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梨霏也認出了他。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人到背時喝口涼水都塞牙。居然會在她獨自傷春悲秋的時候遇上她最討厭的人。
陸允奇,這個名字可以說是她一生的夢魘。無論她轉到哪所學校,他都能神奇地接在她之後轉來,然後帶動整個班級,甚至整個學校的同學欺負她。
完了,他很顯然已經看見她了,要躲已經來不及了。
「哈啊!賀梨霏,很高興又能和你在新的學校見面!」
她不語,只輕輕擦去頰邊的淚水。
「喲?你在哭嗎?什麼事讓你這麼傷心哪?」陸允奇走到她跟前,勾著身子毫不避諱地直視她。
她受不了他咄咄逼人的凝視,微微地將身子側開。
「你可不能隨隨便便掉淚呀!我听說……你是宇陽王對吧?作為宇陽高中一大名勝這麼窩囊那就太……」
「我才不是宇陽王!」他的話引起了她激烈的反彈。
她的怒氣反而令他笑得更開心︰「不錯嘛!丙然有點宇陽王的架勢了。」
那個為陸允奇作校園介紹的男生听著他們的對話听得渾身冒冷汗。他在陸允奇身後不斷地輕拉他的衣擺︰「別說了……求求你別說了……我們走吧……」
「你怕什麼?」陸允奇大聲說道,「像她這樣的膽小表,成不了什麼氣候的!」
他的話就像一記重錘敲在她心上,擊碎了她原本就薄弱的信心與意志。她覺得眼眶一熱,淚水又要不爭氣地往下掉。
「說你是宇陽王,誰信哪?你要真是宇陽王的話,就叫幾個人來幫你啊!」陸允奇笑得很賊,簡直吃定了她好欺負。
忽然一只手從背後揪住了他的衣領,狠狠地向後一拖,陸允奇整個人都被摔倒在地。
「你是誰啊!王八蛋!」他仰在地上沖那個高大的背影吼道。
「我是你祖宗!」呂歆歆盛氣凌人地雙手叉腰,居高臨下地回應他。
「小兔崽子,你很有膽麼!耙對我們宇陽幫的老大出言不遜?」有如天降神兵般,宇陽幫七個小分會的會長一字排開,在賀梨霏身前形成一堵高大的「人牆」。
「老大,你還好吧?」阿健為淚流滿面的賀梨霏遞上紙巾。
宇陽幫除了開會以外,第一次人員到得這麼齊。「光之護法」,「影之護法」,七小分會會長,幫里所有干部幾乎都來了,只少了一個人——上任宇陽王俞曠杰。
「小子,你是哪路貨?」
「剛轉來就惹到我們新任老大,你不想混了是不是?」
「老大,你說怎麼處置他?」
「這種小事何需過問老大,直接群毆他一頓得了。」
「傳出去對幫里影響不好,大家會笑我們以多欺少的。」
「那還是交給大姐大吧。」
「對呀,大姐大一人就可以輕松搞定他。」
「人牆」七嘴八舌地聲討了一陣,最後決定將懲敵重任交予呂歆歆。
「你、你們是誰!」陸允奇轉頭想尋求朋友幫助,才發現那個據說和他很鐵的哥兒們早已溜得不知所蹤。
「她是宇陽王,是我們幫的老大。我這樣說,你明白了嗎?明白就好,你就不會覺得死得太冤枉。」
呂歆歆說完後,接著就是一連串兒童不宜的暴力鏡頭。「她……她剛才說你們是什麼?」賀梨霏不理會陸允奇一聲高過一聲的慘叫,抖著嗓子問道。
阿健嘆了口氣,接著開始作自我介紹。
「我是宇陽王的助手之一,呂歆歆也是。而他們七個則是幫里各小分會的會長。而你,則是我們的新任領導者。今後,我們都要追隨你了。」
「不可能的!我說過無數次,我絕對不可能是宇陽王的!」說完賀梨霏使出全身力氣推開那一堵人牆,飛也似的跑了。
「老大,她還是跑了。」阿健望著她逃離的方向,心中十分憐憫。不管怎樣,俞曠杰的作法還是太強勢了。
俞曠杰從一棵大樹後走出來,心中雖然不忍,臉上的表情依然決絕。「呂歆歆,你別打了。」
「沒搞錯吧,你要為他求情?」
「誰說求情的?我要親手教訓這個家伙!」俞曠杰邊活動手指的筋骨邊想︰對不起了,梨霏。這是我最後一次動手揍人,你就原諒我這一回吧。
「陸允奇,男,十七歲。身高184cm,體重七十六公斤,血型AB。曾于小學、初中與賀梨霏同校;小學二年級、四年級、五年級及初中一、二年級與賀梨霏同班。據調查,此人經常伙同一幫同齡男生欺負賀梨霏。其行為之惡劣,令人發指,為天理所不容,人神共憤……」
「好了好了,後面那堆屁話可以省省了。」俞曠杰不耐煩地擺擺手。他只想知道有關陸允奇的情況,其他的他根本听不進去。
「陸允奇?哼!奇怪的名字!一听名字就知道他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俞曠杰接過阿健手上的調查報告,邊看邊批評︰「人長得奇怪,胸肌厚實得就像胸部一樣!和我一樣的身高居然比我重了四十斤!吃什麼長的?簡直就是頭豬!」
「不會啊,其實我覺得他身材挺好。」那種肌肉發達的強健身軀正是他夢寐以求的。
「哼!比我壯有個屁用?還不是被我打得滿地找牙。」
遇上你能夠不滿地找牙的恐怕是極少的例外。阿健心想。
「外表變態還不夠,居然連心理也變態!苞在賀梨霏後面轉了那麼多次學還屢次欺負她,分明是暗戀她!」俞曠杰最恨這種沒種的男人了;明明哈別人哈得要死;卻非得擺出一副不在乎的酷樣,但又希望對方在乎自己,只好靠欺負人讓對方對你的印象深刻。受不了!簡直幼稚到了極點!
是男人就要有能耐保護自己重視的人。這是俞曠杰最近新創的座右銘。
「老大,你這樣背後說人壞話似乎有點小人哦!」阿健打斷俞曠杰的義憤填膺。說到底俞曠杰不過就是氣惱那個陸允奇居然敢肖想賀梨霏罷了。
「總之,我絕對不會讓這個家伙好過。」
「夠了吧,你已經讓人家在17歲青春年少之際不得不瓖假牙了,還打算教訓他?你不是發過誓說這輩子再也不亂揍人了嗎?」
「我的確不會自己動手揍他。所以阿健,你和幾位弟兄參謀參謀,認真想想治那個家伙的法子。」
「你不是說你已經不是宇陽王了嗎?」
聞言俞曠杰立刻將臉一沉︰「難道就因為我不再是宇陽王,我對你們就一點兒號召力也沒有了嗎?」
「不不不……」阿健變臉的速度也很快,他已經立刻換了一張諂媚的笑臉︰「治那個小子是不是?沒問題!我辦事你放心,保證將他整個生活不能自理。」
般什麼嘛,還說退位、淡出江湖、金盤洗手呢,結果和原來的狀況沒有什麼改變麼。還不是一樣愛指使人,看來愛情的力量再偉大也只能讓他犧牲到此了。阿健如此想著。
這時,他發現了縮在柱子後,探頭探腦的賀梨霏。兩人視線一對上,她立刻將整個身子都隱匿于柱子後。
唉!他已經對短期內能看到賀梨霏大大方方地出現在他面前不抱任何希望了。自從上次他清楚明白地表示自己是宇陽王的助手之後,她防他們就跟防賊似的。就連呂歆歆也無可避免地被她嫌棄,听說她們的寢室近日里一片死氣沉沉,兩人基本已不再溝通。目前,賀梨霏已經淪落到只有老大一人值得依靠的地步了。
哼,真是好笑。她認為最安全可靠的港灣事實上正是狼窩。不知她若知道老大就是宇陽王本人時,會有什麼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