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薇妮睜開惺極的睡眼時,就看見麥斯靠著床柱,正在月兌衣服。薇妮跳了起來,想要幫他忙,卻被他一把推開,然後她才發現他喝醉了。
「我都快擔心死了;麥斯,你不該整天都在走動。」
他把襯衫丟在地上。「你在乎什麼?」他粗聲說。
她伸過手去想要扶他。「你在說些什麼,我當然在乎,我是你妻子——」
「省省那一套吧!薇妮,我沒興趣听你的賢妻良母經,你留著說給自己听好了。」
她掙白了臉,仍然耐心道︰「你喝醉了,麥斯,有話明天再——」
他舉起手,攔住她的話。「你還沒問我到哪里去了。」他整個人僕倒在床上,薇妮要扶他,又被他推開。他自己靠著枕頭坐起來,醉眼迷稼地看著她。「我跟一個真正的女人在一起。」他模模糊糊地說著。「伊蓓知道怎樣讓男人自覺像個國王,你只會讓他覺得像個乞丐。」
薇妮後退一步,仿佛麥斯揍了她一拳般。這個麥斯她不認識,一定是酒精在作祟。
「你不舒服嗎?」她擔心地問道。「你的腿痛不痛?」
「你沒听我說,」麥斯揮著手,不耐煩地說。「你以為憑你就綁得住我嗎?你以為我跟你上床,明知你肚子里懷著另一個男人的野種,我心里是什麼滋味?我覺得惡心透頂。」
薇妮結結實實倒抽了一口冷氣。「泰利勸我告訴你一切事,我本來還在猶豫,可是看樣子我非說不可了。」
麥斯看著她的眼神像要置她于死地。「我不要听,你給我滾,滾得遠遠的。」
「麥斯,請你听我說。我明白我沒把孩子的事告訴你是我的錯——現在我明白了。我一直不曉得你的感受,你好像——」
「我好像你的傀儡,」他接口說。「我中了你的迷魂術,現在我清醒了,我完全看透你了,薇妮。」
薇妮心一沉,想著麥斯指的是他知道她是喬丹娜。「你不可能知道,除非你偷听—」
「偷听到你和泰利在花園談的話?」他替她說完。「你沒想到我會撞見你在後花園私會情夫吧?」
「麥斯,泰利從來就不是我的情夫。如果你听到我們的談話,就該明白。」
「你不必解釋,我不要再看到你了,我受不了看見你的肚皮一天比一天大。你可以留在,‘北方天堂’,不過最好躲在我看不見的地方。」
薇妮一步一步往後退,只想趕快逃離這個房間,躲起來舌忝自己的傷口。
「麥斯,你是想結束我們的婚姻嗎?」她問道,覺得像是打出了手中最後一張牌。
他卻扁了扁嘴,怒道︰「我們的婚姻建築在謊言之上,本來就不叫婚姻,滾出去!」
薇妮猛然轉過身,用手背捂著嘴,免得自己當真哭出聲來,一路沖回自己房里去。她哭倒在床上,心里就像千萬根針纏了條線,又亂又痛。麥斯到底听到了什麼,會如比這般恨她呢?
她感覺到莎梅就站在她面前,便抬起滿臉淚痕,哭著說︰「麥斯不要我了,他恨我,他以為泰利是我的情夫。」
莎梅跌坐在床沿,搖了搖頭。「你告訴他孩子的事了嗎?」
「他不給我機會說。他喝醉了,一直說不要再看到我,我能怎麼辦?」
「如果他喝醉了。神智一定不清楚。你應該好好睡一覺,明天再跟他談。」
薇妮抹去淚水,重又升起一線希望。「只好如此了,明天我會告訴他一切事。你會陪我去說嗎?」
「你不需要我去幫你挽救婚姻。」
「我……麥斯說他今天跟伊蓓在一起。」
莎梅陡然張大眼楮。「他什麼?」
「他暗示他已經跟她……發生關系了。如果是真的,我決不會留下來,莎梅。我希望他只是在說醉話而已。」
「希望如此,你先好好睡一覺,有事明天再說吧!」
然而等薇妮熟睡之後,莎梅仍舊站在她身邊,久久不去。她從小在蘇丹的後宮長大,看多了不幸的女人,她發誓決不讓薇妮蒙受那樣的羞辱。如果麥斯真的和伊蓓鬼混,薇妮就絕對不能再留下來了。
一大早,薇妮在燦爛的陽光中醒過來,她匆匆忙忙穿好了衣服,就趕到麥斯的房間。
他也已經梳洗完畢,一雙腳擱在凳子上準備穿靴子。他冷冷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問道︰「你睡得好吧,夫人?」
她看他因為腳傷,穿靴子不方便,便跪下去想幫他的忙,然而兩道冷冰冰的視線止住了她的動作。「如果我需要你幫忙,我會說,以後你最好記住這一點,昨天我就告訴過你,不要管我。」
她慢慢地站了起來。現在他很清醒,也就是說,他是當真的。但是她必須知道他為什麼會有這種轉變。「我們能不能談談你的煩惱?」她謹慎問道。
他已經自己穿好了站起來,「好,就讓我們談談我的煩惱。我想把話說清楚,免得還要重復。簡單一句話,我不需要你當我的妻子了。你讓我們母子失和,連帶這一大家子都給你搞得烏煙瘴氣。」
薇妮一字一句都听進心里,卻近乎麻痹似的無法相仿。夫斯雖然沒愛過她,可是也從沒刻意地想要傷害她。他知過不講理的是他媽媽,根本不是她的錯。「你要我走嗎,麥斯?」
「你知道我要的是什麼,薇妮,別逼我說出來。」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到底我做了什麼,你會這樣組情?」
他聳聳肩,掉頭看向窗外。「我們合不來,本來我以為我可以忍受你懷著別人的孩子,可是我發現我辦不到。」
「我想你也該知道孩子的事了——」
他霍然轉過身來,兩眼噴火。「不必說了,薇妮!你只要別再讓我看見你就好。」
薇妮注視他好長一段時間,終于昂起頭來,讓自尊掩飾心碎。「如果這是你的意思,我會離開你家。」
她看見他驚訝的眼神。「我沒說要你離開‘北方天堂’,只是我決定搬到另一邊,這里留給你。」
「我懂了。」她的心碎看得出來嗎?她的聲音還夠冷靜嗎?「你是想把我塞在一個角落里,忘了我的存在。」
「我懷疑我是不是真能忘了你的存在,薇妮。」他的話可不是恭維。
現在就算告訴麥斯他是孩子的父親也太遲了,他決不會相信她。「你想結束我們的婚姻嗎?」
他避開她的視線。「我是天主教徒。」
「我不是。」
他掀了掀眉毛。「我不曉得。」
「我的事情還有很多你都不曉得,麥斯,只是你懶得問罷了。」
他聳聳肩。「無所謂,反正我也不想知道。」
「是不是從此以後,我都得關在這兒,像個囚犯一樣呢?」
他戴上皮手套,從她身邊走過去。「你可以自由出入,今天我會派人來收拾東西。」
懊妮不敢相信一切就到此為止,怎麼會?「麥斯,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呢?我以為——」
他眯起眼楮。「你以為我是個傻瓜?你以為可以利用我給你的孩子一個姓?」
她的氣抑不住了。「如果你還記得,是你求我嫁給你的,麥斯,我從沒求過你什麼。」
「哦……誰都有犯錯的時候。」
那一對銀藍色的眸子閃著危險的光芒。「如果你是要說沒有伊蓓你活不下去,干脆就明說好了。昨夜你不是跟她在一起嗎?如果你要她,大可不必顧慮我。」
他望著她怒火熊熊的眼楮,許多話一下子全梗在喉頭。他真想跑過去,求她留在他身邊,因為他愛她,他比以前更想要她。然而他終究咬咬牙,狠下心來。「不要把伊蓓扯進來。一個人喝醉酒的時候,難免會說些語無倫次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