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要有點甜有點澀 第13頁

重要的是,她不但能感受到他的痛苦,她還陪著他一起痛苦。

這種感情是他不熟悉的,卻是他一直渴望得到的。

「我不能讓我們的孩子像我們一樣,我要他們過衣食無憂的日子,我要他們的生活有保障。」

「這是你的借口嗎?」

「什麼?」

「借口,這是你的借口!」冷芒再現。「你並不真的想跟我結婚。」

「你亂講,我怎麼會不想跟你結婚?從小到大,你的心里一直只有我,我一定會跟你結婚的。」

「你的心里也一直只有我嗎?」

「嗯,你都沒變心了,我怎麼可能變心呢?」

她不再說話,眼底又浮現冷芒。

「我們還年輕,過幾年再結婚也不算晚嘛。」他安撫著。

「幾年?你可以給我一個明確的答復嗎?」

「我不能。」

「那你可以回答我,等你的存款到達哪個數字時,你才要結婚?」

「等那個數字足夠給我安全感、成就感的時候。」

回想至此,杜曉雷長嘆一聲。

他和林靄梅之間在類似的,看似平靜的爭執里已出現隔閡;應該說,加深了隔閡。

梆月說得對。他和林靄梅沒有共同的語言,以致于他在很多年後才知道,林靄梅為什麼那麼心甘情願地要跟他結婚。

他真的辜負了這種心甘情願嗎!他一點也不想辜負林靄梅,是她不了解他。

他突然好想見葛月一面,顧不得此刻夜已深。

夜已深,但葛月微笑如花,當他出現在她家門口。

「這麼晚還沒睡!」他隨她進屋。

「睡了就不會那麼快開門了。」

應酬話已是多余,他們都感覺得到。

「我要你听我講故事,新進度。」一坐下,他就攬住她的肩。

「你講吧,我準備好了。」她很自然地貼近他的氣息,喜歡他今夜主動的口吻。

他開始了,把自己一路上回想的都說給她听,說了很多,但進度並沒有前進多少。

他提到林靄梅上班以後的事,平鋪直述中很自然地說出她的名字。

梆月終于知道女主角名叫林靄梅,也听出她的心態轉變。

「你吃醋了嗎?」發現她露出沉思的目光,他決定暫不往下說。雙手隔著棉服搓了搓她的雙臂。

「吃什麼醋?」她從沉思中跳出。

「我把她的事,她的穿著,她的習慣,她說過的話記得這麼清楚,你不吃醋嗎?」他的眼中沒有戲謔。

她則仰起頭看他。「你一直沒答應跟她結婚,除了你給她的理由之外,你其實還想給她反悔的機會。」她緊盯住他的眼。「我說得對嗎?」

他感動的說不出話來,她真的了解他。他只能目光與她對話。

看著他,她確信他和林靄梅不需要所謂的正式開始,當他為她挺而走險的時候,他們就已經開始了。

這個男人和那個女人因同病相憐而在一起。但,什麼改變使他們分開了呢?

林靄梅反悔了,她傷了杜曉雷,否則他此刻不會潮濕了眼。

梆月心中有一股說不出的酸澀,這股酸澀使她流淚。

她也曾為其它故事里的人物流過淚,相信很多人跟她一樣,但那種淚流,從來都是一瞬間的感慨罷了,沒有切膚之痛的感覺是不真實的,那種淚是為別人流的。

兩人情不自禁地吻了起來。

「你能不能邊吻我邊關機?」她伸手進他的口袋里模著。

他握住那只手。「來之前我就關了。」

「你也這樣吻過她嗎?」

她吐著被自己形容為女人最本能、也最拙劣的伎倆。

他因這一問暫停了吻。

「我也這樣吻過她,你吃醋了嗎?」

她先點點頭再搖搖頭,微笑如花。

「我不該問這麼愚蠢的問題。」

「你已經問了。」

「那你要我賠你什麼?」

「你也回答我,你的初戀情人也曾這樣吻過你嗎?」

她點點頭,只在心里補上一句︰第二個拋棄我的男人也曾這樣吻過我。

「你吃醋了嗎?」她問得得意。

他的確吃醋了,第一次嘗到吃醋的滋味。

他搖搖頭,接著就以不甚溫柔的吻傳達他心中的酸味。

「你到今天才問她?」

收下便當,葛月才帶著點責備地反問宋紹鈞。他剛告訴她,說他已經照她吩咐的去做了。

「嗯。她今天中午又找我一起吃飯,又說了好多事給我听,我就問了你教過我的那句話。」

「她怎麼回答的?」

「跟你上次說的那些差不多。她說她覺得我很善良、很體貼。」他這才抬頭看她。「葛月,你好厲害。」

「不是我好厲害。」她心疼他。「是你真的具備了這些優點。」

「光有這些優點還不夠,對不對?對你來說。」

他此刻的眼神在葛月看來,是決然的,勇敢的,仿佛他已一步步走出她的生活。

她覺得現在可以跟他多講一點。

「宋紹鈞,我一直對你裝聾作啞,是因為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我以為你知道我是很固執的;我以為你知道我無法改變自己對你的感覺;我以為——」

「對不起。」

他們離得如此近,他有無數次機會,只要他伸出手臂就能輕易地把她帶進自己懷里。但是他沒這麼做過,甚至沒這麼想過。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她朝他一鞠躬。「對不起。」

「沒關系。」他苦笑,等她直起身子才又問︰「你和他進展得如何?」

微笑如花。

「很要好了?」

「不許告訴我媽!」

「你媽大概也不會問我吧。」其實他心里清楚,光是葛母這一關他都過不了。

「哎,我報告一件事給你听。」

「什麼事?」他看著那如花微笑的臉。

「明天我跟他有約會。不是在我家,是在外面。」

自從有了第一次「外面」的約會,杜曉雷和葛月的戀情似乎豁然開朗了。

很有默契地,兩人都不再踫觸那個故事,未完成的故事。

梆母因為忙著照顧住院的丈夫,對葛月雖未善罷,但已無余力再抓緊迫盯人之姿。

于是,看似明朗的戀情已持續到春天過後。

「那麼喜歡這條河啊?」她問。

這是杜曉雷第二次帶葛月到鄉下,他國中母校附近的一條河。

他們已經沿著河岸走了好長一段路。

「休息一下吧。」他拉她在一棵大樹下坐著。

「我覺得好像有生命的東西都躲起來了耶。」難得不聞塵囂,她覺得四周靜得有些駭人。

「是不是恐怖小說看多了?」

「很久不看了。不過我小時候真的很喜歡看懸疑的、恐怖的小說和電影,我喜歡推理。你呢?」

「鄉下的資源不如城市豐富,我家又那麼窮,我連租小說的錢都沒有,別說是看電影了。」

「對不起。」

他只是笑著攬得她更緊。

烏雲像一張突現的巨網,罩住兩人。

「別怕。」第一聲悶雷響起時,他飛快地將她整個人按進懷里。

她的不安稍減,但胸中依然有段山雨欲來之前的郁悶。

「好像要下雨了。」

「下雨更好,我們之間一直缺少一場大雨,缺少一個讓我在雨中吻你的機會。」他說得酸。「你不是告訴過我,你的初吻是發生在雨中?」

「我也告訴過你,說那是雨天惹的禍呀,雨天的確給戀愛中的人一種詩情畫意的浪漫感覺,很容易意亂情迷的。」

逗得她臉紅是他的一大享受,他好喜歡跟她在一起的感覺。

如果頭一個和他一起流連河畔的女孩是她該有多好?

河水悠悠,它能帶走他的過往嗎?

「你想做什麼?」她怔怔地望著他月兌掉涼鞋,月兌去襯衫,卷起褲管。

「游泳。」

「你瘋啦,萬一真的下大雨,河水暴漲了,怎麼辦?」

「國中時代我常這麼做,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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