霉女喜嫁 第15頁

「婢子省得,生少爺其實也不難伺候的。」

江曉月笑了笑,「嘴巴刁了些。」

春柳也不由得跟著笑了,「這個也挺正常的,畢竟出身在那兒擺著。」

江曉月點頭,「嗯。」

「姑娘可是累了,婢子幫您捏捏肩。」

「好。」

春柳走到她身後伸手替她捏肩。

江曉月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春柳,以後別喚我姑娘了,改改稱呼。」

「是。」

過了一會兒,江曉月覺得肩背舒服多了,就說︰「好了,你忙去吧。」

「是。」

春柳應聲,去忙自己的。

江曉月則往起居室內的小書房走過去,鋪紙研墨,繼續抄寫自己中斷了一段時日沒抄的經文。

溫子智小睡起來,從內室走出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妻子安靜抄寫經文的畫面——發髻上的步搖垂珠隨著她的動作時有輕晃,而她面容恬靜,神情專注。

妻子無疑是美貌的,卻因常年少與人交往,讓他撿了便宜。

定了定神,他朝她走過去,在她擱筆的時候出聲評價,「娘子的字越來越好了。」

「倒是圓潤了些。」她微笑自評。

他牽了她的手往一旁的矮榻而去。

「我是不與你下棋的。」

听她提前申明的溫子智,一下便笑了出來,將人摟入懷中,貼著她的頸窩道︰「這麼怕和局啊?」

「明知故問。」

他的吻順著她的脖頸往下。

江曉月阻止了他的親昵,沒好氣地道︰「時間也不早了,去洗漱一下,他們便該點燈擺飯了。」

「哦。」沒能偷成香,溫子智有些懺懺的。

「程玉生如今正是開蒙的時候,在我們這里也不好讓他荒廢學業,你打听一下,找個可靠的先生進府教他。」

溫子智聞言「嘖」了一聲,「哪有這般容易。」

「那便你來教。」兩榜進士,怎麼也教得了。

「不是很想。」

「你多大了,還鬧脾氣?」江曉月有點兒哭笑不得。

溫子智語氣委屈地在她耳邊說︰「我這一路因為他受了多少委屈啊,難道還不許我有點兒小情緒?」

江曉月好氣又好笑,這人跟個小孩子吃些不知所謂的醋,簡直沒眼看。

春柳進來點燈的時候,溫子智已經又擺開了棋局,拉著不情不願的妻子對弈。

江曉月百無聊賴地落著子,有時甚至連想都不想一下,直接胡亂下子,溫子智也由著她。

時間差不多的時候,晚飯擺好,程玉生過來一起吃。

飯後,江曉月拉著他在院子里消了消食兒,順便檢查了幾篇功課,才放他回去沐浴。

一路舟車勞頓,他們現在也算安定下來,晚上可以好好沐浴一番,睡個安穩覺。

初來乍到,明天開始,還有許多事要忙呢。

「姊姊——」

「嗯?」本已轉身走開的江曉月听到聲音有些疑惑的回頭,「怎麼了?」

程玉生表情有一點點扭捏。

江曉月便笑了,又朝小家伙走了過去。

這一路行來他少有這樣的時候,肯定是有什麼事。年紀小小,被人迷昏了拐帶出京,一路上肯定也是驚懼憂心,只不過一直沒表現出來罷了。

程玉生拉住她的手,仰頭看她,「你睡前給我講個故事好不好?」

「好。」

程玉生一臉歡喜。

江曉月模模他的頭,「先去沐浴吧,我一會兒過去。」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程玉生蹦跳著跟著綠荷走開。

「小孩子。」江曉月低笑輕語,搖了搖頭。

春柳也是滿眼的笑意。

江曉月回房跟丈夫把事情講了講,讓原本滿心期待和妻子一起洗香艷鴛鴛浴的男人登時就不高興了,臉拉了下來。

「你先洗洗睡吧,明天也還有事呢。」

溫子智特別肯定地說︰「最近三天我應該都只是應酬罷了。」

江曉月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他毫不退縮。

要知道,這一路走來,有驛站客舍還好,有時不免要露宿荒郊,他們的夫妻生活受到極大干擾,一直過得亂七八糟的,尤其是離京師越遠,情況越糟。

如今好不容易到了地方,他們也算安定下來,眼看今晚就可以過上沒羞沒臊的荒婬夜生活,他都已經蠢蠢欲動了,結果妻子卻要去給小屁孩兒講什麼睡前故事。

這能忍?

溫子智覺得這不能忍,可惜夫人對他說︰「去沐浴。」

「你陪我。」

「那我今晚自己睡。」江曉月拿出殺手鏑。

溫子智嘆口氣,有些像在烈日下被曬焉的花草,「我去洗澡。」

他走了,春柳陪著江曉月看了會兒書,等綠荷過來叫人便一起去了程玉生的房間。

她們過去才發現小家伙頭發還沒擦干,春柳便去幫程玉生擦頭發,江曉月就看著兩個丫鬟圍著小家伙忙。

小孩子大約是寂寞了,所以想讓自己身邊的人多一點兒。

等收拾好了,程玉生上床躺好,江曉月便坐到床邊,一邊輕輕拍著小家伙,一邊輕聲細語地為他講自己小時候听父母講的故事。

程玉生剛開始還听得津津有味,隨著時間過去,到底長途旅程帶給他身體上的疲憊感佔據了上風,漸漸睡了過去。

確認小家伙睡熟後,江曉月才帶著春柳離開,留下綠荷照顧他。

因為這個插曲,江曉月倒是難得清清淨淨地洗了個澡。

唉,狗男人一直熱衷于服侍她沐浴,其實只是為了滿足他不可告人的,每次被他服侍完她都很累。

內衙的浴房是獨立的,並不像京都府中是連著臥房的,所以沐浴過後,江曉月換了寢衣,系了件披風將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的回房。

春柳幫她將頭發擦干便告退了,順手將房門帶上。

江曉月披散著長發進臥室,一邊走,一邊解身上的披風。

關上臥室的門,將手里的披風掛好,又月兌去身上的寢衣,最後猶豫了一下,才將僅剩的抹胸褻褲也一並月兌下疊好放到床頭的機子上,這才掀開床帳——

男人的大手一下就將她拽上了床。

兩具年輕的胴體立時便男上女下疊到了一起。

江曉月眉眼含笑地勾住丈夫的脖子,「等急了?」

「你說呢?」

溫子智俯身親吻她的唇,引她唇舌與自己嬉戲,一只手順著她的身子滑入大腿。

兩個人在熱吻中合二為一,各自情動。

長夜漫漫,正好消磨那些積攢的濃情蜜意。

第八章  發現夫人的秘密(1)

夜已深沉,四下只有躲在草叢里的螂岫吵鬧不休,屋內的燭火也被紗窗透進來的風吹得明滅不定。

撐在幾上的手臂一滑,江曉月整個人一下驚醒,看看天色,已經亥時了,怎麼這接風宴還沒結束,她不由得秀眉微蹙。

男人在外面尋常應酬倒也沒什麼,只她不喜他那渾身的酒味,偏他每每喝得多了又偏要來纏她……

等到這般時辰,她也是有些咽,不想再繼續等,卻又怕那人回來了十有八九還要將她鬧騰起來。

煩!

她將手邊原本之前看的詩集放到一邊,將身子靠到了引枕上,以手撐額閉眼小憩。

只能繼續等了。

春柳也趴在一邊腳凳上迷迷糊糊。

在主僕兩個都快要熟睡之際,院中終于有了動靜,春柳幾乎是第一時間便醒了過來,用手拍拍自己的臉,她起身站好,調整好自己的狀態。

那跌跌撞撞的腳步聲從門口傳來,還帶著溫子智醉醺醺的聲音,「我沒醉,不用扶……」

江曉月揉太陽穴,這分明就是醉了嘛。

石墨將人扶進無比艱險,而溫子智即使醉了,一眼看到妻子,也是毫不猶豫地直接撲了上去。

石墨垂首退到門邊。

「這兒沒你事了,下去歇著吧。」

听到夫人這句話,石墨這才退了出去。

江曉月一邊扶著丈夫到矮榻,一邊對春柳說︰「去把醒酒湯拿來吧。」

春柳也離開了屋子。

「怎麼喝這麼多?」不能喝便不喝了,怎麼這般逞強。

溫子智摟著妻子的腰,埋頭在她胸前蹭,嘴里含含糊糊地說︰「阿月,真香。」

她很想給他一拳,一點兒不想賢妻良母。

「阿月,別動,我頭暈。」察覺妻子的掙扎,溫子智下意識又抱緊了些。

沉著一張臉的江曉月伸手按揉他的太陽穴。

片刻後,春柳端了醒酒湯進來,江曉月哄著丈夫喝了,再接過春柳揮過來的濕布給他淨面擦手。

喝成這個樣子澡是肯定洗不成了,只能這麼湊和著給他擦拭一下。

等他歇過一會兒,醒酒湯的作用還沒怎麼顯現的時候,江曉月給他換上了寢衣,對春柳說︰「你也下去歇著吧。」

「夫人——」春柳遲疑。

「無妨,我照顧得來。」

「婢子告退。」

「去吧。」

房門被關上,屋子里便只剩下了他們夫妻兩個。

江曉月用力掙開丈夫的摟抱,語氣不好地道︰「可好些了?」

「阿月——」他再次撲住她,「我難受。」

「難受還喝這麼多。」

他在她懷里蹭著,嗅著獨屬于她的體香,懶散地說︰「我好不容易才月兌身的。」

「哼。」

「阿月莫生氣,我就只喝酒吃菜,沒讓人陪酒。」他特意申明。

「你在榻上睡吧,我回房了。」

「要一起睡。」他堅持。

「你這渾身的酒味兒……」語氣中是滿滿的嫌棄。

「阿月,你又嫌棄我。」他滿是委屈。

「知道我嫌棄,你還喝這麼多,故意的嗎?」

「不管,要睡。」

最後,江曉月敗下陣來,她能跟一個醉鬼說清什麼?他就算沒醉到人事不知,也已經沒剩多少理智給她。

與其說是扶人進去,不如說是那人將大半重量倚在她身上,摟抱著她踉蹌而行,這叫她特別想把人推到地上,然後再跺上兩腳。

兩個人幾乎是摔到床上的。

溫子智在下面充當了人肉墊,穩穩地護住了妻子。

江曉月毫不領情地掙開他的手,起身到床邊倒了杯溫水端回來,冷著臉對床上的丈夫說︰「起來,喝口水。」

「頭暈,起不來。」他扶額閉目皺眉,一副「我很不舒服」的樣子。

狗男人存心的!

他根本沒醉到這種程度,以為她這枕邊人白當的嗎?

可就算知道,江曉月也只能冷著臉仰脖自己灌了半杯下去,然後俯身朝男人渡過去。

第一口渡的還算正常。

第二口杯子見底,空杯被放回原位,江曉月再次傾身過去的時候,他就摟住她不放了,吞掉她渡過去的水後,便繼續舌吻她。

燭火搖曳中,溫子智的手模進妻子的衣襟內。

江曉月微惱地掙扎,竭力避開他的唇舌,好不容易才月兌離了他味道深重的舌吻——酒味兒實在太大了!

在這種酒味的薰陶下,江曉月完全無法進入情緒,只想將身上的男人踹下床。

……

簡單為兩人清理了體,溫子智將妻子摟在懷里,閉上了眼楮,卻睡意並不強烈,大腦還沉浸在剛才激烈的肢體運動余韻中沒能退出來。

未曾與妻子相遇時,他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光風霽月的皎皎君子,端方有禮,從無逾越之心,謹守禮數。

可在遇到妻子後,他陡然發現自己其實就是個徹頭徹尾披著君子外衣的色胚,饞她身子饞到走火入魔的地步,第一面就想將人拆吃入月復。

過程開頭順利,中間委實曲折了一下,差點兒弄成悲劇,好在他憑著不要臉皮硬扭轉了過來,如今倒也算修成正果,夫妻恩愛。

雖然有時也覺得她或許不曾全然信任自己,但轉念想想,任誰遇到婚前那樣的糟心事,信任只怕都會打個折扣,他也不急于一時,人生還長,他耗得起。

思緒漸漸從妻子身上轉到今晚的接風宴上,溫子智的心情略微沉重了起來。

博望縣的這些士紳鄉宦彼此勾連,已成氣候,一時半刻還有些無處下手,還得再做謀劃。

他的手習慣性放在妻子的一座雪峰上,睡意漸漸上涌,終于沉入睡夢之中。

翌日,日上三竿的時候,夫妻兩個才起身。

府中的下人早已習慣老爺不上衙時會陪夫人晚起的事,俱都十分淡定。

神清氣爽的溫子智陪妻子吃了些不算早膳的早膳,然後拽了妻子一道同自己去書房。江曉月渾身上下寫滿了對「紅袖添香」的拒絕,但依舊被人拉進了書房。

「那本《荊州居》阿月似乎還沒看完。」

「我還是更喜歡話本一些。」

「這里的先生怕是找不到太好的,程世子的課業也耽誤不得,而我接下來要忙的事情也很多,怕是沒時間教他,只能偏勞娘子多多費心了。不過,我想憑娘子的學識,也是足夠了,需要什麼書,只管來這里取用,若是不夠,便到外面書肆去買。」他話是這樣說,但博望一個小縣城的書肆大約也就是些基礎的經史子集。

江曉月也沒推辭,「知道了。」

末了,溫子智忍不住又感慨了一句,「岳父、舅兄他們文學素養不佳,但卻把娘子教得博學多才,也是難得。」

江曉月斜睨一眼過去,雲淡風輕地表示,「我會和父兄講的。」你敢嫌棄他們粗俗,怕是皮在癢。

溫子智失笑,拉過妻子親了一口,說︰「是我錯了,娘子原諒則個。」

「哼。」

溫子智的手箍在妻子柔軟縴細的腰肢上,不許她從自己腿上起來,「阿月現在都不願意陪我讀書了,真是下了床就不認人。」他貼到她耳畔低笑,「夜里不是還夾我夾得那麼緊……」

江曉月急忙伸手捂住他的嘴,惱道︰「閉嘴。」

溫子智摟著她笑,笑聲從他的胸腔震動發出,震得她身子微顫。

她忍不住瞪他,「你是閑著沒事拿我尋開心嗎?」

「阿月啊——」他拖長了尾音兒,帶著笑意說︰「這叫夫妻情趣,我們又不是那些上了床例行公事,下了床相敬如賓的夫妻,我們呢,婚前情投意合,婚後如今也算是琴瑟合鳴,多一些的夫妻情趣那不是很正常嗎?」

「我看你是太多情趣了。」她一針見血。

「那還不是阿月太可口了嘛。」

江曉月懶得跟他爭辯,這人慣會倒打一耙。

「瑾國公府到底什麼時候才來接他們家世子啊。」溫子智忍不住有些怨懟地說。

「他礙著你了?」

溫子智點頭,「那當然,你現在許多時候都陪他不陪我。」

「你不是給京里去信了嗎?」

說到這個溫子智便也有些郁悶,「我以為在我到任之前他們就該追上來把人帶走了。」

失策啊,失策。

「這還用說啊,」江曉月倒是完全不以為然的口吻,「京里瑾國公府現在肯定正演大戲呢。」

溫子智忍不住輕哼一聲,「他們倒是放心將這小子留在咱們這里。」

「那有什麼可不放心的,都知道人在我們這兒,出了什麼差錯,我們也跑不了。再則看在瑾國公府的招牌上,我們也會好好照顧小家伙的。」

溫子智「嘖」了一聲,「他們這是有恃無恐啊。」

「對。」

他繼續嘀咕,「我要不是手邊的人手不足,我早給他直接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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