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筱琪就是如此,愛發呆、愛作夢,永遠地迷糊而抓不到重點。其實她還是聰明的,否則她也考不上大家眼中的明星大學。只是她覺得自己老是把一件好好的事搞砸,總是一直在後悔自己做過的事,那可就真是一個人的悲哀了。沒有進步也就算了,還不斷地退步,是心埋有問題,還是頭腦秀逗的關系?她已經覺悟,在對方還沒發瘋之前,她可能就已經先進精神病院接受治療了。
「死風群拓!我若變成神經病,也都是你害的。」說著,又忿然地抓了一把樹葉咒罵著那已被她唾棄到下一百八十層地獄都不止的人。
她也不懂自己為何要對十八年前那一句童稚的話語記恨到現在,她想也許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吧。可能那時她還小吧!她純真幼小的心靈居然被傷害得如此徹底,枉費那時她還偷偷喜歡著他,不過她永遠不會承認這一點。早熟的她,當然知道那只是一時的情懷,不足為提,若換成現在,她才不屑一顧呢!真懷疑自己小時候眼光竟如此之差。
「哼!」到現在還是氣忿難平。
她豈是小器之人?若不是當初那一桶水,不,是冰水,錯!簡直是一桶冰塊,正中地砸在她頭上,她才不會心寒成這般,立誓這輩子一定要讓他嘗到失戀是何滋味,這早在她兩歲時他就給了她的東西。可是,上天似乎不從人願,打從她懂事以來,他也許學業上會受到挫折,但女人方面卻是無往不利、得意得很,已經到了欲罷不能的地步,自己送上門的永遠多如過江之腳,倒也沒見過他去追過誰,這點倒能讓她稍微心平一些。
真是莫名其妙了!他追不追女人關她什麼事?她為她這個念頭震驚了下,努力撇去心里的聲音,益加加快腳步。幾乎猶如到健步如飛的程度,根本沒在看路,只一心想甩丟那惱人心煩的思緒。
「哎喲!」人要是一倒楣起來,還真是沒完沒了。瞧!現在沒事居然自己走路去撞牆?怎不一頭撞死倒快活些。逃避現實也是安筱琪天性里的一大特色。
不對呀!這哪有可能在一夜之間造了面牆?怎不挖個地洞送她,她還高興些。
正疑惑的同時,也抬頭看到底是怎麼回事。若夠堅硬的話,她下介意先練習一下今早新創的招式。嘿!嘿!嘿!
「真沒見過你這種女人,跌倒了也不知道要站起來,還能坐在地上學白痴傻笑。」被她撞到的人看了下手表︰「你已經坐了五分了,我看你還要坐多久?」
安筱琪還來不及看到人,就被這低沉得像死人的聲音嚇得彈跳開十大步之遙,她當然知道這聲音的主人是誰。
「你見鬼了嗎?還是被仇家追殺?雖然你是罪有應得,但我還是可以念在兩家交情匪淺的分上幫你一回。你也不必太感激我。」風群拓雙手環胸半倚著樹,一派瀟灑地說。
「謝謝你嘍!雞婆。」那個鬼就是他這死人變的,變成仇人也是他欠她的。要她感激?門?門兒都沒有!
「我早知道好心沒有好報,尤其是像對你這種人。」
「我也知道黃鼠狼給雞拜年。」安筱琪很快將方才的失措平復,唯一能讓她集中精神的,就只有和他吵架的時候。
真悲哀,但可慶的是,她還有注意力集中的時候;相對不幸的是,她從來沒吵贏過他。
「我知道鴨變不成天鵝,倒沒想到也能變成雞。」像是頓悟了一般,風群拓夸張地拍了下額頭。
「好,是雞、是鴨,還是天鵝都不重要,風群拓!你最好記住你對我做的一切,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這真是她的惡夢,像烙印在背上的標記,她一輩子似乎再也洗刷不去;他是她所遇過最惡毒無情的人。
風群拓心底閃過一絲後悔,但很快又被自己推翻,不怕以後沒好覺可睡,反正已經習慣了,如果沒人吵他,他可能還會不習慣吧!比起她惡劣的行徑,他這還只能算小巫見大巫而已。
「丑小鴨,可以告訴我你的神功在哪學的嗎?」含著即將爆發的笑意,風群拓困難地問。他知道她還是有過人之處的。
「什麼?」一時反應不過來,安筱琪著實愣了一會兒。什麼跟什麼呀?雖然她已經很認真的在和他吵架了,但還是不懂他在說什麼。她有一種被算計的危機感,眯起眼,毫無保留地瞪起他。
「你也知道我是喜歡看武俠小說的,今日能一窺如此奇特之招式,雖是旁門左道,倒也令人佩服。」努力抑下狂奔的笑意,他咬文嚼字地扮斯文,但眉目之間與上揚的嘴角已將他的笑意表露無遺。
「常言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雖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但基于愛護動物的理由,我可以發揮我最大的憐憫之心,讓你把遺言交代完再走。」好奇心使然,再加上不服輸的個性,她一定要知道他到底要說什麼。只是已然掩不住即將爆發的火氣,猶如凝聚已久、蠢蠢欲動的火山口。
「女俠所言甚是,臨死前能親眼目睹姑娘的‘發呆神功’,在下死也瞑目了。」發呆神功?真虧地想得出來,只是用在她身上再貼切不過了,全天下大概找不出第二人能出其右,與之較量的了,所以他不覺得將它形容為發呆神功有何不妥,簡直就是為她量身打造的。說完,他是再也忍不住爆笑出來。
可惡的臭男人!安筱琪氣得說不出話來,隱約她可以感受到自己緊握雙拳與微顫的身軀。她當然知道自己的缺點,只要一發起呆來,就像靈魂出了竅一般,能到目不視物、充耳未聞、食不知味如此爐火純青的功力已不容自己辯駁,這才是最令她生氣的,因為那是事實,所以她只能處于挨打狀態,咬牙切齒。
什麼叫啞巴吃黃連?此刻她已能深深體會它的精髓。閉上眼楮,她真不想再看到這個討厭的人,但耳朵又不時傳來他如鬼魅般揮之不去的嘲諷,這人還真懂得乘勝追擊呀!
「丑小鴨,你還好吧?你好像快走火入魔了?」似乎真感到一絲愧意。唉!女人是真該讓她一些才是,也不知怎地,踫上她,他就會失去男人該有的器度,仇人當久也會煩的。
從他五歲開始,他倆就沒正眼看過對方,原本他是有想過要道歉的,但她所做的種種行為已讓他完全沒了那個念頭,反而理直氣壯地覺得該道歉的是她才對。就因為這種觀念上的差異,十八年來沒人肯低頭,從冷眼相對到破口大罵。
哪天不知會不會動手打起來?風群拓忍不住這麼想著,他猜想那天應該不遠矣。
「你是雞,我是狗,我們原本就是天生的宿敵,在一起的一天一定會雞飛狗跳、雞犬不寧,所以別氣了。看在你難得安靜一天,我就送你回家好了,否則以你這種走路的方式,可能走一輩子都到不了。」閑閑地說完後,他動作機靈地閃到一邊,笑著。他就不相信安筱琪沉得住氣。
「你說夠了沒?」安筱琪的火山已然爆發,也不管打不打得過他,反正先打再說,打到一下算一下,總比每天槌牆壁來得真實。
「君子動口,小人──」他話還沒說完。她已一拳揮過來。
沒想到他才剛擔心的事馬上就應驗,他想他若失業的話,可以去擺一個「鐵口直斷」的算命攤了。
「少嗦!」
一口打斷他的話,不想再听到他聲音,出手就和他打起來。不過以他空手道和柔道的實力,她當然不會傻到與他力搏,這是要智取的。雖然她也學過幾年柔道和一些防身術,但對他來說都不過是一些花拳繡腿,所以在最後關頭她會使出她的絕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