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她眼神悵然,又有種恍然大悟後的釋然與解月兌。
他本想伸手揉去她眉宇間的苦澀糾結,可更惱怒于究竟是誰令她突然變成這樣子?
豻眸光冰冷銳利地掃向她視線所及的那人——
身姿婷婷,清麗中透著濃濃書卷味的女子戴著頂帷帽,垂落的輕紗半掩映地遮住了清晰的五官,卻掩不住那奪人的秀色。
女子身旁是個一身白袍的年輕男子,舉止間盡顯爾雅,對女子滿眼都是寵溺親近之色。
「小妹,這家烤羊肉店子看起來雖粗獷了些,可一手烤羊肉可是絕活兒,你平日喜食清淡,飲食之間未免也太無味,堂兄今日便讓你見識見識,為何魚羊謂之『鮮』了。」鐘漣笑道。
鐘漪不著痕跡地皺了皺柳眉,卻還是好脾性地隱忍道︰「大堂兄,你只管吃吧,妹妹在這兒陪等著你便是了。」
豻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對風采頗為出眾的兄妹,正想開口對常峨嵋說一句︰那女子惺惺作態甚是厭人,還是你這小吃貨爽快多了……
常峨嵋急促地在他耳邊低聲道︰「我會幫您引開鐘漣的,這一次您只管放心和鐘家嬌嬌邂逅——別擔心,我絕不會讓鐘漣再成為您們倆決裂的原因!」
他滿臉錯愕,隨即氣急敗壞。「你在說什麼鬼話,誰要跟誰邂逅了——」
她深吸一口氣,靈巧如小蝴蝶兒般旋身而起,小臉綻放嫣然燦爛媚人笑容,目標直往鐘漣而去!
「你給我回來!」豻肝膽俱震,差點心髒都給氣裂了。
鐘漪和鐘漣有些迷惑地看著那個突然蹦起往自己這頭沖來的小娘子忽又被個高大健碩男兒捂住嘴巴一臂勾拖了回去。
「嗚嗚嗚……」常峨嵋掙扎起來,心急地對他擠眉弄眼嗚嗚直叫。
好不容易有別于上輩子那血淋淋的邂逅開場,這一世她也希望他和鐘家嬌嬌有好的開頭,幸福的結局,可他一直把她壓制在懷里是是是怎麼和老情人重拾舊夢啊啊啊啊?!
常峨嵋嬌小的身子被他牢牢禁箍在寬闊堅實的胸膛前,鼻息間嗅聞到的都是他濃厚的陽剛氣息,胸肌賁實堅硬熱氣騰騰,緊緊挨著她柔軟的渾圓酥胸……
她小臉轟地炸紅了,腦子嗡嗡嗡一片空白!
「別胡鬧!」他因一時情急將她緊攬入懷,先是啼笑皆非又懊惱,可漸漸地,豻卻敏感地察覺到懷里粉撲撲、嬌女敕女敕,軟玉溫香的小東西……她小巧豐潤的翹臀正正坐在他雙腿之間,激動掙扎之際,蹭得他某個不可言說的雄渾之處瞬間鼓脹暴長熾熱如巨鐵……
他倒抽了口涼氣,幾乎失控逸出了一絲低啞申吟!
驚覺到身後強壯男性體魄驀然僵住,常峨嵋這才發現自己底下被個突然冒出的……粗長灼熱的硬物硌得慌,她不禁嚇得不敢動彈,臉蛋越來越紅、越來越臊。
「別動。」他一雙鐵臂緊緊箍著她柔軟的腰肢,氣息滾燙低啞地命令。
她大氣喘也不敢喘,小臉紅透如嬌艷欲滴的果子,弱弱地嘀咕,「我,我沒動啊!」
但她沒動……她底下坐著的……那物,卻隱隱抽彈跳動著……氣勢凶猛宛若重兵器,虎視眈眈蠢蠢欲動,好似正待覷機,奮力一擊長驅直入……
停停停——她滿腦子都在瞎鬧騰些個什麼骯髒東西啊?!
豻這輩子從未這般狼狽過,自幼修練至今,內外功已直晉大造化境界,黑夜視物晰如白晝,隨手摘花掠葉即可傷人,一揮袖掌風輕易裂山碎石。
他素來修持己身清靜空明,身居高位,閱人無數,再多艷色粉紅佳人于他眼中猶如木石,不說動心了,便是連能讓他多瞧上一眼的興趣也無。
可此時此刻,這樣的豻宗師卻在大庭廣眾之下……對著她硬了。
「再緩緩,你再容我緩緩……」他耳朵燒得慌,英挺臉龐嚴肅得咬牙切齒,熱汗自胸膛和背脊不斷冒出、滾落,在她耳畔沙啞低語,隱帶懇求。「對不住,我並非有意唐突于你,該死的!皆是兀那『兄弟』太不爭氣——」
「是『太』爭氣了。」她羞赧害臊得腦子一時管不住,沖口而出。「不爭氣都硬成這樣兒了,再更爭氣點就捅死我了咳咳咳咳……」
等等!我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啊!
可豻腦子已是轟的一聲,剎那間,所有理智死死壓制住的那把火……全部狂炸焚燒得一塌胡涂——
操!
豻緊摟著她,大袖一拍騰空而起,在眾人目瞪口呆的驚呼聲中,杳然消失無蹤。
若不是碎了一地的矮案殘片和杯盤狼藉,見證方才確實有一男一女在此吃喝過,所有人還以為自己剛剛在作夢呢!
落腮胡大漢聞聲而出,瞪大牛鈴般的黑藍色異瞳,喃喃︰「乖乖,難怪巍扮通令我等,往後見了小師妹千萬得眾星拱月馬屁齊拍……這根本不是小師妹,這壓根兒就是未來的主母呀,我的娘喂!」
鐘漪神思有些恍惚,怔怔地回想著方才那幾幕……身為太傅之女,自小飽讀詩書,以嚴謹禮教而言,她自是看不慣那女子的輕佻不自愛。
可不知怎地,親眼目睹那般高大出色卓絕的男子,看著就非是泛泛之輩,卻對一個女子著緊在意至斯,甚至不顧眾人側目,這般耳鬢廝磨輕憐蜜愛舉止纏綿,她心下竟好生艷羨起來。
「那男子……似有些面熟?」身旁的鐘漣自言自語。
「堂兄,您識得那位郎君?」鐘漪心一跳,臉頰莫名發熱,強自鎮定淡然地開口。
「隱約有些印象,然,這怎麼可能呢?」鐘漣最後還是搖了搖頭,覺得自己應是疑心太過,想多了。「不可能,若是那人,神出鬼沒如暗夜中的影子,已是逼近傳說中的人物了,又怎會如此隨意出現在此處?」
「堂兄說的是誰?」鐘漪心下越發好奇。
「那人,也絕不會與女子在眾目睽睽之下多作糾纏。」鐘漣松了一口氣,露齒笑道︰「王爺此前送了多少絕世尤物都被扔出來了,這女子不過略有嬌憨俏艷之姿,又豈能俘虜那等人物的心?嗯,確是我想多了。」
「堂兄!」鐘漪有些跺腳,面色微沉。
「小妹莫惱。」鐘漣連連陪笑,拱手作揖。「堂兄方才只是認錯人了,並非有意不理會妹妹的。」
鐘漪一時語塞,心底沒來由淡淡發苦起來。
唉,她這是怎麼了?怎地這般不知羞,竟還對一個陌生郎君上了心,險些就失了女兒家幽賢貞靜的矜持與教養。
鐘漪甩了甩頭,揮去那莫名其妙涌現的失落感,對著堂兄輕輕一笑。「堂兄不是說要請妹妹品嘗魚羊之鮮的美味嗎?」
第6章(2)
常峨嵋就這樣咻地被抱著飛出了羊肉店子,一路騰雲駕霧般只覺疾風在耳邊颯颯刮過,最後當她睜開眼時,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回到了三清老祖觀後頭供雲游或香客掛單的雲堂中。
他、他怎麼知道她現下便寄住在此處的?還有,主子他人呢?
常峨嵋小碎步奔出雲堂,顧不得和領著眾香客念誦經文的小丘子打聲招呼,便急忙忙沖出了大殿,心跳如擂鼓,面色惶惶。
才堪堪下了石階,她一眼就瞥見那個高大身影正負著手佇立在高大翠綠柏樹下,神情肅然深沉,眉頭深鎖,唇瓣緊抿。
剎那間她像被當頭潑了盆冰水,心直直一沉……
主子,是生她的氣了吧?
常峨嵋登時滿口苦澀難抑,半晌後才勉強擠出了笑容來,小小心心地上前,未語先做了個鄭重的屈膝禮賠罪。「主子,是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