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我是記者,還把狗放出來嚇我。他說得好像當記者就有罪一樣。」
「嗯,因為我爺爺是這一帶的名人。他的白蘭地酒廠雖然不大,但卻是世界上最好的酒廠之一。他非常堅持酒的品質,拒絕過分商業化。最近他心髒病發作之後,報紙開始爭相報導此為『朝代之末路』,有些人甚至想要奪得到『最後』的訪問機會。」
蘿莉本想再多問一點,但是她不想讓烈德起疑心。
城堡是用灰色巨石建築而成,傲然地矗立在山頂上,高塔聳入雲霄。這是一個童話般的城堡。在這個神秘之處,會使一切浪漫的傳說成真。突然,一股戰栗竄過蘿莉的背脊。
賀斯從大門後跑出來迎接她,漢娜緊跟在後。烈德幫蘿莉坐上輪椅,推她進去。漢娜和賀斯也跟著走進去。
「希望你會喜歡你的房間。」漢娜說︰「它在一樓,省了你爬樓梯的麻煩。」
蘿莉看向窗外時,驚呼一聲,由這里可以俯瞰整個峽谷的景色。萊茵河在城堡下一百多公尺處,因午後的陽光而閃閃發亮著,她從來沒有看過這麼美麗的景色。
「你可以看到那邊的蘿莉萊仙女岩。」賀斯指著河流。
「夠了,賀斯,」漢娜很快地說︰「伯伯說過不準再提這件事。」
賀斯好像還想爭辯的樣子,但是有一位身穿護士服的中年女子走了進來,打斷了她。
「這位是海嘉,她負責照顧你。」漢娜為她們介紹。「她得和你談談,所以,我先告退了。」她也把其他人都趕了出去。
海嘉說︰「我要你立刻上床休息。因為你頭部受傷,所以接下來的幾天,你都要好好休息。」
「經過剛才那段車程之後,我的確覺得有點累。」蘿莉讓海嘉幫助她上床。
「等你休息得差不多之後,我會再回來。」海嘉說。
蘿莉幾乎立刻就睡著了,數小時後她醒過來時,已經是傍晚時分了。海嘉帶著她的晚餐進來。她打個呵欠並伸伸懶腰,告訴海嘉她已經感覺好多了。
「很好。」護士愉快地說。「浙漸地,你下床活動的時間會愈來愈多,所以我們要訂一些規則。」
「我需要規則嗎?」
「每個病人都需要規則,我堅持這一點,至少,我試著這麼做。」
她的語氣暗示著她最近打輸了—場仗,所以蘿莉問她︰「但是,常常都不成功嗎?」
「其實我是來這里照顧男爵的。他房間隔壁還有一間空房,我認為把你安排在那里會更方便我照顧你,但是科雷先生不肯听我的話。他堅持一定要你待在這里。真是沒有效率!」
科雷讓她住在這里或許讓她不用爬樓梯,但是,蘿莉卻相信他這麼做只是要把她和男爵隔得愈遠愈好。「听說男爵的心髒病發作了?」地試著不要表現出太感興趣的樣子。
「沒錯,大約一個月以前。」
「一個月……」蘿莉沉思著。「你知道確實的時間嗎?」
「是在十五號的時候,你問這做什麼?」
「沒什麼,只是好奇罷了。」她突然有種恐怖的感覺,仿佛剛看到了另外一個世界的景象……安娜剛好是在十五號去世的。
「這次的發作很嚴重,我們本來以為他已經沒有希望了,」海嘉回憶著。「但是他一直努力堅持下去,現在他的病情也絲毫沒有起色,仿佛他準備要走了,但是卻有某件事情牽絆住他。」海嘉聳聳肩,離開了房間。
蘿莉吃完晚餐後靠回枕頭上。她的床正靠著窗戶,所以她可以清楚地看到蘿莉萊仙女岩。落日灑下一層金色的光輝,令它像是飄浮在遠處的半空中,遙遠而神秘。
或許男爵在安姍去世的那天發病只是一個巧合,但是她的心卻低喊著不可能只是這樣。
有某件事情牽絆住他。他在等待,而在此充滿浪漫傳說的神秘處,很容易讓人以為他是在等著蘿莉,以及他曾經愛過的女人帶來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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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進城堡的頭幾天她都很安靜地度過,睡眠佔掉她入部份的時間。賀斯則一有藉口就溜進她房里,但是漢娜從來不讓他待太久。
這天早晨醒來,蘿莉覺得自己已經好多了。海嘉幫助她更衣,並把輪椅推進來。「你會需要它一段時間。」她說。「然後,你就可以試著用拐杖了。」烈德也跟著進來。
烈德把她推到一間很大的日光室,桌上擺滿了早餐,漢娜和科雷已經就座。科雷看到蘿莉時,有禮地起身,而賀斯則迫不及待地跳起來說︰「坐在我旁邊,蘿莉萊。」
他說出最後幾個字時,知道自已又犯了錯,懷有罪惡感地瞥了他伯伯一眼。但是,科雷似乎沒有听到。「柯小姐,很高興看到你好多了。」他很正式地說。「但是,不要讓賀斯把你累著了,不然你很快又會倒下去。」
「我沒有把你累著,對不對?」賀斯問蘿莉。「我對你的健康有益,對不對?」
「是——有益到害她把腳踝跌斷。」科雷挖苦地說。
「那並不是賀斯的錯。」蘿莉回嘴,並投給科雷意味深長的一瞥。科雷倏地臉紅了,不再多說。
「這當然不是賀斯的錯,」漢娜感激地看了蘿莉一眼。「科雷,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對這個孩子這麼嚴厲。」
「對他嚴厲?」科雷重復著,看起來非常困惑。「叫他不要—個人跑出去,別使他自己或別人陷入危險之中,這叫嚴厲嗎?」
「噢,別再說了。」蘿莉說。「你一定早就把這個可憐的孩子教訓一頓了吧!」
「你怎麼知道我曾這樣做?」科雷問。
「嗯,我打賭你有。」她說。如果她說出她無法想像他連小孩子的一點小餅錯都要責備的話,那就太無禮了。
科雷看向賀斯,後者喃喃地說︰「科雷伯伯並沒有說什麼。」
蘿莉看看科雷,科雷也迎向她的視線,其中表明了他知道她的驚訝。他堅毅的面容黯淡了下來,接著,他起身拉開座椅。「容我先告退,我還有些工作要做。」他走了出去,叫女擁送咖啡到他的書房。
蘿莉咬著嘴唇,完全不了解彌漫在室內的氣氛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但是卻了解科雷的臉皮比她想像中還薄。她希望能有機會為自己這麼倉促地下結論向他道歉,但是,她同時也認為他的先行離去是為了避免道歉的尷尬。
早餐過後,烈德推她繞著城堡走了一圈。他是一位令人很愉快的同伴,總是說些甜言蜜語並使她開懷地大笑。但是,她只把半個心思花在他身上,而另外一半留在科雷那里,這令她有點驚惶失措。她想,一定是萊茵河的神奇氣氛感染了她,淹沒了她的理智,使得她變得如此怪異。
烈德開車帶她到鎮上的一家咖啡店欣賞河岸的景色。
「你不應該花這麼多時間陪我,」她抗議著。「我相信你還有重要的事要做。」
他扮了個鬼臉。「我在家族企業的銷售部門工作。我承認那並不困難,因為我們的白蘭地已有相當的名聲,但是,不論科雷是怎麼說的,我所做的也不過是『微笑和魅力』而已。」
「听起來科雷像一位暴君。」
「最好不要惹他生氣,」烈德同意。「但是,他也沒有那麼壞。當你有麻煩時,他是一位很好的朋友。」
「我敢說你一定很會惹麻煩。」她揶揄地說。
「偶爾啦,」他承認。接著,他逮到她淘氣的表惰,兩個人一起大笑。「事實上,是滿常的。」
「醇酒、女人和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