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小苗態度轉變當然是有原因的。
翻開台灣體壇史,從沒有一支球隊可以打進「世青賽」決賽,就連可以打進亞洲區甄選賽的球隊,就已是鳳毛麟角。
受限于體形等因素,世界排壇從來不是亞洲人的天下;黃色人種奮斗了許多年,依然被摒除于世青決賽之外。
然而,這個江森卻打破這個魔咒,由他帶領的球隊初試啼聲,便攻上亞洲預賽之頂,更在不被所右人看好的情況下,一舉奪下冠軍,舉世嘩然。
他的豐功偉業還不止如此,被世界各國譏為僅是曇花一現的他,再次用事實讓外國佬跌破了眼鏡,接下來,一連三屆勇奪世界冠軍……
江森這個名字,從此被神化,更與「奇跡」二字連在一起。
他不僅締造了黃種人輝煌的紀錄,一雪慘敗一世紀之恥,更寫下世界紀錄,讓台灣排球隊揚名海內外。
創造了如此輝煌成績之後,更難能可貴的,是他這個「奇跡」始終選擇隱藏在光芒背後。
他不僅拒絕任何錦上添花的應酬,更厭惡媒體的炒作追逐,後來,竟上演失蹤記,只以新聞稿的方式交代了行蹤。
後來,听說他躲到美國進修,但由于得不到任何證實,挖不出任何新聞的媒體最後也不了了之。
當然,他這種怪異的行徑,自然又被媒體繪聲繪影了好一陣子,無形中把他塑造成神話里的英雄,蒙上一層厚厚的神秘面紗。
如今,天啊!原本遠如天邊一顆星的傳奇人物,竟然會出現在她眼前!
這對將「理想」視為職志的司小苗來說,當然成了一顆信心猛藥,一個助她完成理想的「威而剛」。
所以,哪還管什麼新仇舊恨,她全身上下所有的細胞,全被一種「偶像情結」塞滿,「骨氣」很沒格調地變成了崇拜。
見目標物在十二點鐘方向出現,司小苗趕緊放棄做了一半的伸展運動,討好地朝江森跑去。
「前輩,考慮清楚要收我為徒了嗎?」
一听到這清脆的聲音,江森的臉又垮了一半。
這個小矮人到底想干什麼?
一個禮拜了,她已經「莫名其妙」纏了他一個禮拜了。拜師學藝……哼!連續劇看太多了吧?虧她想得出來,簡直荒唐到了極點!
原打算視而不見地從她身旁繞過去,但司小苗卻像只哈巴狗般黏在他身旁。
「前輩,我很誠心地請你收我為徒好不好?」
「你搞錯對象了,我說過很多次了,我只是個平凡人,沒什麼本事收人為徒。」江森一臉的煩躁。
司小苗卻笑嘻嘻地再道︰「前輩,你太客氣了,你寫下的紀錄世人有目共睹!連續三年的世界冠軍耶!這種紀錄實在太輝煌、太了不起了!」她一臉的崇拜。
江森眼中的不耐煩更甚。
「考慮一下收我為徒好不好?」她不識相地再道。「如果你肯將那套致勝的秘訣傳給我,我一定可以——」
听到這兒,江森再也無法忍受地吼了一句︰「你煩不煩?」
這聲獅吼讓全無防備的司小苗震退了好幾步。
「我鄭重的告訴你,我沒有什麼致勝的秘訣,我也不會收你為徒,請你離我遠一點,不要浪費我的時間。」吼完,撇下她,往前跑。
這充滿肅殺之氣的狂吼,正常人听了會不寒而栗,糟就糟在司小苗從來都不是正常人……
只見她清澈的大眼眨了眨後,又邁開腳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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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師求藝一連兩次受到重挫,坦白講,司小苗實在有那麼一點點的泄氣。
不過,她以「天將降大任」勉勵自己,當年的劉備貴為蜀地之王,仍三顧茅廬感動了諸葛亮出山相助,她——只是區區一株小苗而已,尊嚴有什麼不可喪失的,有朝一日,她一定可以感動前輩收她為徒。
由于暑假剛開始的前幾天,活動中心檢修水電,女排移師到操場旁的球場。
現在水電已檢修完成,訓練當然回歸正軌,她們仍如往常使用五樓球場,而男排也依慣例使用七樓球場。
每天練完球後,司小苗從來不急著回家。
她有個習慣,就是每天在練球結束後,一定回到辦公室寫心得報告,把本日訓練課程徹徹底底檢討一遍後,才會收拾一切回家。
今日,她又留在辦公室中檢討反省。
本來她實在沒什麼好檢討的;然而,臨時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靈感,一套無懈可擊的新招式,就這麼無端地從她的小腦袋中涌了出來。
她當然立即拿出紙和筆,把自己的構想圖文並茂地畫了出來,並注解詳細。
由于太投入,精神奕奕的她絲毫不覺時間飛逝,等到她終于放下手中的筆時,已快九點。
「真是太完美了!好,就取名叫‘司式快攻’。」她志得意滿地揚起手中的作品,感到無比的驕傲。「要是能得到前輩的指導,相信世界冠軍離我不遠了!」
她吻了吻手上的成果,本來還想多志得意滿個幾分鐘,無奈,肚子傳來的咕嚕聲提醒了虧待它的事實。當下,一躍起身,「啪」的一聲關掉了電燈後,準備下樓。
誰知,就在她轉身走出門口的同時,樓梯處一道窸窣聲傳了過來,她警覺地停下腳步仔細聆听。
這麼晚了會有誰?又不開燈……該不會是……
小偷!
沒錯!一定是小偷!她恍然大悟地喊了聲「賓果」。這腳步聲窸窸窣窣的,一听就知道一定是那種不太光明磊落的人,故意發出來的。
好啊!最近體育組的器材老是被偷,看來就是這個竊賊干的了!
她迅速地轉著念頭,把原本握在手中的偉大發明,安穩地放在右側口袋,跟著扎開馬步退到了牆邊,等待那竊賊自投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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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森模黑一路來到活動中心五樓。
這麼晚出現在這兒,並非有什麼不良企圖,而是他把隨身的皮夾弄丟了,來這兒踫踫運氣。
本來,丟了皮夾是沒啥好緊張的,但,壞就壞在他所有的家當全在皮夾里頭。
雖已在學校與住處間往返的路上找尋多次,卻都無功而返。他只好把希望寄托在中心七樓的辦公室,再找不到,他只好厚著臉皮向薛老師求援。
由于初來乍到,他還沒搞清楚活動中心的結構。為了找因省電功能而設計的隱藏式開關,就先讓他吃足了苦頭。
後來,他干脆放棄開燈的打算模黑上來,反正,還有一點月光,不至于到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
一開始,由于無法適應黑暗,他只能憑著記憶,躡手躡腳地來到五樓。
如果,他一路直上七樓的話,或許這場莫名其妙的「慘劇」,根本不會發生。壞就壞在他剛來到五樓的時候,自其中傳出的一道細微聲響,引起了他的注意。
最近,他听說了體育組連連遭竊的事,于是他改變了原來的打算,準備跨進五樓探個究竟。
誰知一腳才踏出,一陣突如其來的扭力讓他整個人騰空飛起,轉了一百八十度落地後,雙手立刻被人用力扭至背後,墜地後的疼痛加扭痛令他忍不住申吟出聲。
「哈哈!竊賊先生,很抱歉,今晚你沒辦法得逞了!」司小苗得意的聲音劃破黑暗。
這得意又清脆的聲音——被纏了幾天的江森當然不會陌生。
而這小矮人的話讓他明白自己被誤會的處境,當下,他忍住痛想立即出聲表明身份,才動了一下,手肘處一陣更猛烈的拉扯,令他又悶哼了一聲。
「不要做無謂的掙扎,你已經成為階下囚了。」
「我……」忍著被撕扯的疼痛,江森極力想出聲,卻又被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