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狠瞪殷宸兩眼,就說呢,人還沒走近就急吼吼跑去開門,那副急色樣……有奸情嗎?他咬牙切齒,肯定有!
他生氣啊,四十幾歲的老男人,居然被小伙子擺了一道,青出于藍也不是這種青法,小小年紀,一副花花腸子,誰攤上誰倒霉。
師父審視一臉迷糊的青青,半晌,火氣漸消,還好,丫頭不是共犯。有人同自己一起被騙,感覺好過些。他悶聲道︰「膩啦,明兒個換新菜。」
「喂,我才剛付完下個月的燒雞錢吶。」沈青嘴上應著,卻沒為這話生氣,細觀師父,他的口水已經在嘴角蔓延,擺明很愛的呀,所以這話……肯定是在跟誰置氣。
誰呢?師父可是書院里「神聖的存在」,教習們三令五申,禁止學生們進入此地,既然如此,誰能讓他發脾氣?
是……她抬頭看著很陰沉的殷宸?
眉梢微勾、嘴角輕揚,沒錯,是他!他設計師父,也設計沈青。
他把楚大姊、青青、「楚家燒雞」和缺乏控制力的師父串在一塊兒,串出他要的發展,只是精明的師父一眼看穿,沈青卻滿頭霧水。
一瞬不瞬看著殷宸,她琢磨著,他在這里做什麼?
有背景的插班生,清晨出現在草廬里,那麼她家師父……不會剛好也背景雄厚吧?這是否意謂……不經意間,她用幾只燒雞抱上一條大腿?
沈青一雙眼楮直勾勾盯著殷宸,那副蠢樣兒太傷師尊英名。伸手,師父往她腦袋敲一記。「怎麼,看見男人就犯傻?叫師兄!」
沈青回神道︰「不公平,入門有先有後,就算他比我老很多,可我先來,他後到,論理,他該喊我一聲師兄。」
想當他的師兄?殷宸失笑,有膽色!
「誰說你先來?人家十年前就到了。」師父又朝她後腦巴一下。
哀撫後腦,拿她的頭當沙包啊?鼓起腮幫子,她道︰「那就沒辦法可想啦,師兄就師兄唄。」
「你還要想辦法?蹲馬步去。」師父斥喝一聲。
「是,師父。」她乖乖到平日蹲馬步的地方站定,腳剛屈下腿,想到什麼似的,揚聲問︰「呃、那個……師父,可不可以請教您尊姓大名?」
很陰沉的殷宸,瞬地陰沉不起來,噗哧大笑出聲,不是已經拜師月余?
只他這一笑,原本無比聰慧的沈青秒變傻。
哇哇哇……怎麼會……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他笑起來,「影星」必須靠邊站,陸學睿的顏值排行榜要一路排到天涯海角,她強烈恍神。
又發呆?有奸情……絕對有奸情!師父不滿,長腿打橫一掃掃向她的小短腿。
正在恍神中的沈青,理所當然該跌個狗吃屎,沒想到第六感搶先反應,她身子一彈、一個後空翻,穩穩站在地面上。
這反應,殷宸吃驚,而師父……模模胡須、點頭微哂,他果然沒看錯人。
沈青滿臉懊惱,怎一個不小心就被人給試出深淺了?
搖頭苦笑,她無奈問︰「師父,律法規定,謀殺徒弟得判幾年刑?」
「放心,師要徒死、徒不敢不死,律法不管這種事。」
「萬惡的獨裁社會啊。」她嘆息,繼續蹲馬步……
師父覷她,問︰「說說,你之前拜誰為師?」
她再嘆。「可不可以不說?徒弟天性低調。」
「可以,那就馬步蹲到死。」
這是虐待無罪,屠殺有理的概念嗎?她道︰「既然師父執意……好吧,我認過五位師父。」
「哪五位?」
「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東邪上通天文、下知地理,自創蘭花拂穴手,西毒是西域白駝山人士,善用毒、正在練九陰真經,南帝精通一陽指,北丐的打狗棒法舉世無雙,降龍十八掌連真龍都會怕,而當中武功最高強的是中神通王重陽。」她胡扯一通。
師父︰「……」
沈青眉開眼笑問︰「嚇到了厚?就說我想低調的嘛。」
師父深吸氣問︰「他們是不是都死透啦。」
「吭?」沈青沒听懂。
「被你活活氣死的,要不,你怎麼會拜我為師?」
炳哈哈……沈青捧月復大笑。「沒錯,他們都成仙成龍啦,誰讓我有扶龍格呢,凡當過我師父的,死後都變成舉世無雙的大人物,師父,您得好好珍惜我,您未來的造化,全落在我身上了。」
听兩人一搭一唱,殷宸垂眉淺笑,這還是那個半年三個月都不說一句話的師父?
通常下課後,她跑得比誰都快,趕著早點回家見外婆,但今天她另有打算。
書院外頭開了一家新飯館,去過的人都說物廉價美味道啵兒棒,因此夫子才剛喊下課,她一溜煙跑得比誰都快。
丙然,飛得快的鳥兒有蟲吃,鋪子里十幾張桌椅幾乎都是空的。
選一張靠牆的小桌子坐下來,連點幾道菜,她下意識模模書袋里頭的食單,對,她想賺點小錢。
前世的她是政治系學霸,剛踏入社會就成為立委助理,找資料、寫報告、提策略樣樣難不倒,她身強體健武功好,當助理還兼任保鑣,專擋狗仔攝影機,另外她還有一手好廚藝,能煮菜做點心,為自己打理各路人脈與關系。
待菜端上來時,其他桌子陸續有人入座,幾乎全是書院里的學生。
老板有遠見,通常做學生生意的店家都開得不大,多數還是流動攤販,就怕學生休假、喜新厭舊、口袋不充裕……不敢把生意做大。
可青山書院不同吶,這里是晉縣好人家小孩的第一志願,話說得夸張點,此處可以被認證為未來菁英的集散地,不管是在書院念書的優秀青年,或向往能進書院念書的上進青年,來來往往,生意差不到哪兒去的。
「看起來不錯,進去坐坐吧。」陸學睿的大嗓門出現在鋪子門口。
刷地,眾人目光全朝同一方向轉去。
八、九月微涼的天兒,穆穎辛還拿著扇子故作瀟灑,有一下沒一下地搧著,在沈青看來做作得很,偏他這一搧,還真搧出書院的扇子風潮,這段期間,日日都有賣扇子的攤販在書院附近叫賣。
哪天他興之所至學起白素貞,會不會所有人走來走去都拿著把雨傘?
師兄還是一貫的陰沉,那張臉像是債權人,活像書院上下全欠他銀子了。
三人才加入沒多久,已然成為書院的風雲人物,雖然沒亮出身分,可那身氣度,再加上與眾不同的態度,再沒眼色的人也曉得如果有機會就得努力往他們身上攀。
因此殷宸前腳剛踏進飯館,立刻有人起身,自動把位置讓出來。
看著同儕們的良好表現,很會做人的陸學睿拍拍對方肩膀,喊一聲,「兄弟,謝啦!」
被拍肩的那人竟然樂傻了……兄弟欸,他變成大人物的兄弟了!
陸學睿長腿一跨,開始點菜,一道接一道,吃免費似的。
沈青撇撇嘴,不關她的事,盡快吃完,找個機會和老板接頭,希望這單生意能夠順利。
目前她雖然不缺錢,但一個人想要獨立自主,首先得讓經濟獨立。
靶覺一個黑影站到自己桌邊,她仰頭,撞上殷宸似笑非笑的陰沉臉。「做啥?」
他沒響應,往她右手邊位置坐下,拿起筷子,掠奪起她的菜。
「我有說要請客嗎?」她指指鼻子,用瞠大雙倍的眼楮對他發出質疑。
殷宸依然沉默,自顧自吃著,此行為不可取,沒想穆穎辛有樣學樣,坐到她左手邊,也拿起筷子自行取用。
她指指陸學睿所在地,說︰「你們的桌子比較大。」
「是。」殷宸咬一口她最愛的糖醋魚後,很奢侈地回應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