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耶！」兩小孩高興的歡呼。
「可是……」傅岳又有可是了，「你這個假女鬼怎麼辦？」
「不管啦！」路語童催促他，「先照再說。」
「喔……」
齊子杰將相機置于找來的凳子上，設定好時間後，趕忙跑回來就定位。
路語童站在兩個小孩身後，矮去，悄悄自口袋里頭拿出一具手電筒，在照相機一閃時，由下而上往臉上一照……
「拍好了。」傅岳搶先拿起相片，就著外頭微弱的燈光看著它逐漸顯影。
「拍得清不清楚？！」齊子杰湊過來問。
「好像蠻清楚的……」傅岳的聲音戛然而止，「那……那個姐姐只有頭……」
兩人戰戰兢兢的一回頭，身後哪還有路語童的身影，只有不知從哪竄出的風，掀起了窗簾，拍打在兩張因驚悸而扭曲的小臉蛋上。
「鬼啊！」兩名小表大喊一聲，拔開小短腿，死命的逃出大別墅。
而那張「靈異照片」則被他們緊緊的捏在手心，一路不曾松手。
陰暗的角落，路語童悄然現身。
緩緩走到凳子旁，拿起了相機，她幽幽地嘆了口氣。
昔日因為愛情所犯下的愚蠢錯誤，隨著歲月時日的過去，她的苦苦等候不過是為了還他一句抱歉，但她無法確定她是否真的可以等到被原諒的一天。
猶記得在季凡緋離開路家沒多久，她曾在路上不期然地遇見了何婉婉。
他們一定住在一起了！路語童怨恨的想。
不想跟她打招呼，甚至連看都不想多看奪走她季哥哥的女人一眼的她，昂著頭，以驕傲的姿態快步從何婉婉身邊走過。
「季凡緋休學了。」何婉婉卻似不願放過她，故意在與她擦肩而過時，丟來一句成功剎住她腳下動作的驚人之語。
「為什麼？」她驚愕的轉頭問。
雖然季凡緋承擔了她的罪，可是因為心中的怨，所以自他搬出去之後，她鐵了心的不去打听他後來的消息。
反正一定是跟那個何婉婉在一起的嘛！
可他何必休學？再不用多久，他就要畢業了啊！
「我以為你是最清楚的呢！」何婉婉緊繃的臉色因為路語童錯愕的一問，而漾開了略帶嘲諷之意的挑釁微笑。
原來她也什麼都不知道嘛！這樣一來，她就不需要那麼氣惱了。
路語童壓抑下滿腔被蔑視的怒火，以冷淡的口吻說道︰「是你要他休學的嗎？」
「我？」何婉婉指著自己的鼻尖，甚覺可笑，「我哪有那麼大的能耐？」很不想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她在季凡緋心中一點地位也沒有。
還記得她主動吻季凡緋那一次，沒得到對方的回應也就算了，他竟然在她滿心陶醉之時推開她，無情的告訴她，他一點也不喜歡她，將她的心徹底的傷得體無完膚。
「要不然他為什麼休學？」
「我怎麼會知道！」她沒好氣的說︰「他休學之後根本沒人知道他的行蹤，我還以為你多少知道一點。」
「你也不知道他去哪里？」她大為驚訝。
「我為什麼要知道？」
「你是他女朋友啊！」
何婉婉的臉整個扭曲變形，「你听誰說的？」
「我……」難道不是嗎？如果不是的話，那為什麼他們會接吻？「我看到你們兩個接吻。」想到那一幕，她的心仍會隱隱作痛。
「你看到？」何婉婉瞠大眼，「什麼時候？」
路語童將她所看到的情形全盤托出，何婉婉在又羞又惱之下，老實告訴她，這全是她一廂情願之後，立刻匆匆離去，連再見都不及說。
她親眼所見的竟是一場誤會？
那是否她從他口中所听到的「妹妹」一詞有可能也是誤會？說不定是他以為她拒絕了他，所以他將自己的位置回歸到「哥哥」？
想起他最後一次將她的身影放進眼瞳的那一眼，充滿了憤怒與怨恨。他以為他拒絕了她，然後又嫁禍予他，所以他必定恨透她了……可他就算恨她，仍然為她承擔了罪行，要不，父親那一巴掌，勢必落在她臉上。
路語童茫然的仰望頂上朦朧月色。
她所等待的，究竟是希望？還是絕望？
第五章
暗明闔上賬簿，揉揉酸澀的眼，詢問在旁舀著綠豆湯的妻子，「阿澤呢？」阿澤是他的大兒子。
「已經睡了。」
「阿岳呢？」
「去子杰家寫功課。」傅太太舀了碗綠豆湯擱于丈夫面前。
「都幾點了，怎麼寫到現在？」傅明抬頭看時鐘，短短的時針已經快跑到10的位置。
「小孩子嘛！」傅太太不以為意的笑，「一定是邊寫功課邊玩，等一下我去接他回來就是了。」
「嗯！」傅明不太高興的點點頭。「太晚了，等我喝完把鐵門拉下，陪你一塊去。」
才剛說完，身後即出現了腳步聲，沉沉的，是屬于大男人走路的聲音。
暗太大笑道︰「我看你沒時間陪我去了，有客人上門了。」
捧著綠豆湯碗的傅明一轉頭，眼前的陌生臉孔讓他雙眉微凝。
瓦斯店的服務範圍大都是區域性的，上門來叫瓦斯的幾乎都是老客戶，很少出現新面孔。況且這男的不僅外形粗獷，蓄著看不清臉上五官的大胡子，身上還穿著東破一個洞，西裂一條縫的牛仔褲，黑色T恤仿佛打翻了顏料盤，五顏六色肆無忌憚的在上頭跳著舞。
像這種外型突出的人物，就算不曾親眼見過，也必有耳聞才對，可他對他卻一毫無印象。
「你要叫瓦斯嗎？」傅明心里有著防備。誰知他會不會是跑來搶劫的。
「不！」胡子里頭竄出聲音，「我找人。」
「找誰？」別是來找財神爺才好。
「我找一個叫傅明……」大胡子突然分開，一張寬嘴跳了出來，「阿明！」
「你是……」傅明想了老半天，還是想不出來他所認識的人里頭可有大胡子這號人物。
「季凡緋啊！」季凡緋用力抓住了傅明的手臂，很是激動，「你忘了嗎？國中、高中都倒霉上了同一校、同一班的死黨！」
「季……凡緋？！」傅明瞪大眼，激動的口水都噴出來了，「你是季凡緋？失蹤了十幾年的季凡緋？」
「就是我！」
「天啊！我還以為你死了！」說著，傅明狠狠地揍了他一拳。搬了數年的瓦斯桶，傅明這一拳下手不輕，「王八蛋！般失蹤也不通知一聲，我還以為你死在哪條臭水溝了！」
季凡緋也不客氣的回了一拳，「那麼久沒見，一出手就是這麼重的見面禮！」
兩人來回互扁了幾拳，突然眼一瞪，笑開了。
「芙茹，你過來。」傅明招手喚來妻子，「來見見我從小到大的死黨，季凡緋。」
溫柔良善的席芙茹走過來，笑著端上一碗綠豆湯，「你好。」
「謝謝！」季凡緋一仰頭，馬上見底，「好喝！嫂子手藝真好。」
「才一碗綠豆湯就把你嘴巴養甜了！」席芙茹笑了笑。
「在國外待這麼久，最想念的就是家鄉的味道。」季凡緋嘆道。
「你之前待在國外？」傅明問。
季凡緋點點頭，「我大學休學之後就出國去了。」
「你出國去做什麼？」
當年，季凡緋突然一聲不吭的休了學，沒了蹤影，傅塊明當然好奇是什麼重大的原因，可以讓他在畢業前夕驟下休學的決定。
季凡緋聳聳肩，「什麼都做，能吃飽的就做。」
「你不會成了乞丐吧？」傅明瞥一眼季凡緋一身破破爛爛。
「哈哈」季凡緋大笑，「當乞丐還不至于啦！我在。美國賣Pizza！」
「在美國賣Pizza，」傅明與妻子面面相覷，「不會吧？休學的原因就只是為了去賣Pizz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