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柔的張開她被抓住的手掌,用自己的指甲張著她的手腕向上移動,他的動作雖然顆得慵懶,卻很牢固的在她的肌肉上,留下白色的痕跡,繼而再轉為紅色。當他的手指平滑的穿過她緊握的手,像卷須般纏繞著她每一根手指,他才停了下來。他把他們糾纏在一起的手,拿到自己的唇邊,溫柔的輕啃著她的關節。他的頭歪向一邊,金色的頭發落在她散開的棕色卷發上。
‘當我吻你的時候,你也覺得罪惡?’他問道。
她覺得非常不安。‘是的!是的!的確如此!它的感覺太好了,不可能不是罪惡的。’
‘難道說享受快樂是錯的?’他放下他們糾纏在一起的手,拿到她的嘴邊,繞著她嘴唇的弧度移動,她不由得心神搖蕩,張開了雙唇。但她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時,立刻閉緊嘴唇,用細小雪白的牙齒咬住下唇。‘你想你為什麼會有那種感覺?難道只是想藉此判斷你自己抗拒誘惑的能力有多少?或者是為了懲罰你自己?’
她的兩頰一陣發熱。蘭絲任她漂亮的長睫毛垂下,把頭轉開去。她帶著羞恥的意味說道︰‘我不該對你產生那些感覺的。’
他又被她的話逗開心了。‘這個國家教育女人的方式實在很可悲。蘭絲,可憐的孩子,年輕女孩為了圖書館借來的愛情小說而嘆息,當英俊的富紳之子站在鄉村草地上對她們揮手,她們報以咯咯的笑聲,這表示什麼?為什麼男人、女人要相擁起舞,寫情書,或在花園里設置半果的雕像?這都是相同的表現,只是程度有所別而已──既然如此,你當然也可以有這種感覺;我們每個人都會如此。’
‘這正是你這種浪子所說的話。’蘭絲努力使自已的聲音停止顫抖,平靜下來。
藍大衛例嘴笑道︰‘至少我終于教會你某些事情了。’他的一只手指順著她的臉頰滑下。
‘我從未引誘過一個無邪的女孩。我很高興你那麼聰明,很快就學會一些事,這樣可以免除我的罪惡感。我想我以前告訴過你這些。’
‘差不多。’她同意道,內心深處卻被憤怒、恐懼和欲火折騰得不知如何是好。
天空里現出一道青白色的閃電,打過這棟破敗莊園舊舊的屋角,伴隨而來的還有一聲震耳欲聾的雷鳴,蘭絲仿佛被射中了似的,整個人彈了起來。
‘這不過是閃電。’他說著,一面抱緊她,手指在她發間穿梭安撫著。三顆豆大的雨點落在她們身旁,一陣冷風拂過山頭,帶來一陣大雨。他把她從速迅淋濕的地面上拖起,抱著她,隔著雨幕找尋一個可以避雨的地方。附近有一條灰石小徑,他牽著她走上去,用她的帽子遮住她的頭頂。這時,第二道閃電出現,擊中莊園後面斜坡上的一株榆樹。
‘是老天要懲罰你邪惡的需求原則。’她含著笑意說道。兩點像水晶珠子般沾在她的皮膚上,她的臉頰被洗滌得清新而爽快。
‘你怎麼知道這是一種懲罰?或許它是一種贊許的表示。’
‘不管怎麼說,你是不敬神...’在傾盆大雨中,他們的腳踩在碎石路上,發出劈拍的響聲,使他根本听不見她下面說了些什麼。藍大衛拖著蘭絲走上一條覆有青苔的碎石路。這條路通往環繞大屋的寬闊庭院。
大約一世紀以前,雷萊家族的第二位女伯爵,曾奢華的在庭院地上鋪上雪白的大理石碎片,並從鄰近農莊雇用了年輕的壯丁,組成一小只軍隊來抵御游牧民族的入侵。但隨著時光消逝,民主政體抬頭,庭院里純白的地磚,也因專制政權的沒落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滿庭院一叢叢的蒲公英和暴露在外的地基。
他們繞過被燒黑廂房的一角,只見這棟大廈高懸在他們上面,顯得死氣沉沉而笨重。藍大衛轉身離開這座房子,他跨過那些石頭,用一只手拖著身後的蘭絲,穿過一個破舊不堪的長方形暖房,來到一面高大的磚牆前。蘭絲只覺她的腳陷入豐沃的土壤中,她想想這地方當初一定種植昂貴的年生植物。不經意間,她的腳趾踢到附近一座大力士雕像殘余下來的堅硬石臂,她痛得叫出聲來,腳步滑了一下。
可是,藍大衛並沒有放緩他又大又快的步子,蘭絲忍不住有些氣憤,心想︰在他的拖拉下,她的臉或許會先栽到泥巴里。
‘我們現在要去那里?’她在雨中大吼著,企圖壓過雨聲。‘或者我們只是漫無目的的亂跑?’
空中又響起一聲震耳欲聾的雷鳴,她只听見他說,‘到老馬房去。’以及‘那兒或許還有屋頂。’這二段話。不一會兒,他們來到一扇柵門前,只見它油漆剝落,被鐵銹封得死死的。藍大衛企圖推開它,沒有成功,干脆掄起一只腳,踢向它的鉸煉處,它猛地倒下,幾乎掩埋在一層厚厚的干草堆中。
‘你對別人的財產倒是很不愛惜啊!’當他們穿過門口時,蘭絲吼著。
他以戲謔的責備眼神看她一眼。‘我以為你會喜歡我這種英雄式的行為呢!’他們走進一片寬闊、歷經風霜的院子,地上盡是車輪壓成的十字軌跡,此刻凹陷的地方都積滿了水。蘭絲透過雨水和地面接觸所升起的霧氣,發現前面豎立著一座古老的馬房。它像座谷倉似的,是用木材搭建而成,屋頂則鋪著堅固的石碑。當他們走向它敞開的門口,泥漿從他們腳底濺起,噴得到處都是
他們一跨進馬房,正好一陣閃電,照亮了它的內部,因此他們可以清楚的看見︰兩排長形的橡木支柱伸入黑暗中,有如一座長形的教堂支架,馬房里排列了成堆的干草,很可能是當地農人儲存的。閃電的光輝顯示出牆壁上有狹小的洞口,可容光線和新鮮空氣進來。雨點敲在他們頭頂上的石磚,發出金屬般的同聲。
由于被雨淋得濕透,她的斗篷貼在背上,有如一塊濕布一樣令人難受,一頭凌亂的棕發沉重而冰冷的垂在她的肩膀上。蘭絲混身上下,唯一溫暖之處便是被藍大衛握住的手。他轉過身面對她,由于被雨淋過,他的頭發卷曲著,他舉起空著的那只手拉掉她的帽子,將它拋在干草堆上。
他臉上的表情相當鎮靜,她卻相當不自在;當他的雙手滑到她的斗篷里,把她的斗篷褪到地上時,她不但說不出話來,也無法將視線從他臉上移開。一陣突起的寒意及恐懼襲上她,她張大眼楮,搖著頭趕緊退後離開他,腳跟絆到她那件又濕又黏的斗篷。
‘不,不,’蘭絲發現她的聲音在轉小的雨聲及寧靜的馬房中,顯得非常刺耳。接著門口吹來一陣潮濕的微風,其中還夾帶著從屋頂上落下的雨水。蘭絲交叉著雙臂,楚楚可憐的抱住自己。‘我好冷。’她說。
‘蘭絲,你這樣就不像自己了。’他臉上帶著笑,可是並沒有走近她的舉動。‘除了你已經對我開放的地步,你應該知道再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你希望你會珍惜我讓你所做的一切,因為那已是我對你開放的極限!’她意味深長的說著,退得更遠,迫切的想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她的裙子和襯裙如層無形的皮貼住她每一處優美的線條,使她曲線畢露,但也絆住了她的腳步;她一時失去平衡,跪倒在一堆干草上。
他趕緊跑過來,跪在她身邊,緊緊的擁住她,貼著自己的身子。他交纏在她的肩膀上的手,將她潮濕的卷發拂到一邊去,嘴唇貼在她頸邊的肌膚上,滾燙的滑向她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