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替沈青的小說做宣傳,多年不出門的她們連袂參加了幾場宴會。
鎮國公府的改變讓皇帝對沈青愈加滿意。
大樹下架著吊床,原本園子里是沒有這樣東西,但沈青不改習慣,每回吃過飯,在院子里消食後,就會拿本書往樹下一坐,讀著讀著,書往頭一蓋便入睡……
殷宸怕她受寒,就在樹下擺上軟榻。
她一句,「其實,掛張吊床會更好。」
他不知道何謂吊床,她畫,他做,然後院子里多了這個東西,他把她說的每句話都放在心上。
午飯過後,殷宸回來,看著吊床上的沈青,微哂。
他們都不耐煩丫頭在身邊伺候,因此除打掃之外,很少丫頭在附近走動,沒有眼楮盯著,她越發隨興起來,成天穿著他的衣服在院子里逛來逛去,沒人似的,不過這些日子她長得飛快,個頭高了一大截。
上前,他抽掉她手上的《大學》。「讀書?還想考狀元。」
她笑著坐起來,把床讓出一半,他坐下,她靠在他身上,她很滿意身邊這個人型抱枕,窩著窩著,窩出無限安全。
「心情不好,書能解郁,心情好,書能讓心胸不貧瘠,我習慣用讀書來證明自己。」
「怪丫頭。」
呵呵笑開,她說︰「愛讀書比愛搞心計、愛把後院鬧得雞飛狗跳要省事的多。」她用肩膀頂頂他。
「如果你愛,鎮國公府後院隨你鬧。」
「話說這麼大聲,若我真鬧起來,不知道誰會頭大。」
「不怕的,些許小事。」
她聳聳肩,問︰「皇帝怎舍得那麼早放你回來?」
在皇上面前,他表現耿直,行事明白來、明白去,不怕得罪人,有話從不藏著掩著,這種「真性情」讓帝心大悅,認為這樣的殷宸絕對忠心。「我請假。」
「請假做啥?」
「要給你準備及笄禮。」說完,他傾身在她耳畔道︰「只剩下一個半月。」
一個半月後,她將成為他名副其實的妻子,對于這天,他滿心期待。
沈青用手肘將他頂開,只是臉上紅撲撲的,掩也掩不住的嬌羞。「你這是要演什麼?演夫妻情深,還是演身陷溫柔窩、無法自拔?」
他愛憐地順順她的散發,可不可以不要這麼聰明啊,連皇帝都騙得過的招數,怎到她這里就不管用?
不過,連心疼嬌妻、為她尋禮這麼私密的事他都不介意讓皇帝知道,這樣的推心置月復,皇帝怎不會感動?
「皇上知道你進國公府之後得娘親喜歡,很是滿意。」
這種小事皇帝也了如指掌,未免太……匪諜就在你身邊的感覺,不美妙。
「府里眼線什麼時候才可以清理?」沈青湊近他耳邊問。
「再等等。」
等皇帝回心轉意?等皇帝駕崩,新皇上任?唉,皇帝到底揣著什麼秘密?她沒繼續這個話題,問︰「今年宮宴,皇太後會下旨讓母親出席嗎?」
殷宸點頭,若干年前母親曾在宮宴上鬧了一出,當眾逼皇上嚴辦徐澈,皇上震怒,之後母親的名字被從宮宴名單上剔除。
當年徐澈奉命帶領援兵前往池州,大軍卻停在戰場外百里,足足待上十天才帶大軍進攻,殷家兒郎戰死沙場,人死得留名,誰知驅逐齊軍之後,徐澈驅逐齊軍之後,徐澈上一道褶子,將戰敗原因歸
咎于鎮國公錯判軍情、魯莽行事,導至十數萬兵將戰死沙場。
于是朝堂百官、四方人民,將矛頭對準殷正堂,指責批判,文人口誅筆伐,老將輕鄙嘲笑,將鎮國公指責得體無完膚,當年立下的赫赫戰功被一筆抹去,威名毀于一旦。
判斷錯誤、魯莽行事?鎮國公打過幾百場戰役,怎會犯下這等錯誤?這個說法太粗糙,根本無法說服殷宸和玉華長公主。
「應該會,皇祖母很想念母親。」
「到時我和娘一起去。」
「我會陪著你們。」握緊她的手,他把她收進懷里。
吊床微蕩,風拂過臉龐,兩人靠著彼此、望向天空,若非有舊事擱心頭,這樣的日子其實很不錯。
水月拿著信從外頭進來,交給殷宸。
看見署名,他驚訝道︰「師父來信。」
沈青忙把頭探過來,她和師父還有筆帳沒算呢,要走也不知會一聲,被人莫名丟棄的感覺很不好。
他環過她的肩,讓她靠在自己胸口一起看信。
沈青本想碎念幾句的,但看清楚信的內容之後,半句話都說不出口了,與他面面相覷,師父他……了不起!
「他的膽子是用什麼做的?鋼筋水泥嗎?」沈青喃喃自語。
「是藝高人膽大。」殷宸苦笑道。
「不對,是雷霆一怒為紅顏。」沈青嘆,她怎就攤上一個吳三桂?
當年齊國太子求娶蔣欣,沐四海抗議未果,卸兵權、游四海,後來齊國太子登基,沐四海以為蔣欣會成為皇後,日子平安順利,沒想齊帝對蔣欣無情意,求娶只為剌激沐四海、離間師父與先帝的父子感情,不但沒有好好對待蔣欣,還將無子嗣的她打入冷宮,這些年過得無比淒涼。
得到消息,沐四海拋下沈青只身前往齊國,他獨闖齊國,在那里搞出一個神教,時時顯示神跡,讓老百姓頂禮膜拜。
什麼神跡啊,分明就是沈青教他的魔術手法,是物理原理、化學變化,跟神跡一文錢關系都沒有,但幾個神預言還真的讓他搞出名堂。
他預言齊帝的六子,也就是當年與殷正堂對戰,奪下兩座城池,將殷家男兒困死在池州,素有戰神稱號的齊磊,是未來的九五之尊。
齊帝在位二十年,夭折的不算,活著的皇子有二十三個,當中厲害的有好幾個,形成數股勢力,多年來在朝堂上明里暗地相爭,預言既出,齊磊自然要把握這股風潮建立功業,順勢入主東宮。
沐四海信中提及,齊磊已經集結兵力朝邊境進行。
至于徐澈那個草包……沐四海道,徐澈代替殷正堂戍守邊關之後,甭談什麼文治武功,軍紀糟到令人發指,宮民一個齊心,上下不協力,打敗仗是可以見的事情。
他讓殷宸和穆穎辛預做準備,屆時里應外合,把齊國給滅了。
殷宸皺眉,事情發展與前世不同,前世他沒有到書院念書,沒有正式拜入師門,更沒有師父向齊國尋仇這回事,而齊磊開啟戰役整整提早三年。
「你想要領軍伐齊嗎?」沈青很清楚,真實的戰爭不像電影上那般唯美,這一去,勢必要掛念,但她也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這是他的畢生心願。
「多年來,皇上始終防著我,不讓我和徐澈有機會接觸。」皇上想掩蓋什麼?他和徐澈之間有什麼不為外人道的秘密?
「你懷疑徐澈嗎?」
他反問︰「你不懷疑?」
「懷疑,如果像師父所言,徐澈是個草包,為什麼當年公公受困池州,他卻能奪回池州?如果徐澈是個草包,把邊關管理得軍心渙散、軍紀蕩然無存,為什麼多年來,齊磊有大把的機會卻不啃下池州這塊軟骨頭?莫非他們之間有什麼協議?」
殷宸點頭,道︰「你想到了。」
「有沒有可能兩人的協議是徐澈與齊磊結盟,害死殷家軍,一人立功、一人取代鎮國公位置,齊磊放著肥肉不咬,是為著等待最佳時機再為自己添一筆功績,好借此扶搖直上?」殷宸淡淡一笑,這麼快就想通其中環節,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青青,我必須爭取這次機會帶兵出征。」
「皇帝能願意嗎?他不是一直防著你?」
「我會讓皇上點頭的。」他佔了優勢,他知道前世發展軌跡,再加上有太子和穆穎辛協助,他有把握皇上會同意。