剛才那個健康愛笑的大男孩根本是判若兩人。
「等一下,我想問你一件事。」嚴朗決定理清心中的疑惑。
「什麼事?」她依舊保護耐性。
「劉媽的事你為什麼會找我幫忙?」
「因為只有你可以幫我呀!」黎 兒對他的問題覺得莫名其妙。
「那章震?」他提出真正的疑問。
「他到澳洲出外景了,下星期才回來。」黎 兒回答地理所當然。
原來他只是候補,嚴朗內心備受打擊。
「我可能真的累了。」嚴朗突然覺得非常疲憊。「我想先回家休息。」
「好。」黎 兒不勉強留住他。
「那我先走了,你一個人在家小心點。」嚴朗仍不忘叮嚀。
他打開大門後,就頭也不回地走去搭電梯。黎 兒倚門而立,看著他的身影,突然覺得悵然若失。猛然間,他轉身朝她走來。
「我忘了這個。」嚴朗一把摟住她,俯下頭忘情地吻住她。黎 兒也毫不掙扎,只任他緊抱著。
嚴朗渾然忘我的與黎 兒輾轉纏綿。管他什麼章震,今天統統滾一邊快去!現在只想好好品嘗她,汲取她的甜美——這一刻,她只屬于他!
星期六的午後,黎 兒謹慎地將三百萬元的即期支票放入信封袋內封好,這是下午要拿去給劉平撞死的傷家孫太太的。為了這三百萬元,她昨晚又和嚴朗起了爭執。
那天下午他們之間有點不歡而散,但隔天早上他仍來接送她上下班,甚至于到PUB接她回家。這情形持續了二星期,不管她如何說服他或拒絕,他只是用一貫的微笑吻住她,讓她閉嘴。雖然他仍是溫柔體貼,仿佛那天乍現疏離陰霸的他只是個假象,但——她知道不是。果真,昨晚那個「他」又出現了。
記得當時在車上,兩人正聊到星期六的下午,她談及準備送錢過去和解,希望嚴朗能陪她一起去。
「我當然和你一道去。」嚴朗毫不猶豫地說。「我會帶支票去,兩百萬應該夠了。」
「兩百萬?我什麼時候只賠兩百萬?。」黎 兒不解地看著嚴朗。「孫太太家中還要養育四個小女孩及二位老人家,既然劉平喝酒肇事,錯在他,這筆錢我不準備打折。」
嚴朗商人的本能又出來了。
「 兒,你太天真了!那個孫先生已經快五十歲了,論投資報酬率,做到六十歲也頂多兩百萬肆拾萬,何況他也超速,並不是完全沒錯,其實兩百萬足夠了。」嚴朗擺出一副實事求是的姿態說明。
「我不喜歡人的價值被物化了!你是計算他的工作價值,我卻是衡量他對家人的付出!你看他們的家,雖不富裕,卻充滿了家的溫暖,到處擺著全家福的溫馨照片,孫先生真的非常盡心盡力照顧這個家,我看到的是愛!這是幾千萬也買不回來的。所以我答應他們的要求。」黎 兒一點都不認同他的說法。嚴朗怎能明白,這是她一直渴望卻得不到的家庭,而劉平破壞了他們,她只能以錢來彌補這種過失。「而且我有足夠的錢來支付。」
嚴朗原本被她的話感動,正在深思這不同的價值觀時,听到她最後一句話,不禁蹙緊了眉頭。
「你哪里來這麼多錢?」嚴朗語氣嚴厲地問道。他早巳準備要幫她支付這筆錢,這對他來說只是九牛一毛。
黎 兒知道這是個關鍵時刻,一旦決定坦白,也等于要重新面對過往的記憶,而這是她極不願做的事。
她深吸一口氣,決定和盤托出。
「這筆錢是我爸幾年下來給我的生活費。因為我一直沒有動用,所以累積了一筆滿可觀的數目。」黎 兒面無表情地道出。
嚴朗驚愕地瞪著她。
「你是說,你爸爸一直有給你一筆很可觀的生活費,而你卻從早上工作到晚上,把自己累得跟狗一樣!我是不是有听錯?」嚴朗眯起眼端詳著黎 兒。
嚴朗一直對她的家庭狀況。認識她以來,從沒听過她談論家人,包括父母及兄弟姐妹,而她現在住的地段,房價並不便宜,她甚至有佣人照顧,但她卻拼命的在賺錢。
他們之間相聚的時間非常短暫,他一直不願浪費時間去追究那些疑問,畢竟他要的是她,並不是她的家人。今天既然提到這個話題,他決定面對它。
「你沒有听錯。」黎 兒看著遠方,記憶似乎又倒回十三歲那年。「我爸和我媽在我國一時便離婚了,他們是徹底撕破臉,對簿公堂而判離婚的。我是我爸在那次敗訴唯一贏得的東西,我哥則判給我媽,而且立刻改姓,這對我爸來說是一種奇恥大震,所以他決定加倍補償我。」她苦笑地看了他一眼。「用錢!他每個月都會匯錢到我戶頭,可是我一直不想去動它,也許一想到那是他的補償就有壓力吧!」
說著,她瀟灑地雙手一攤。「沒想到是這麼一大筆錢,我居然是個小盎婆了。」
嚴朗凝視著她時,一顆心跟著她的話加沉痛。他看到的是一個小女孩渴望父母的愛,得到的卻只有錢。奇異地,他知道她不用錢的真正原因——她不必去面對父親不愛她的真正事實。此刻的他,憤怒地想去揍扁她那該死的父親。
「那似乎使我更有理由追求你了。」他逗弄著說,刻意沖淡她心中的回憶。
「你可能要失望了,現在馬上短少參百萬。」黎 兒低柔地笑著。
嚴朗痴痴地凝視她偶爾流露的溫柔,心中某處堅硬的角落正一片片瓦解……
他不想和她玩游戲了,這樣的女孩不能用這種方式褻瀆她。一般人面對這種家庭,可能早就自暴自棄,她卻選擇自立自強的生活方式。她值得以尊重呵護的方式疼惜。他情不自禁,俯下頭深吻她,這次的吻多了萬千深情。
當他轉過頭吻她的頸項時,她卻笑著傳來一句︰「別以為這樣就能說服我減少一百萬。」
嚴朗不禁仰頭大笑,他的 兒真可愛——他的 兒!嚴朗喜歡這樣叫她。
「那是你的錢。」他不在意地微笑。「當然由你決定,我沒意見,」
「那就這樣決定。我們一起過去?」黎 兒仰頭詢問。
嚴朗微笑點頭。
「還有……」 兒略為猶豫一下,便說︰「這件事不要讓章震知道,明晚他會來PUB找我,我擔心你遇到他會不小心說出來。」
一听到章震,嚴朗的微笑馬上消失不見。
「為什麼不想讓他知道?」他冷冷地問。
又來了!黎 兒不解地看著他冷漠的表情。
「最近他的工作壓力很重,我不想讓他太擔心,而且,他也會像你一樣把我罵一頓,若他知道的話。反正我們已經解決了,也沒必要告訴他。」其實黎 兒不想讓哥哥知道她和嚴朗走得這麼近,他肯定會訓她一頓的。
「不想讓他擔心?」這真體貼!嚴朗不禁冷哼了一聲。
「你干嘛不高興!誰惹你生氣了?」黎 兒不懂他為什麼又有那種憤怒、疏離的神情,而且是針對她,這點讓她有點無法承受。
「除了你,誰有那個膽子。」他沒好氣地說。
「我!?」黎 兒兒莫其妙地看著他。「我說了什麼,還是做了什麼?」
「你自己心里明白。」嚴朗的口氣中有絲冷硬。他氣黎 兒腳踏兩條船,但更氣自己放不下。
「我心里明白!?」黎 兒听得一頭霧水,不禁動怒了。
「我根本不明白!可否麻煩你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