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馬是只笑面虎 第19頁

凌晨六點,四人吃過小米粥跟幾樣清淡的小菜後,闕律澤領著昏昏欲睡的陳紫洛回去。

這時候,窗外正在下雨,砰砰砰的雨聲,一點一點打在玻璃上,听起來有幾分可怕跟蕭索。

兩人來到樓下,因為沒帶傘,又不想回去打擾已休息的兩老,闕律澤月兌下夾克讓她蓋在頭頂上,輕攬著她,快步走到座車旁,先替她打開副駕駿座的車門,將她送進去後,才小跑步回到駕駛座,等他坐上車,身體已經濕了一大半。

兩老窩在窗邊,看著闕律澤的動作,相視一笑。

「把你女兒交給我兒子,準沒錯。」闕父臉上表情很是得意,只是原本精神奕奕的雙肩一垮,神情突然變得相當疲憊。

「你還有閑工夫扮紅娘,那件事真不打算告訴你兒子?」陳媽媽雙手扶著他,兩人慢慢走進屋里。

她口中的那件事,指的是他大腸癌末期的事。

他還真不是普通頑固,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好勸歹勸就是不肯讓兒子知道,只準在他真的不行時,才讓兒子去醫院見他最後一面。

「今天你不該這麼累,醫生交代——」陳媽媽深深嘆口氣。

「醫生交代當參考就好,說不定這是我人生最後一個除夕夜,絕對不能毀在那個醫生嘴里。」闕父冷哼。

「人家醫生也是為你好。」

「我告訴你,醫院再怎麼樣也是營利機構,昨晚這樣搞,我不覺得累,只覺得爽快,這是我強撐著身體,要辦的最後一件事。」闕父累癱在沙發上,神情極為疲累。

「今天你也看到了,那小子可是護著你女兒。」

「我都看到了,只要他們年輕人點頭,我馬上把他們送進禮堂……」

第8章(1)

餅完年的第一個禮拜最難熬,放假放到全身骨頭發軟,工作一星期後的六日休假,最是讓人感慨假日一去不復返。

陳紫洛窩在被嵩里看書,視線不自覺飄向床頭上的玉鐲子,再往左邊看,是自己先前買的那本《幸福,可以練習》。

下個禮拜,她就要開始整理東西,搬出這天堂般的屋子,離開他的領地,展開新的生活。

這星期她已經開始不著痕跡放出他們已經分手的消息,再搭配上搬出他家的事實,將會讓兩人分手的傳聞更添真實性……

陳紫洛伸手一抓,書卻像長了翅膀似的,落在她枕頭邊,拿起一看,又是寫著「幸福,不是生活擔子變輕,而是終于學會面對」那一頁。

「又是這句話。」她在嘴里嘟囔,抬起右手,在書頁上輕輕彈了一下,發出清脆響亮的聲響。

她雙手把書抱在身前,看著天花板發呆。

「听說如果沒有完成一項人生課題,老天爺就會讓相同問題不斷出現,直到人學會這個課題,才能往下一關前進,是真的嗎?」

陳紫洛看著天花板發問,天花板當然不可能回答她,于是她就這麼怔怔看著,發著呆,直到門外突然傳來一記東西撞到椅子的聲響。

怎麼了?

她從床上彈起身,赤果的雙腳踩在地毯上,快步穿過兩個打包到一半的行李箱,拉開房門,看向餐廳。

只見闕律澤高大的身影頹坐在餐廳椅子旁,雙手支著額頭,好像很痛苦的樣子。他撞到椅子啦?

「律澤,你沒事吧?」陳紫洛走到他身邊,見他一聲不吭,維持原本姿勢不動,她困惑皺眉,伸手踫了他背部一下。

好燙……

「別踫我。」闕律澤低喝,嗓音粗啞難辨。

她眨眨眼,被他粗嗄嗓音嚇了一跳,很快反應過來,他正在發燒?

「你是不是在發燒啊?身體好燙。」她蹲到他面前,用力抓下他的雙手,將冰涼的小手放到他額頭上。

要死了,很燙耶!

「我說過,別踫我!」闕律澤直覺想閃,抬起手,想要揮開她雞婆的踫觸。這幾天她已經開始到處放風聲,公司里有不少人知道他們分手的消息。她怎麼就這麼迫不及待?

額頭傳來冰涼的觸感,讓他心里吁了一口長氣,想揮開她的手,就這麼僵在半空中,不上不下,一如他心。

「生病就要有病人的樣子,我不只要踫你,還要把你丟上床。」陳紫洛見他抬起手,二話不說,雙手一抱,讓他站起身後,拉過他手臂,橫過自己肩頭,打算把身形大自己兩倍不只的男人扛進他房里。

「陳紫洛,你給我差不多一點。」闕律澤太陽穴隱隱抽痛,粗喘著熱氣,身體泰半壓在她嬌小的身上。

他抬眼,看著落地窗戶上兩人的倒影,她在他胸前的模樣好嬌小,他高大黝黑,她小巧白皙。

猛然咬緊牙關,他多想將她緊緊摟入懷中,她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心情?不乖乖待在房間,還跑出來關心他,她在試探他的忍耐極限嗎?

「走啦!」陳紫洛扛著他,努力想要往前移動。

「不要管我,小心我把你拖上床。」他似真似假的抗議,炯目直勾勾盯著她,同時察覺撐著自己的她顫抖數下。

會怕就好,她最好快點乖乖回自己房里去,少來煩他!

「神經,要是你敢,我就當場咬死你。」她想抬高下巴,可身上壓著他的重量,直不起身體,只好折衷一下,說話頂回去。

「都燒成這樣還在那邊開玩笑,快點走啦!不乖乖听話,我就打給你爸,把他請來教訓你一頓。」

听見她的威脅,闕律澤愣住數秒後,隨即低笑開來。這個瘋女人,把他的威脅當耳邊風,還反威脅他?

「等等,你先回房間穿鞋,不然等一下換你生病,誰來照顧我。」眼見她不受威脅,他只能深深嘆口氣。

「誰說我要照顧你,少往臉上貼金。」話雖然是這樣說的,但她依舊撐著他,只是先繞到自己房門前。「先靠著門,等我一下。」

說完,她一溜煙進房,可穿上毛拖鞋沖出來時,剛好看見他黑著臉,雙眼瞪著地上兩方她整理到一半的行李箱。

陳紫洛走出房間,關上房門,阻斷他猛盯著看的視線,擠出一抹微笑,看著他說︰「我扶你回房間,你那邊有沒有退燒藥?」

她雙手握著他熱得發燙的精壯手臂,想要拉他往前走,但闕律澤動也不動,煙目直盯著她。

「你需要休息,走啦。」她又拉拉他的手,無奈他彷佛鐵了心不走,只是站在門前,雙眼用力看她。

「你在打包東西。」這是肯定句。

闕律澤一掌壓在心髒的位置,粗喘著,腦子越來越暈,全身狂冒冷汗,頭重腳輕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

「嗯,房東說等現在房客搬走,大約再兩個禮拜就可以搬進去。」陳紫洛垂眼,不敢對著他像有火在燒的眼楮說話。

他看起來好生氣、好……失望。她搬出去,還給他原本一人自由自在的居住空間,他不喜歡嗎?

闕律澤猛盯著她,見她沒看著自己,左掌抬起她的下巴,強勢要她看著自己。兩人四目相交,他緊緊鎖住她的目光,不讓她躲開。

她要走了、她要走了、她要走了……他腦子里一次又一次,不斷重播這個消息,直到一團火氣在胸腔爆開——

「咳,咳。」他濃眉緊皺,痛苦低咳起來。

陳紫洛見他咳得難受,雙手扶著他,不再跟他廢話,直接把人扶到他房里,一到床邊,縴細的手臂不小心一松,他立刻倒向床邊。

「啊!」她輕喊出聲,看著眼前高大身軀倒在床上,一手抓著胸前衣物,難受得猛喘氣,連忙傾身過去,把他扶正,為他蓋上棉被,嘴里為自己的粗心猛道歉。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有沒有摔痛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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